柳如飞回到小南屯,可谓是有惊无险,不,其实也算不上惊险,只是有几分奇怪罢了,他想不通黄明轩为什么放着好好的连长不当,想做胡子,真的是为了求财吗?还有,他想当胡子,又为什么非要拉上他,不错,黄明轩说与他相识是种“缘分”,柳如飞根本就不相信“缘分”之说,更不想和黄明轩产生什么狗屁的“缘分”,他只想安稳、尽快的度过这一个月,顺利的回到讲武堂,至于学东西,学本事,现在看来是自己太天真了,待回到讲武堂后,他的见习就算结束了,黄明轩当不当胡子那是黄明轩的事儿,他没有心思去想,当然,也不会对别人提起,坑人害人的行为他做不来。 然而,事与愿违,有些事儿想躲是躲不过去的。 这天,刘小春来连部找柳如飞,他在曾跟柳如飞一起喝酒的那个班长手下当班副,驻扎在另个屯里,见到柳如飞后,他使个眼色,柳如飞会意与他来到院外墙角处。 柳如飞问道:“咋样儿,班副当得还挺过瘾吧?” 刘小春说:“咱先不说这个了,合计合计咋整吧!” 柳如飞问道:“啥儿咋整啊?” 刘小春鬼头鬼脑看了看四周,压低嗓子说: “这个黄连不地道啊,暗地里跟胡子勾搭连环,弄不好要拉出当胡子。” 柳如飞并不感到惊诧,问道:“咋回事儿,细说说。” 刘小春说,昨天晚上他躺在炕上睡觉,班长以为他睡实了,与两个士兵嘀咕,说这几天要有行动,一个士兵问是不是要进关打仗,班长说就是怕进关打仗,把 命扔在关内,为了保住命,班长说连长想带领大伙儿走另一条道,拉杆子起局, 并叮嘱士兵守口如瓶,不能走露风声。 柳如飞听刘小春所说的那个班长之言,与黄明轩同出一辙,联想到一大早黄明轩让小汤传令三个排长到连部开会,柳如飞以为自己也能参加这个会,但黄明轩没让他参加,现在看来,黄明轩肯定要有所行动了,这个行动或许就是已经决定拉杆子起局当胡子。 刘小春没有了主张,说:“咱们跑啊?” 柳如飞问道:“往哪儿跑?” 刘小春说:“回讲武堂呗!” 柳如飞说:“回讲武堂咋说,举报他们?” 刘小春说:“不举报咋整?咱们听见了,看见了。” 柳如飞问道:“证据呢?” 刘小春一怔说:“证据,啥儿证据?” 柳如飞说:“捉贼见赃,咱们说人家想当胡子,到头来,上面来调查,人家按兵没动,没人承认说想当胡子,这么大的事儿,你说上面是听咱们的,还是听人家黄连的?” 刘小春眼睛翻了翻说:“是呀,咱们就是两个见习生,人微言轻,上面不可能信咱们的啊!” 柳如飞说:“你再想想,如果黄明轩反咬一口,说咱们立功心切,陷害他,咱们咋说?你说你听班长跟手下人说想拉杆子当胡子,那些手下人作证说班长没说,你一张嘴能抵得人家几张嘴吗?” 刘小春思忖说:“你说得在理儿,那……那咱们就这么瞪眼干瞅着?哎,对了,咱俩儿想法找个借口回讲武堂,不在黄连当这个见习生了。” 柳如飞说:“你说的这我还真想过,只是咱们见习期没满,咱们回去咋说呀?堂里要是认为咱们在黄连吃不了苦跑回去,那罪过跟临阵脱逃有啥两样儿?军法无情,还不得开除咱们?” 刘小春懊恼地说:“哎呀,我的娘呀,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咱们……唉!这倒霉的事儿咋让咱俩儿给摊上了。” 这时,小汤从院里出来,远远地冲柳如飞喊着,说连长要见柳如飞。 柳如飞说:“你先找个地方等我,过会儿咱俩儿再合计,车到山里必有路, 没有过不去的河” 刘小春说:“如飞啊,我是真没主意了,就看你了,说实在的,咱们在一起这么时间了,我挺佩服你的,我听你的就是了。” 柳如飞小跑着回到连部,心里在想,但愿是黄明轩找他陪酒。 