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飞没言语，想必他心中肯定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有所安排，只是此时不便说出来而已。 李大眼珠子疑惑不解地说：“你……你不会真想当胡子头吧？那……那玉莲咋整啊，你当上胡子头，还能娶玉莲了吗？” 柳如飞说：“谁说我想娶玉莲了？” 李大眼珠子一听这话，脸色变了，说话口气也变了，这自从他跟随柳如飞以来，可是头一次，说： “哎，我说三炮头，你……你啥儿意思啊？娶玉莲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啊，你这刚要当上大当家的就变卦了，人家玉莲可眼巴巴地在家等着呢，你要是不娶她，你……你这麻子不是麻子，活坑人呢吗？” 柳如飞说：“坑人，我咋坑她了？是，你和朱大背头一直在张罗这事儿，可我答应过你们吗？再说，我娶不娶她，与我当大当家的有啥儿关系？” 李大眼珠子大眼珠子翻了翻了地说：“哎，等等，你这话我没大听明白，你到底是娶玉莲啊，还是不娶啊？娶，那咱们啥儿说都没有，要是不娶，三炮头，不是我说你，那……那真的你有点太不讲究了，要是这样的话，你……你在亮甲台当你的大当家的吧，我不可能再跟着你了，为啥儿我不跟着你，我……我不能让屯里老少爷们儿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八辈祖宗啊！” 柳如飞知道李大眼珠子说的是气话，便故意气他说：“你要真想离开亮甲台，我不拦着，你走你的。” 李大眼珠子又是一愣，说：“你……你这是撵我吗？” 柳如飞说：“我啥儿时候撵你了？你自个儿张罗走的呀！” 李大眼珠子说：“不，不，我……我不走也行，只要你答应娶玉莲，我就不走。” 柳如飞说：“那你这不是逼人呢吗？” 李大眼珠子说：“我逼你啥儿了？我就问你，玉莲从长相，还是人品啊，她哪点配不上你？以前说得妥妥的，这刚要当大当家的了，就变卦了，你……你自个儿拍拍良心，这……这能说得过去吗？” 柳如飞笑了，说：“我说大眼珠子啊，我还没当上大当家的，你就跟我闹上别扭了，又说我变卦了，又说我没良心了，我……我是那样的的人吗？” 李大眼珠子说：“按说你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你要是不娶玉莲的话，那你到底是啥儿人，那……那就就难说了。” 柳如飞说：“好了，好了，咱们先别咯叽这事儿了，我跟你说我要当大当家的事儿，你可千万不能露出半点口风，九响枪为啥儿半夜三更找我过去说这事儿，就怕事先有人知道，还有，九响枪这么说了，但他心里到底咋想的，你能琢磨透吗？万一他是在试探我呢，给我挖个坑，让我往里跳呢？” 李大眼珠子眼珠不动了，怔愣地说：“能吗？” 柳如飞说：“能吗？你来这亮甲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睛，一不留神，脑袋就没了，你不知道啊？就算九响枪真的要把枪传给我，那白玉全能认可，能消停吗？他做梦都想当上大当家的，为了这事儿，他天天在动心思算计我，你能不防吗？这节骨眼上，你又提娶玉莲的事儿，我上哪儿有那个心情啊！” 李大眼珠子说：“我……我没说让你现在就娶玉莲，我是说等你当上大当家的……” 柳如飞说：“我要真当上大当家的，那就更不能娶她了，你想啊，你娶了她，让她在亮甲台憋憋屈屈跟我过日子，你心里能得劲儿啊？我要那么做，那就真把她给坑了。” 李大眼珠子眼珠转动，想了想说：“我……我有一招儿，你跟她成亲后，别把她接到亮甲台来，还让她住在蘑菇屯，你隔三差五回去一趟，做揖挠脚背，两不耽误。” 柳如飞说：“你寻思娶媳妇就像是过家家似的呢？胡子是万人恨啊，更别说胡子头了，玉莲是根本人家的姑娘，你让她嫁给个胡子头，那不得背一辈子骂名啊！另外，当胡子有好下场吗？说不定哪天脑袋‘咔嚓’一下搬家了，玉莲不得守一辈子寡啊？” 李大眼珠子似乎被柳如飞堵住嘴了，说：“照你这么说，娶玉莲的事儿这不黄铺了吗？那……那咋整啊？玉莲那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她认准你了，你不娶她，她也得等你一辈子。” 柳如飞听了这话，心动，但也沉重，他不想再唠下去了，说： “我还是那句话，要是娶了媳妇，就得让媳妇过上好日子，不能让人家为咱们担惊受怕，要不然，就不娶，眼下，咱们没工夫寻思娶玉莲的事儿，还是多想想咋对付九响枪，不，主要是对付白玉全，最急迫的就是九响枪已说出让我接他的枪，那咱们就得想尽一切办法，争取尽快坐上大当家的位子，也只有坐上大当家的位子，才能实现下一步计划。” 李大眼珠子说：“你总说下一步计划，下一步计划，这下一步计划到底是啥儿呀？是不是娶玉莲啊？” 柳如飞说：“你看你又来了，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提这个，你……你回蘑菇屯吧！” 李大眼珠子说：“三炮头，你咋又撵我？” 柳如飞说：“不是我撵你，你自个儿不是张罗着要走吗？” 李大眼珠子说：“我……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我能走吗？好，好，我不提了，等你当上大当家的咱们再说娶玉莲的事儿。” 柳如飞哭笑不得，他知道李大眼珠子是个认死理儿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如他所说，现在已到了紧要关头，他不能再分心思了，必须要静下心来或者说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让九响枪心甘情愿，早日把大当家的位子让给他，九响枪虽然话说出来，却也充满着变数，所以，看似距大当家的位子一步之遥，其实还需要做许多艰难的努力，包括如何压住竞争对手白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