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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黑夜中奔逃

关东侠情传 风雪刀客 2804 2024-07-17 12:50
   两个胡子抽着烟,其他的崽子都被叫到前院,留下他俩儿看守着,防止有人打开后院门逃走。    一个崽子把手中已熄来的火把扔掉,说:“咱俩儿在这绺里就是他妈的山炮啊,吃屎都捞不着热乎的,人家都进院了,咋的也能弄点小外捞。”    另个崽子看着院墙里的大火,多少有些感叹地说:“这么好的大院,就这么一把火给烧了,白瞎了,听说这大院盖成有上百年了。”    那个胡崽子说:“咋的,这大院不烧,你还能住进去啊?不是我说你,你小子这就是听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    另个崽子说:“你他妈的一说话就爱抬杠,我这不是没事儿闲唠嗑吗!再说了,咱们没插边进绺子时,不都寻思盖上三间房,置办二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吗!这眼看这么多的好房子烧了,总觉得……”    那个崽子说:“二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咱要有这个好日子,谁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干这个呀?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回是有点怪,过去砸窑,不管是响窑、硬窑,还是软窑啊,钱财弄到手,大当家的都没下过这么狠茬子,这回也不知道咋的,生这么大的气。”    另个崽子说:“你咋还没看明白呢?这回是那个用布把脸遮住的那个蒙面人当了咱们大当家的家了,你没听他对大当家说,要斩草除根吗?我估摸着,放火烧掉这大院,就是他的主意。”    那个崽子说:“哎,你说这个蒙面人是谁,干啥儿的?说话那个冲啊,跟吃了枪药似的?整得大当家对他都得恭恭敬敬的。”    另个崽子说:“他是谁,我上哪儿知道去?”    那个崽子子笑说:“你不吹牛逼说你能掐会算吗?你掐算下这蒙面人是吃哪路饭的。”    另个崽子说:“这……这个不大好掐算,不过,此人肯定与咱们大当家的交情不浅,能耐也在咱们大当家的之上。”    那个崽子子说:“这屁你放的就没味儿了,他要是没两下子,咱们大当家的能听他摆弄?”    一个崽子子跑来说:“你俩儿别在这儿杵着啦,过前院去吧!”    另个崽子子问道:“咋样儿了?”    后来的崽子子说:“完活儿了,人都宰了,整个大院一个儿没剩。”    那个崽子说:“啊,都给杀了?这……这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后来的崽子说:“是那个蒙面人下的话,大当家的也不能不听啊,别问那么多了,咱们快过去吧!”    三个崽子向前院跑去。    永清趴在一边,胡子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听到胡子说整个大院一个人没剩,那就是说额娘、阿玛、还有玛父都死了,他的心情是什么样儿的,已无法表述了,嘴死死的啃咬着地,若不然会喊、会哭出声的。还好,他知道自己活下来了,接下来必须逃命,见胡子离开了,他起身,向屯外疯跑,一口气跑到离屯子不远处的后山,钻进林子,似乎觉得安全,抱着一棵树,**着,瘫坐下来,慢慢地回过头,透过枝叶的缝隙,还可看到大院的火在燃烧。    天亮了,林中格外的冷清,只有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永清爬上一个山头,元宝屯尽收眼底,大院的火光熄灭下去了,但黑烟滚滚,肯定还在燃烧,永清已没有泪,也没有哭,似乎吓傻了似的,就那么盯盯地看着,直至太阳夕下,天渐渐地黑了,永清还是呆然的看着,他不知道胡子走没走,不,即便走了,他也不会下山,回元宝屯,回去已经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房屋,没有了大院,一切都没有了。还有,他不能回去,如果胡子没走,他落到胡子手里,肯定也是个死,此刻,他的脑海里,响起额娘叮嘱的话:你是咱那家的独苗,是咱那家的根儿,你千万不能落在胡子手里。作为一个八岁的孩子,他不会想那么多,但他知道胡子一定想抓住他,为了不让胡子抓到,他只能离开这里,离开元宝屯了,而且走得越远越好,想到这儿,他起身,顺着山中小道向远方走去,又一个白天到来了,永清在一小溪流中,脱下沾满屎尿的衣裤,胡乱的涮了涮,搭在树枝上晾晒,光着身子,没等晒干,便穿上,他不知道自己已走出多远,只知道自己还得走下去,去哪儿呢?投亲靠友?想到投亲靠友,他第一就想到了桂家,除了桂家,那家肯定还有其他的亲朋好友,可他一个孩子不记得,也不知道谁是那家的亲朋好友,好在有这个桂家,他虽然还不太明白指腹为婚的娃娃亲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他非常喜欢要做他媳妇的云香妹妹,就冲着他的云香妹妹,他决定去投奔桂家,因为他曾随父亲去过桂家两次,依稀记得桂家住的地方叫双河镇,也依稀记得双河镇所在的方向,他开始往双河镇的桂家跋涉,怕碰到胡子,不敢走大路,机灵的他,在离大路附近的小道或连小道都没有但可看见大路的地方,顺着大路往前走,不知疲倦,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走多远的路,最后终于来到了双河镇。    就在永清到了桂家的两天后,桂祥从元宝屯回来了。    云香娘把丈夫迎进院里,关切地问道:“咋样儿,累坏了吧?”    桂祥神情憔悴而又感伤地说:“累点没啥儿,这心啊,唉!咋说呢,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没看过这么惨的。”    云香娘凄切地问道:“亲家的后事都操办完了?“    桂祥说:“操办啥儿操办,哪儿还有心操办,只能是入土为安了,唉!该说不说啊,元宝屯的老少,那是真够意思,没有他们跑前跑后的张罗,我去了,也白扯。”    云香娘说:“唉!也是咱们亲家心眼好使,为人善良,平时待他们不薄……人啊,有点心的,都知道知恩图报啊!”    夫妻二人走进上房。    云香娘涮来湿手巾,让丈夫擦过脸,又忙给丈夫沏碗热茶,欲挨丈夫坐下,想到什么,脸上扫去刚才的凄伤,不无欣喜地说:    “咱家来客了,你猜猜是谁。”    桂祥不在意地说:“谁呀?”    云香说:“我不是让你猜呢吗?”    桂祥稍思说:“你娘家人?”    云香娘摇摇头说:“不是。”    桂祥说:“除了你娘家人,还能有谁呀?”    云香娘笑说:“一个男人?”    桂祥先一怔,后也笑了说:“男人?你净在那儿扯淡。”    云香娘若女儿没在身边时,跟丈夫也常常是一脸地娇嗔,说:“真的,不过,不是大男人,是个小男人。”    桂祥说:“小男人?小男孩?”    云香娘笑着点头说:“对,你说对了,不过,你做梦也猜不到是谁。”    桂祥起身欲走说:“你呀,你就快说吧,再不说,我……我去商号了。”    云香娘上前拽住丈夫,大声地说:“那我就告诉你吧,是永清,是咱们亲家的儿子,我的小姑爷子,永清!”    桂祥好个惊愕,腾地站起来,不小心袖子把茶碗拂落在地,“啪”一声,把茶碗摔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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