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飞说：“背头哥，你刚才说要去亮甲台找我们，有事儿啊？” 　　 朱大背头指着李大眼珠子说：“就你没个正形的，弄得我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如飞，你跟望云山的林中虎认识啊？” 　　 柳如飞说：“我们是磕头兄弟，是不是林中虎传过话来了？” 　　 朱大背头说：“前天，林中虎打发一个绺子的人来屯里，找到我，说让我告诉你，日本人在鸡……鸡冦屯种大烟，还说你们亮甲台的二炮头白……白玉全吧？他跟日本人合伙捣弄大烟。” 　　 柳如飞听过之后，并没太过于惊奇，因为他早就怀疑白玉全与日本人有勾结，但日本人在鸡冦山种植大烟，他这还是头一次听到，心中自然感谢林中虎提供的这个重要信息。 　　 李大眼珠子虽然与柳如飞寸步不离，好多事儿，柳如飞不跟他说，他也不问， 　　 他认为这也是他应该遵守的规矩。 　　 柳如飞问道：“来的人还说啥儿了？” 　　 朱大背头想了想说：“就说这些，我好吃好喝待承他，留他在这炕上住一宿，起早就走了，对了，我还给他五块大洋，咱们不能让他白跑道啊！” 　　 柳如飞夸赞说：“背头哥，你做得对，给咱们长脸啊！” 　　 朱大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说：“这么点小事儿都整不明白，那我还好意思见你了吗！” 　　 李大眼珠子对柳如飞说：“大背头的脑袋有时也挺够用，这都是我当队长把他带出来的。” 　　 朱大背头说：“你咋那么大脸呢，啥话都敢说呢？” 　　 李大眼珠子说：“你别不知道好歹，我夸你呢，听不出来呀？” 　　 朱大背头说：“得，得，有你这么夸人的吗，你还不如骂我两句呢！” 　　 李大眼珠子被朱大背头呛得说不出话来了，大眼珠子翻了翻，从怀里掏出那把狗牌撸子“啪”地拍到桌上。 　　 朱大背头看着手枪，说：“把枪亮出来，啥意思？吓唬我呢，我跟你说大眼珠子，我可不是三岁小孩。” 　　 李大眼珠子哈哈地大笑起来说：“还说不害怕呢，说话声都哆嗦了，知道这是啥枪吗？狗牌撸子。” 　　 朱大背头也是特别喜欢枪的人，想伸手摸摸，又缩回来，嘟哝说： 　　 “不就是把枪吗，显摆啥呀！” 　　 李大眼珠子爽快地说：“送给你了。” 　　 朱大背头以为李大眼珠子在逗他，不相信地说：“连个猪蹄子你都舍不得，还能把这枪给我？别扯了。” 　　 李大眼珠子说：“真给你了，你不要我拿回来了？” 　　 朱大背头看了看柳如飞，见柳如飞冲他笑着点点头，他忙拿起手枪，翻来覆去地摆弄着，乐得合不上嘴了。 　　 李大眼珠子心里也是真舍不得这把枪，点指着朱大背头说： 　　 “你这小子，见便宜就上，那嘴乐的都咧到腮帮子上了。” 　　 朱大背头笑着说：“大眼珠子，不，队长，我还不知道你这个人，刀嘴豆腐 　　 心，有啥好事儿都惦记我，就冲这枪，咱们哥俩儿这么多年没白处。” 　　 李大眼珠子扳起脸说：“枪给你了，你得藏好啊，这枪是从警察手里弄来的，你要是拿出来乱嘚瑟，惹出罗乱，我饶不了你。” 　　 朱大背头连声地说：“我也不是三岁小孩，知道，知道，那几棵枪我都藏的好好的，不过，咱把话说在前头，这把枪跟那几棵枪是两回事儿，到啥时候它都归我了，你可不能拉屎往回挫。” 　　 李大眼珠子说：“君子一言，我是那样的人吗？” 　　 朱大背头说：“哼，难说。” 　　 柳如飞说：“你俩儿呛呛差不多了吧？哎，背头哥，玉莲咋样儿？” 　　 李大眼珠子一拍大腿说：“你瞧我，净闲扯蛋了，对，对，咱们说说玉莲吧，如飞，要我说这都快半夜了，让大背头把玉莲找到这儿了，咋的你俩儿也得见个面，有些话你不好唠，我跟她唠。” 　　 柳如飞说：“不，还是别见了，她那脾气，吵吵起来不好。” 　　 朱大背头说：“想见玉莲啊？她没在家呀。” 　　 柳如飞一怔说：“没在家？她还住在东山沟呢？不是早都回屯住了吗！” 　　 朱大背头说：“我是说她出远门了，走好几天了。” 　　 柳如飞的心顿时紧张起来，问道：“出远门，上哪儿了？” 　　 朱大背头说：“走亲戚串门去了，好像是在虎牛沟那边。” 　　 李大眼珠子说：“虎牛沟？不对呀，她老田家上两辈就从关里过来了，她家有没有亲戚，我能不知道吗，我说大背头啊，她说啥你就信啥儿啊，你咋能让她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朱大背头说：“那玉莲的犟劲儿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能拦住她吗？还说呢，我也怕路远出事儿，让她骑我的马去的，我这么估摸她不能出啥事儿，前阵子，她时不时也出去几天，不也都回来了吗！” 　　 柳如飞喃喃地说：“据我知道，她还真有门亲戚，是她娘的一个远房弟弟，好像叫张二混，不过，这人是在城里，不住在虎牛沟啊！” 　　 朱大背头说：“这我还真没听说。” 　　 柳如飞说：“噢，在马架子住时，玉莲跟我说的。” 　　 李大眼珠子悻悻地说：“玉莲这丫头太任性，真得个好人才能降住她，三炮 　　 头啊，我看啊，就你能行，等把她娶到手，你好收拾收拾她，气死我了，这要是再出点啥事儿咋整。” 　　 朱大背头听李大眼珠子这么一说，也担忧起来，说： 　　 “不能出啥事儿吧？她从小就跟她爹钻林，打扮得像个小子似的，再说，如飞给她的那把枪，她随身带着呢，谁要是打她的主意，那不找死啊！” 　　 李大眼珠子说：“话是这么说啊，我……我就怕她还惦记着给她娘报仇，去找李青山和斜巴愣……不会吧？李青山这阵子都下不了台子，玉莲上哪儿去找啊？” 　　 柳如飞思忖说：“李青山是没脸下台子，他逼着斜巴愣下去，到处打听谁劫走那批货，如果玉莲要是跟斜巴愣碰上了……” 　　 李大眼珠子说：“碰上了，玉莲也吃不了大亏，斜巴愣现在手里连个家伙儿都没有，前几天下台子，想借个家伙儿带着，谁都没借他，这小子人性太臭。” 　　 朱大背头感觉没看住田玉莲，心有不安的地说：“要不明个儿我去虎牛沟找找她去。” 　　 李大眼珠子说：“虎牛沟那么大，你上哪儿找去？你个大背头啊，不是我说你呀，你是吃啥儿啥儿不剩，干啥儿啥儿不行。” 　　 朱大背头没有顶撞李大眼珠子，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