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飞把手中的木棍捅进斜巴愣嘴里,几乎插进他的嗓子眼儿里。 斜巴愣张着嘴,含着木棍,吐不出来,喊不出声。 柳如飞说:“把你那只没瞎的眼睛再睁大些,看清我是谁了吗?” 斜巴愣那只独眼使劲眨动几下,最后定定地看着柳如飞,眼珠子乱动,估计是看清楚柳如飞了。 柳如飞把木棍从斜巴愣嘴里抽出来,说:“咱们唠唠?” 斜巴愣嗓子一阵疼痛,是被棍子插的,“啪”地吐出一口,不是痰,而是污血,他挺直脖子欲要站起来,在他眼里柳如飞就是个小郎中,当上三炮头也是个郎中,竟敢把他弄到这儿,至于为什么把他弄这儿,他才懒得想呢,现在他只想站起来,把柳如飞按倒在地,打不死柳如飞,也要好好教训柳如飞,在他看来,他虽然走背字,但在绺子还是个人物,岂能让一个小郎中骑在头上。 柳如飞没等斜巴愣站起来,一脚将斜巴愣踹倒。 斜巴愣挣扎着,爬坐起来,却站不起来,骂道: “妈的,你个小郎中,你把我整这儿来,还敢踹我,你……你猫舔虎比是不是找死啊!” 柳如飞又将棍子捅进斜巴愣嘴里,说:“我都说了,咱们唠唠,你喊啥儿呀?能不能好好唠唠?” 斜巴愣嘴里塞根棍子,头自然动不了,身子扭动,手乱抓,看架式一定是想扑过来,掐住柳如飞的脖子。 柳如飞将手中棍子稍搅动几下。 斜巴愣的嗓子想必都被棍子插烂了,疼得他叫不出来,黑夜又看不清他的脸 色,但从那只独眼一睁一闭看得出疼痛难忍,对于寒冷,他已经没有感觉了,几乎是昏死过去。 柳如飞说:“能好好唠不,能的话点个头。” 斜巴愣当然不想死,强迫自己“活”过来,稍微清醒,他才知道柳如飞的手段和厉害,不敢再拉硬了,听懂了柳如飞的话,连连点头。 柳如飞又把木棍从斜巴愣嘴里抽出来,说:“别以为你是条汉子,你在我眼里就是只赖蛤蟆,不咬人,咯应人。” 斜巴愣嘴角流出血,嘴张着合不上了,别说让他喊,话恐怕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柳如飞说:“斜巴愣,你想不到有今天吧?心里是不是挺纳闷我为啥儿把你弄到这儿来,为啥儿这样整治你?” 斜巴愣点点头,他知道以前不但瞧不起柳如飞,还时不时辱骂过柳如飞,想必柳如飞怀恨在心,把他弄到这儿,报复他一番。 柳如飞似乎看出斜巴愣的心思,说:“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平日里的那些小过节,犯不着这么整治你,好了,咱不说那些没用的了,我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斜巴愣没再点头,含糊不清地说:“你……你不是小郎中吗?不,你……你是……” 柳如飞永远不会忘记师傅柳东山对他的告诫:大丈夫做事要光明磊落,报仇也是一样儿,不管你采取什么方式,什么手段,你要让你的仇人,死得明白,为何而死,死于谁手,反之,你的仇人不知道为什么死的,不知道杀他的是谁,那报仇似乎也就没有了什么意义。他就是按师傅所说,才把斜巴愣弄到这儿,要让斜巴愣死个明明白白。 斜巴愣见柳如飞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错了,独眼眨巴两下,说: “你不是三炮头吗?” 柳如飞说:“看来我要是不提,你是不会想起来了,十年前,元宝屯的那家大院,你还记得吗?你的眼睛被一个女人捅瞎了,你开枪把那个女人给你打死了,这事儿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斜巴愣用手下意识的摸了自己那只瞎眼,脖子一拧,说: “不……不错,是有这……这事儿,妈的,谁能想到那……那娘们儿身上藏把剪子,出手也太他妈的快了,一下子把……把我……我眼珠子给扎冒出来了,哎,你……你问这个干啥儿?” 柳如飞强忍住悲愤,说:“那个女人就是我的额娘。” 斜巴愣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懵然了,问道: “啥儿,你……你说啥儿,她是你的额娘?” 柳如飞一字一句地说:“对,她是我的额娘,是我娘,我的亲娘。” 斜巴愣的独眼呆然不动了,盯盯地看着柳如飞。 柳如飞继续说道:“你们杀死我的亲人,烧了我的家,我死里逃生,躲到双河镇桂家,你们还不放过我,想斩草除根,你和李青山,还有那个叫徐老小的吧?去双河镇把我绑走,塞进麻袋里,没想到在两面坡大车店,我被人救走了,又一次死里逃生。” 斜巴愣听得不惊呆,而是傻了,一股山风吹来,让他稍有清醒,呜咽地说: “你……你是那个孩子?你……你是来找我……我们报仇的。” 柳如飞说:“对,你说对了,我就是来找你们报仇的,你可能要问,我为啥儿先拿你开刀,咋说呢,我可以告诉你,在这亮甲台还有我两个仇人,一个是大当家的九响枪,一个是大炮头李青山,你死在他俩儿前头,也不冤,谁让你在亮甲台混子这么多年,还是个崽子,那你就请先到阴间给他俩儿占个位置吧!” 斜巴愣彻底崩溃,无论从精神到体力,都坚持不住了,身子前倾,似乎欲要扑地求饶。 柳如飞用木棍顶住斜巴愣下巴颏,不让斜巴愣倒下,说: “别忙,想给我磕头?用不着,我话还没说完呢,今年开春,你随九响枪参加过江龙寿宴回来,九响枪在磨盘岭挨了黑枪,那个打黑枪的就是我,你率崽子追我时,我一枪托子把你后脑勺打漏了,没想到,你小子命大……” 斜巴愣呜咽说:“三……三炮头,再……再饶过我一次吧,我……” 柳如飞脸色冷峻、冷笑地说:“饶你,可能吗?蘑菇屯你打死的那个老太太也是我的亲戚,你血债累累,我饶你,阎王爷都饶不了你。” 斜巴愣绝望地闭上那只独眼,身子如烂泥般地瘫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