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巴愣怔愣地说：“人呢？小郎中的马还拴在外面，人咋不见了？” 　　 李青山心中窃喜，没想到这次来双河镇竟有意外收获，揭开小郎中的真面目，若是这样，那他在九响枪面前腰杆就更硬了。 　　 斜巴愣说：“妈拉巴子，这小子能上哪儿去呢？” 　　 “不管他上哪儿，他……他就是钻进耗子窟窿，也得把他给我抠出来。” 　　 李青山说着，带着崽子欲要离开药铺。 　　 这时，里间的门开了，掌柜的和柳如飞端着药笸箩边说着话边走出来。 　　 李青山等人看见柳如飞，都愣住了。 　　 柳如飞也是一怔，说：“大炮……不，大先生，你们这是……咋的，要回走啊？可我这药还没抓全呢，你们先走吧，就别等我了。” 　　 掌柜的冲李青山等人笑着刚要打扫呼，突然看见李青山等人手里提着枪，吓得他身子一哆嗦，手中笸箩失落，药材撒了一地。 　　 李青山气恼地说：“谁他妈的跟你一起走，你在这儿干啥儿呢？” 　　 柳如飞说：“我吗？这……这你不都看见了吗，我这正抓药呢！” 　　 李青山说：“我问你刚才。” 　　 柳如飞说：“刚才？啥儿刚才？” 　　 李青山说：“我问你刚才出去吗？” 　　 柳如飞懵懵地说：“出去？我……我来镇上就呆在这药铺里呀，出去？上哪儿？过会儿抓完药我再出去转转。” 　　 李青山定定地看，好一会儿说：“转个屁转，抓完药赶快回台子吧！” 　　 柳如飞说：“我……我好不容易赶趟集，咋的也得下顿馆子，吃点喝点吧？要不，你们下馆子，我跟你们蹭一口也行。” 　　 斜巴愣说：“你他妈的想得美，有好吃的喂狗，也轮不到你头上。” 　　 柳如飞眼下在绺子里已被公认为是九响枪身边的红人，所以，他似乎也不太把斜巴愣放在眼里，笑指着斜巴愣说：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谁求不着谁呀，赶明个儿你身子闹毛病，轻者说跑肚拉稀，往重了说，一头栽地上人事不醒，说不定就用上我这个小郎中了。” 　　 斜巴愣瞪着独眼说：“你他妈的说啥儿呢？咒我呢？” 　　 柳如飞说：“人吃五谷杂粮，谁都当不住摊上个病灾的，我咒你啥儿呀咒你，我说的是实情。” 　　 斜巴愣说：“你他妈的少放屁，老子是铁打的。” 　　 柳如飞说：“行，你是铁打的，那咱们就走着瞧呗！” 　　 斜巴愣说：“你说啥儿，你再说一句，信不信老子点了你？” 　　 柳如飞不想再理会斜巴愣了，对掌柜的说：“来，咱们还是抓咱们的药，别耽误你的买卖。” 　　 掌柜的已捡起笸箩，说：“好，好……” 　　 李青山见柳如飞没什么异常，不想再呆下去，冲柳如飞说： 　　 “我跟你说过的话，你记住没？” 　　 柳如飞说：“啥话儿？“ 　　 李青山说：“回到台子上，跟谁都不准说在这儿碰到我，听见没？” 　　 柳如飞说：“我不都说了吗，我一个郎中，只管扎咕病，其他的事儿，我看见都装着没看见。” 　　 李青山带人出去。 　　 掌柜的刚才是强支撑着，见李青山等人出去，身子发软，若不是柳如飞搀扶，险些瘫在地上，擦抹着额头上汗，问道： 　　 “这都是些啥儿人啊？” 　　 柳如飞笑说：“亮甲台听说过吗？” 　　 掌柜说：“知道啊，那不是胡子窝吗？这么说这些人是亮甲台下来的？” 　　 柳如飞说：“那个领头的是亮甲台的大炮头，您不认识吗？” 　　 掌柜心有余悸，摇头说：“我……我上哪儿认识他呀，换句话说，我……我最好别认识他，他也别认识我。” 　　 柳如飞说：“你们镇上商号不是常给亮甲台上贡吗？” 　　 掌柜说：“那倒是，不过，我们都是把钱交给商会，商会再把钱交给亮甲台，这么多年，跟胡子打交道都由会长出头，我估摸着你说的这个大炮头八成是见会长来了，哎，先生，听你刚才跟那个大炮头说话，你……你也是……” 　　 柳如飞说：“我是郎中，被弄到亮甲台给他们大当家看病，我不是胡子。” 　　 掌柜将信将疑地说：“噢，看你这面相、你这岁数，应该不是胡子。” 　　 柳如飞掏出十几大洋，塞到掌柜手里说：“这是买药钱，你拿着。” 　　 掌柜忙说：“不，不，用不了这么多，三块大洋就够了。” 　　 柳如飞说：“拿着吧，多出的这几块是谢谢您刚才帮我打圓场……” 　　 原来，柳如飞在药铺里透着窗外看着外面集市，没有发现田玉莲，要是出 　　 药铺寻找，又怕被李青山等人发现，急中生智，他想到一个主意，跟掌柜的借件长衫套上，顺手拿顶草帽扣在头上，掌柜懵然，想问几句，柳如飞说回头再说，而后推开后窗，跳了出去。绕到前面集市，混在人群里，没走出多远，发现在田玉莲，也发现后面追赶的李青山等人，他想靠近田玉莲，不料田玉莲拐进胡同，他也紧随进了胡同，最后，从崽子手里救下田玉莲，送到朱大背头手里，飞快地跑回镇子，从药铺的后窗跳进来，刚欲跟掌柜解释，李青山等人就到了。 　　 掌柜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多得十多块大洋，以为碰到财神爷了，自然对柳如飞好番拱手感谢。 　　 柳如飞把药包提在手里，对掌柜说：“今个儿的事儿，千万别说出去，会掉脑袋的。” 　　 掌柜连声说：“先生放心，我也是见过世面的，我懂，我懂……”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激烈的枪声。 　　 掌柜吓得忙蹲在柜台下。 　　 柳如飞心在大惊，他以为田玉莲又跑回来了，从柜台跳跃出去，来到窗边，向外探望，虽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从枪声中，判对是对射，且双方都是数人，他的心稍放下来，暗想应该不是田玉莲。 　　 事实确如柳如飞所料一样。 　　 李青山从药铺出来，看着人来人往的集市，没有抓到杀他的人，实在是心有不甘，尤其是想到那个娘们儿很可能是田玉莲，他心里除了愤怒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