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祥说：“玉莲是炮手，能打猎，你会啥儿？你要是也能打猎，我也让你喝。” 　　 桂云秀说：“爹，这可是你说的，玉莲姐，明个儿你再打猎，把我带上呗， 　　 我也当炮手！” 　　 桂云香用筷子敲打下菜盘说：“这么香的肉也堵不住你的嘴，快吃，别气爹了。” 　　 桂云秀调皮而又撒娇地说：“爹，你生老闺女的气了？” 　　 桂祥冲小女儿笑了笑，说：“就你话多，快吃你的吧！” 　　 田玉莲起身，挑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夹放在桂祥碟里说： 　　 “叔儿，你尝尝这块。” 　　 桂祥说：“好，好，别客气，吃吧，吃吧！” 　　 桂云香说：“爹，你吃这狍子肉香吧？这是我玉莲姐在山里新打的，也是她炖的。” 　　 桂祥说：“玉莲这菜做的，都赶上馆子上灶大师傅的手艺了。” 　　 桂云香不无娇嗔地说：“爹，你这么夸我玉莲姐，言外之意是说我炒的菜不好吃呗！” 　　 桂祥说：“好吃，好吃，都好吃。” 　　 桂云秀说：“爹，你又偏向我姐，哼，我姐做的饭菜就是不如玉莲姐做的好吃。” 　　 桂祥说：“那你做呀！” 　　 桂云秀说：“我做就做，玉莲姐，赶明个儿你教我做饭，炒菜，到时候做好了，不给我爹吃和我姐吃，就咱俩儿吃，我想吃啥儿我做啥儿。” 　　 桂祥指着小女儿说：“你呀，就认个吃。” 　　 桂云香说：“爹，你总说你向着我呢，其实你心里最偏疼秀儿了，我像她这么大早就围着锅台转了，你看她一天天的除了疯就是玩，啥儿都不干，你也不说说她。” 　　 桂祥说：“她不是小吗，你是姐姐。” 　　 田玉莲看着这一家三口，听着父女间的对话，心里即羡慕又酸楚，如果自己父母还活着，围着炕桌吃饭不也这么的欢乐吗！ 　　 桂云香是个心细的姑娘，见田玉莲垂下头，似有心思，忙给妹妹使个眼色，示意妹妹不要再说下去了。 　　 桂祥也看到大女儿的眼色了，轻声地说：“玉莲呀，你以后再来，这些东西 　　 别再往这儿拿了，在集上多少还能换几个零花钱，我呢，给你钱，你又不要，你这孩子，就是太外道了。” 　　 田玉莲忙抬起头，换上笑脸说：“叔儿，这狍子就是给你老打的，我知道你老嘴不缺，可这是我一点心意。” 　　 桂祥喝下几口酒，话也多了，赞许地说：“你这姑娘有心啊，过去呀，我总跟别人叨咕说我这两个闺女一个比一个孝顺，现在看啊，你比她俩儿都孝顺。” 　　 桂云香听父亲夸田玉莲，撇嘴一笑，冲妹妹说： 　　 “秀儿，看见了吧，爹看不上咱俩儿了，不，最看不上的是你，我还行，管咋的这洗洗涮涮，爹还离不开我。” 　　 桂云秀在家里最小，自然爱拔尖儿，说：“拉倒吧，爹稀罕的是我，哪回买好吃的不都先给我。” 　　 小姐俩儿天天这样的斗嘴，虽然云香大，但每次都是桂云香败下阵来。 　　 桂祥又喝下一盅酒，问道：“玉莲呀，我一直没问你，你这姑娘这么能干，今年多大了？” 　　 桂云秀说：“爹，我玉莲姐十八了，大我姐一岁，大我五岁。” 　　 桂云香说：“就你嘴快。” 　　 桂云秀说：“本来吗，是吧，玉莲姐？” 　　 田玉莲笑着点点头。 　　 桂祥问：“有婆家了吗？” 　　 田玉莲一愣，说：“婆家？” 　　 桂云香笑说：“我爹是问你表哥……” 　　 田玉莲脸微微地红了，稍显羞涩地说：“噢，我……我表哥呀？那也不是婆家呀！叔儿，我还没许婆家，也不想找婆家。” 　　 桂云香用手指抹了抹自己的脸蛋，逗趣说：“玉莲姐，看你脸都红了，还嘴硬呢！” 　　 田玉莲说：“拉倒吧，我都说了，我不找婆家，叔儿，云香总跟我提婆家婆家的，我看她着急了，叔儿，你赶快给云香找个婆家吧！” 　　 桂云香说：“我才不急呢，我跟我爹早说过了，我一辈子都不嫁人。” 　　 桂云秀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站在田玉莲一边，仿佛田玉莲是她的亲姐，她 　　 笑着说： 　　 “玉莲姐，你别听我姐的，她早就有婆家了，还没生就订亲了。” 　　 田玉莲说：“是啊，咱们刚认识那天，你就说你姐订了娃娃亲。” 　　 桂云香说：“玉莲姐，你别她胡咧咧。” 　　 桂云秀说：“爹，我是胡说吗？” 　　 桂祥笑意一扫而光，瞬间涌上满面愁容，放下筷，叹息一声。 　　 桂云香受父亲情绪影响，神情也忧郁起来。 　　 桂云秀见气氛沉闷下来，吐下舌头，不敢再说话了。 　　 田玉莲连忙说：“都怪我瞎说一气，叔儿，吃饭吧，别生气。” 　　 桂祥又是一声长叹说：“玉莲啊，这哪儿能怪得着你呢，云秀说得也是实情，这都是命啊，现在寻思起来，都怨我呀，当初定啥儿娃娃亲呢？可是我和我那个亲家，交情也真是不错，另外，亲家的家境那也是数一数二的，我寻思要是生个闺女嫁过去，那就是掉进福堆里了，一辈子都不会受穷，要不然，我也不能来个指腹为婚……” 　　 田玉莲说：“叔儿，这……这不挺好的吗！” 　　 桂云秀又来个嘴快说：“好啥儿好呀，这家人都没了。” 　　 田玉莲惊诧地问：“没了，咋没了？” 　　 桂祥悲戚又愤恨地说：“咋没了，还不是胡子，一家二十多口多人，都让胡子给灭门了。” 　　 田玉莲恨恨地说：“胡子，又是胡子，这些该死的胡子……叔儿，那……那跟云香订亲的那个男孩……” 　　 桂祥继续说：“那孩子到是活下来，后来逃到我家来了，万没想到，有一天他突然的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咋走的，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就这么没声没响地走了，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晃十多年了。” 　　 田玉莲说：“那……那没撒开人找吗？” 　　 桂祥说：“找了，能不找吗？找了几年，人影儿都没见到，音信也没有。” 　　 田玉莲说：“那……那这男孩要是还活着，有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