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和白玉全都愣住了，想必两人都意识到，九响枪不是不想找打黑枪的那个人，而是不想把大当家的位子让出去。 　　 九响枪说：“我都琢磨过了，这么大的山里，想找出这么一个人来，怕是比海里捞针都难啊，好在这个人不是哪个绺子的，看来，只能等着他自个儿再蹦出来了。” 　　 李青山问：“大当家的，你咋断定这人不是打着吃的呢？” 　　 九响枪没出声。 　　 白玉全若没揣摩透九响枪的心思，是不会急于说话的。 　　 李青山心有不甘地说：“那……那我这次下去不白折腾了？大当家的，我看 　　 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在暗，咱们在明，不把他找出来，到时候，弄不好还得吃他的亏。” 　　 九响枪说：“那你这么折腾就能把他折腾出来了吗？” 　　 李青山说：“眼下是没有，可不折腾他不就更不露头了？要我说，折腾的还是轻。” 　　 九响枪摆手说：“算了，你再这么折腾，见谁跟谁响，各绺子一起来跟咱们对马，别说咱们一个亮甲台呀，神人都抗不住啊！” 　　 黑话：对马是联合作战。 　　 李青山说：“你是大当家的，你要是不想折腾，我们就歇菜呗，反正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九响枪瞥了白玉全一眼。 　　 白玉全不能也不敢不说话了，故作深沉地说：“大当家的，你老说得对，双拳难抵四手，咱们不是三头六劈的哪叱，为了一个摸不着影儿的人，也就是那个打黑枪的小子，把各个绺子都得罪了，到时候，各个绺子就不来跟咱们对马，暗中下绊子，咱们恐怕也寸步难行，还是从长计议，把眼光往远了看吧！” 　　 九响枪捋着胡须，频频点头。 　　 李青山心中不悦，讥讽地说：“哎，老白，听你这么一唠，咱们该吃斋念佛了吧，台子你也不用下了，省得跟那个绺子碰响，喷子跑偏，揭开你的天灵盖，你攒下那么多钱，无福享受，那不白瞎了。” 　　 白玉全苦笑地说：“我说大炮头，兄弟我是真不知道哪儿得罪你了，你这么恨我不死啊！” 　　 李青山说：“咱们打着吃的，自打跳上马背，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还怕诅咒吗？这么着吧，你给我糊个纸人把我当鬼烧了，我不在乎。” 　　 白玉全不想再与李青山争下去，说：“大当家的，你看这事儿……” 　　 九响枪没理睬白玉全，问李青山说：“你这次下去，没去双河镇吧？” 　　 李青山一听双河镇，精神头立时上来了，说： 　　 “你没下话，我敢去吗？咋的，是不是双河镇那几个大户人家的掌柜皮子又痒了？这些舍命不舍财的掌柜，你就得隔三差五地镇唬镇唬他们，用不用我明个儿下台子去双河镇晃一圈？” 　　 九响枪说：“你给我消停点吧，谁说让你去双河镇了？我就怕你去双河镇胡搅和呢，老话说得好，细水长流，吃穿不愁，只要镇上那些大户人家和商号按时给咱们份子钱，咱们就不能弹弄他们，过去过江龙就是这么做的，咱们要是起妖蛾子，那就是自个儿把自个儿的来钱道给堵死了，本来过江龙还惦记着这个双河镇，可不能让他趁机插上一脚！” 　　 白玉全说：“大当家的说得太对了，双河镇这块肥肉，咱们好不容易弄到手，要是真让过江龙夺回去，先不说损失多少钱财，日后，山林里的各个绺子都得拿咱们亮甲台不当回事儿了。” 　　 九响枪边听边思忖着，把目光投向白玉全，说：“**啊，老大回来了，你就不能再闲着了，明个儿下台子，去趟双河镇，见见咱们那些老主顾，尤其是商会的侑会，跟他说，就是我说的，今年上半年的份子钱，不用交了，完事儿，你在山里转悠转悠，见见各路朋友，常言说，纸包不住火，雪埋不住人，我估摸我挨黑枪的事儿，早在林子里传开了，听听大伙儿都是咋说的。” 　　 白玉全先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青山一眼，后对九响枪说：“大当家的，你老发话了，我就不耽搁，回屋拾掇拾掇就走。” 　　 李青山心一下悬起来，更加的烦乱了，凡是有点脑子，都能想到，九响枪派白玉全下台子，很大成分是针对着他来的…… 　　 蘑菇屯东山沟，第二天，李大眼珠子和朱大背头天不亮就回屯了，昨天，玉莲娘的尸体还躺在屯道上，朱大背头都顾不及了，急匆匆来东山沟报信，接着跟随柳如飞和李大眼珠子去牛头岭解救田玉莲，回来后又忙着收拾另外个马架子，几乎一夜没大合眼，歇息会儿赶忙回屯，一是安葬玉莲娘，二是也怕李青山杀个回马枪，虽然柳如飞事先有考虑，制造出绺子拦截、抢夺李青山的假象，但也不能不防。 　　 柳如飞来到原来所住的马架子里，田玉莲躺在炕上，依然双目紧闭，脸色已不像昨天那么苍白，有了红润，这说明身体正在复原，他轻轻拿起田玉莲的手腕，脉象也平稳了许多，阳气回转，应该说没有大碍，估计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能醒来。也就在此刻，柳如飞的心才真正的放下来，似乎随着一颗心落地，他有意无意地认真的端详起田玉莲，总的感觉近十年没见，田玉莲变了，且不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反正田玉莲确实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细细的弯眉，高挺的鼻梁，还有那根又黑又粗的大**搭放在高耸的胸前，如果脑海里不仔细搜寻，仅凭眼前这张漂亮的脸宠，柳如飞真的想象不出来，这位就是已烙印在心底的那个调皮甚至玩劣，初次见面，就冷不丁把他摔倒，骑坐在他身上，后来相熟了，又不知害羞地说长大要做他媳妇的田玉莲…… 　　 突然，田玉莲身子动了动。 　　 柳如飞见状，忙收回自己的思绪，蓦地感觉脸上有点发热，似想一个大小伙子如此痴迷盯看着一个姑娘，即便这姑娘昏睡，浑然不觉，即便周围没有其他人在场，他内心也觉得不好意思，也许是睹人思情，引发了联想，他从褡裢里拿出唢呐，走出马架子，在不远处的木墩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