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长富看着柳如飞问道：“这……这话咋说呢？” 柳如飞跟姚长富说出他的分析，目的就是想通过姚长富传递给九响枪，但是又不能让姚长富觉察出来，他眉头紧锁，说： “老姚大哥，你笨想啊，大当家派我去当花舌子，除了亮甲台，只有丁家大院的人知道，日本人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个信儿呢？” 姚长富说：“这还用问吗，能把信儿递出去的，不是咱们亮甲台，就是丁家大院呗！哎呀，会不会是咱绺子里的人呢？” 柳如飞说：“这话我可不敢说，反正这事儿透着个邪性。” 姚长富沉思说：“如飞，我琢磨来琢磨去，我还真得给你提个醒儿，你现在在亮甲台，快**家的眼中钉了。” 柳如飞一愣说：“眼中钉？不能吧，我……我就是个郎中，我没得罪过谁呀！” 姚长富说：“你是郎中不假，可就因为你这个郎中治好了大当家的病，人家才恨你，唉！我直说了吧，这恨你的人就是大炮头和二炮头，这两人都想接大当家的枪，大当家的不死，他们上哪儿接枪啊？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还有，大当家越来越喜欢你，这两人心里也不痛快，尤其是那个白玉全，阴损坏都让他占全了，你最该小心的就是他。” 柳如飞多少呈出惊惧地说：“老姚大哥，照你这么说，我要是再在亮甲台呆下去，我这小命弄不好就得扔在这儿了，不，我……我还得想法离开亮甲台。” 姚长富说：“离开的事儿，你就别想了，你都拜过香，挂柱了，想拔香头子，那就太难了，别的不说，大当家的这一关你就过不去。” 柳如飞长叹一声说：“唉！都怪我那个表哥李大眼珠子啊，当初我就不该上这亮甲台。” 姚长富说：“说这话晚了，台子好上，下去难呀，如飞啊，你就别寻思那么多了，后悔也来不及了，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大炮头和白玉全想除掉你也不容易，我为啥我这么说呢，因为大当家的看上你了，把你当成个人物了，还有，凭你的人品和机灵劲儿，我想你能应付过来的，另外，你记住哥哥我跟你说的这句话，绺子里的大当家就是天，你只要靠住大当家的，你就啥儿也不用怕，别人再动心思，那也是白扯。” 柳如飞说：“是，是，老姚大哥，自打我来到这儿亮甲台，你没少照顾我呀，我心里都有数儿，还有，你今个儿说的话，我也都记下了。” 姚长富把小烟袋往鞋底磕打尽烟灰，说：“好了，咱们歇的差不多，抓紧走吧，路上唠着。” 两人上马，没走出多远，听到有马的嘶鸣声，放眼一看，柳如飞那匹原有的坐骑，站在前面的路旁，似乎在寻找和等待着它的主人，柳如飞好不高兴，纵马过去，拉起缰绳，拴在洋马后面。 天彻底地黑下来了，为了赶路，早点回到亮甲台，柳如飞和姚长富快马加鞭，没有在大车店或寻个人家住下，直至人困马乏，才在一个山洼处歇息过夜，借着月光，打来干草和水，把马喂好饮好，两人架起火堆，姚长富不愧是绺子里的粮台，想得周到，从褡裢里拿出熟狍子肉干、苞米面饼子、咸菜疙瘩还有酒，柳如飞离开丁家大院时，让丁大下巴给他准备一些路上吃的，有酱牛肉，馒头，还有特意给李大眼珠子带了几个烀猪蹄子。他把酱牛肉和馒头拿出来，与姚长富带的东西，放在火上烤热，顿时香味四溢。 两人坐在火堆旁，吃着喝着，说着话。 柳如飞在亮甲台也常与姚长富喝点小酒，闲唠，但从没像今天这么无拘无束地唠得这么交心，唠得这么多，就柳如飞的内心讲，他觉得姚长富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可是想到姚长富是九响枪的亲信，他还是有所戒备，尽管如此，他看似无意，其实是有意地想从姚长富身上获取更多的东西，而最想知道的就是他记忆中十年前火烧半空不夜天的那个蒙面人的信息。 姚长富喜欢喝酒，酒量不大，几口酒下肚，话也就多起来。 柳如飞把烤过的大块熟牛肉，用短刀切成片，放在姚长富面前。 姚长富又叼上小烟袋了，说：“你吃你的吧，别忙活了，我都吃差不多了。” 柳如飞把一片牛肉塞在嘴里，说：“老姚大哥，你来这亮甲台多少年了？” 姚长富说：“你说我挂柱呗，哎呀，少说也有七八年了。” 柳如飞说：“那你也算绺子里的老人了。” 姚长富说：“算是吧，绺子不养老，上了年岁，跳不上马背，端不动喷子了，就得自个儿离开绺子，寻个地方养老，这不算是拔香头子，我呢，这不是当上粮台了吗，也就站住脚了，还有，打我当上粮台以后，有岁数大的离开绺子没地方去的，我就把他们留下当猪倌、马倌，管咋的能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 柳如飞说：“我说绺子里岁数大的人咋不多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大炮头和白炮头那肯定是老人了。” 姚长富说：“白炮头来绺子还在我后面呢，不算老人，大炮头那是没说的，大当家的拉杆子没两年，他就插边挂柱了。” 柳如飞说：“是，这我听说了，大炮头绝对是绺子里包打一面的炮头，好多砸响窑的活儿，都是大炮头的前阵，哎，对了，我还听说，十多年前，有个元宝屯的大户人家，就是大炮头砸开的，把一大家子人都给杀了，说是奔金银财宝去的，最后啥儿都没得到。” 姚长宣说：“噢，这事儿在我挂柱以前，我还真听大当家叨咕过，那个大户人家好像姓那，是旗人，都说他们家金子、银子用缸装，还有啥儿玉玺，结果闹了个白忙活，大当家说那个盘子没踩牢实，还说杀了那么多人，把整个大院放火也给烧光了，犯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