黄明轩仰靠在椅子上,桌上没有酒瓶酒碗,只摆放着一把匣子枪,麻脸排长坐在长条凳上,匣子枪没亮出来,手里拄着装匣子枪的木壳,他的一排人与连部同驻在小南屯,小汤身上也背着步枪,站在门口,另两位排长开完会返回驻地了。 柳如飞心里一沉,感觉到有事儿要发生,声色未动,笑着问道:“连长,您找我?” 黄明轩说:“刘小春来了?” 柳如飞说:“来了,我们俩儿在院外唠嗑呢!” 黄明轩问道:“他干啥儿来了?” 柳如飞又是一笑,说:“嘿嘿,我……我都不好意思说呀,这小子嫌他在的那个班里伙食不好,又没酒喝,咱们住的这个屯不是有家小酒铺吗,他来找我,想喝点酒,弄点猪头肉,解解馋。” 黄明轩说:“想喝酒,来连部啊,我黄某这儿不差酒。” 柳如飞说:“他一个见习生,不,他一个小班副,好意思找连长您要酒喝呀? 过会儿,我请他喝一口就行了。” 黄明轩说:“酒先放一放吧,我这儿有正事儿要跟你说呢!” 柳如飞说:“好,好,连长您说。” 麻脸排长阴阳怪气地说:“站稳了,别吓着你。” 柳如飞笑说:“多大的事儿,能吓我一个跟头,是吧,连长?” 黄明轩脸色多少有些凝重,拍了拍桌上的匣子枪,说:“咱们都是扛枪杆的,说话不用绕弯子,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跟我走,往哪儿走,你就别问了,跟着就是了,另一条吗,我不说你也明白。” 柳如飞心里已有所准备,表面却又装起糊涂,说:“连长,你这话……我现在虽说是见习生,但来到你这个连,我不听你的,我听谁的?” 黄明轩问道:“这么说你同意跟我走了?” 柳如飞佯装不解地问道:“走,上哪儿?” 黄明轩说:“我不都说了,不让你问,你咋还问?” 柳如飞忙说:“好,好,我……我不问了。” 黄明轩说:“我刚才跟三个排长碰过头,决定离开奉军,脱下这身皮,不吃老张家的饭了,拉杆子起局,另寻出路。” 柳如飞故作吃惊地说:“啊,黄连长,这……这是真的假的?” 麻脸排长瞪大眼珠子说:“啥儿真的假的?我们哄你玩呢?跟不跟我们走,给个痛快话。” 柳如飞支吾地说:“这……这也太突然了吧?” 黄明轩说:“我黄某人做事,不强人所难,我再问你一遍,你……” 柳如飞打断黄明轩的话说:“连长,连长,您……您能不能容我说句话?” 黄明轩稍思,点点头。 柳如飞说:“连长,我……我和刘小春都是考进讲武堂的,不像您进讲武堂是从军队选送的,我们没进讲武堂前连枪都没摸过,不,就是进了讲武堂,也没打过几枪,你说就我们这样的,干啥啥不中,吃啥啥不剩,跟着您就是给您添累赘,我……我的意思,您放我们回去,我……我们就当啥儿都没看见,啥儿都不知道……” 黄明轩沉下脸,问道:“回去,回哪儿呀?” 柳如飞说:“就像我们刚来时您说的,哪儿来回哪儿去呗!” 黄明轩手向匣子枪摸去,说:“这么说,你是选择走另条路了?” 柳如飞说:“不,不,连长,我……我这不是跟您商量着来吗!” 麻脸排长转向黄明轩,不耐烦地说:“大哥,要我说,多余跟他废话,就这样的小白脸了,要他何用,干脆打发他回老家得了。” 柳如飞知道回老家意味着什么,忙说:“别,别,我……我答应,我答应跟着连长走,唉!好死不如赖活着啊,我……我连媳妇还没有呢,咋的,我也得混上个媳妇呀!” 麻脸满脸瞧不起地说:“瞧你这点出息,我跟你说,应下的事儿,你要是再反悔,我认得你,我这枪可认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