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响枪走到柳如飞面前,看着柳如飞,吓得柳如飞忙站起来,以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九响枪把柳如飞按坐下,说: “这个姓韩对你下手这么狠,对你又这么门儿清,你说会不会是丁家大院在后面使的坏,把气撒在你身上啊!” 柳如飞想了想,说:“应该不是吧?大当家的,你可知道为了把我整出来,那个丁家大院请来的驻军连长带兵来到警察署连喊带骂,都放了枪,跟韩立功都支巴起来了,要是丁家大院在背后使坏,图稀啥儿呀?最后,还是丁家的大管家亲自把送我出了城。” 九响枪点头说:“照你这么说,我也觉得丁家大院犯不上演这么一出戏,可这事儿我总觉得透着一股邪性,好了,咱们先放下城里那段不说,回头说说你半道与碰响的日本人,这两件事儿连在一起,依我看,八成是日本人在背后搞的鬼。” 柳如飞眉头紧锁,沉思说:“照您老这么说,那不又归到我刚才那句话上了,日本人这是冲着咱们绺子来的吗,他们想干啥儿?不会是想把咱们绺子拆散伙儿了吧?” 九响枪摆手说:“把咱们整散伙儿了,日本人能得到啥儿?他们这么干图稀的又是啥儿呀?要我看啊,这病根八成还是出在咱们绺子里,能不能是咱们绺子里的人……” 柳如飞脱口说:“吃里扒外?大当家的,您老是说咱们绺子里有人暗中勾结日本人,那……那这人这么干,用您老的话来说,他图稀啥儿呀?” 九响枪思忖说:“图稀啥儿?哼,这还用说吗,还不是想坐我这个位子,当绺子的大当家呗!” 柳如飞惊得张大嘴巴,半晌儿合不上说:“啊,谁?谁想坐您老这个位子,谁又本事能当了咱们绺子的大当家的?不,不,您老是不是有点想多了?我……我觉得咱们绺子没有您老说的这样人。” 九响枪感慨地说:“如飞啊,你还是年轻,来台子上时间短啊!咱们绺子,不,别的绺子也是一样儿,这人一端上打着吃这碗饭,人心就不是人心,都变得狼心狗肺了,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明里笑哈哈,暗地不知道都寻思些啥儿呀,谁都摸不透谁啊!” 柳如飞扬脸看着九响枪,担心地说:“大当家的,您老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呗,咱们绺子要是真有您老说的这种人,您老,不光您老,咱们都得加小心啊!” 九响枪说:“是啊,我不就是让人暗地给打了黑枪吗,以前,我寻思是我拉杆子结下的仇人干的,现在看来,不好说了,还有,你在城里让警察给逮去,回来的路上,又差点死在日本人手里,咱们取货的大车也遭劫了,这三件事儿连在一起,谁干的,不就是露出来了吗!” 柳如飞说:“您老是说劫走咱们货的是日本人?” 九响枪说:“不是他们又是谁?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丁家大院杀了咱们个回马枪呢,现在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这是有人给日本人通风报信,合伙把咱们给算计了。” 柳如飞问道:“那这人会是谁呢?谁跟咱们绺子这么过不去?” 九响枪沉思说:“是啊,我也在琢磨他是谁呢,闹不好这人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柳如飞下意识的低下头。 九响枪注意到柳如飞这个细微地反应,说:“你别多心,我没说你,要是你,日本人能要你的命吗!” 柳如飞窘迫地笑了,接着叹息说:“唉!也怪我贪杯喝多,把脚崴了,要不然我去两面坡,或许……” 九响枪说:“这事儿你就别往身上揽了,你有啥过错儿?你去不也白给,老大枪头子功夫那么好,不也是喷子连响都没响,就让人家给按住了,我来气就来气这个,他可是大炮头啊!” 柳如飞喃喃地说:“大当家的,我还是觉得大炮头有点冤,他跟随您老这么多年了,不可能吃里扒外……” 九响枪说:“我知道他不是吃里扒外的那个人,我是说他……算了,算了,别提他了,一提他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柳如飞说:“好,好,咱们啥儿都不唠了,您老这身子千万不能再生气了,这么着,我还是吹个曲子,您老听了,也能消消气……” 九响枪没出声,算是默许了。 柳如飞操起唢呐,捡个欢快地小曲,吹奏起来,尽管柳如飞吹得非常卖力,曲子也极为欢快,吹来吹去依然吹不掉罩在九响枪心里的满布愁云。 亮甲台的气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消沉,士气也低迷到极点,最消沉最低迷的莫过于李青山,无论就地位还是声望,他都是一落千丈,即使九响枪没责罚他,崽子们不用那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自己似乎都看不起自己了,似想,一个绺子里的大炮头,哪一次不都是包打一面,前打后别,这回可好,一枪没放,让人家捆猪般的捆起来,把货抢走了不说,稍带把随身携带的喷子也给夺去了,连以后打着吃的家伙儿都没有了,这不单单是让他威风扫地,简直丢人都丢到家了,这对他这个从不知羞耻的人,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些天,他几乎连住屋的门都不出,他知道九响枪饶过他,这是暂时的,如果不把丢失的货找回来,九响枪肯定要找后账的,不,就是九响枪放过他,恐怕他这个大炮头的位子也保不住了,再往深了想,他没有了大炮头这个名号,不要说在山林里,就是在绺子里,他还能生存下去吗?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回被抢去的货,可是说找、想找, 他连个线索都没有,头绪都理不顺,上哪儿去找,他心里急得火上房,窝囊得要死,又不能冒然下台子,整天闷在住屋,连酒都喝不下去了。 白玉全来了,巧言令色地说这么多天没看到李青山,心里挺惦记李青山,给人的感觉似乎是想安慰安慰李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