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飞和刘小春无奈地摇摇头，转身欲要出去，刚走到门口。 　　 黄明轩说话了，问道：“谁呀，吵吵巴火的？” 　　 小汤忙上前，陪着小心说：“是两个讲武堂来的见习生，不懂规矩，把你给吵醒了，我让他俩儿出去罚站了。” 　　 黄明轩眼睛没睁开，说：“罚什么罚，让他们回来！” 　　 小汤对柳如飞和刘小春说：“你们俩儿不要出去了。” 　　 柳如飞和刘小春走到桌前，立正说：“报告连长，讲武堂第五期骑兵学科学员柳如飞、刘小春前来做见习生，听从你的指挥。” 　　 黄明轩慢慢地睁开惺忪的眼睛，打个哈欠，用手抹了抹嘴边的口水，往衣服一擦，脚依然没有放下，竟问道： 　　 “会……会喝酒吗？” 　　 柳如飞一怔，以为黄明轩还没醒酒呢，又是一个立正说： 　　 “报告连长，我们是……” 　　 黄明轩打断柳如飞的话，说：“我知道你们俩儿是来见习的，见习就是来当兵的，会不会喝酒，给个痛快话。” 　　 柳如飞不得不正面回答了，说：“能……能喝几口，量不大。” 　　 刘小春说：“我……我也是，多说二两吧！” 　　 黄明轩对小汤说：“去，上柜子里拿瓶棒酒，对了，下面抽匣里还有包五香花生米，我没舍得吃，都拿来，我跟新来这两弟兄喝一盅。” 　　 柳如飞瞥了眼桌上的空酒瓶，用劝慰的口吻说：“黄……黄连长，我们初来乍到的，改天再喝行吗？” 　　 黄明轩眼睛彻底睁开了，里面布满了血丝，沉下脸说： 　　 “要喝就喝，不喝给我滚蛋，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柳如飞一看黄明轩生气，忙解释说：“黄连长，您误会，我是说……” 　　 黄明轩可没有什么耐心性，打断柳如飞的话，摆手说： 　　 “滚，滚，赶快给我滚！” 　　 刘小春当然也怕弄僵了，小心翼翼地问道：“长官，你说的这个滚蛋，是啥儿意思？” 　　 黄明轩把脚从桌上拿下来，坐直身子说：“这滚蛋还不明白啊，就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柳如飞与刘小春面面相觑，不用再问了，黄明轩这是不接收两人当见习生，唉！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给撵回讲武堂了，脸面无光先不说，也无法向教官交差啊！ 　　 黄明轩看似连长，其实就是个兵痞，用手指敲打着桌子说： 　　 “磨磨叽叽的像个娘们儿似的，喝还是不喝，给个痛快话。” 　　 柳如飞脑子现在已学会转弯，有时转的还挺灵活，忙说： 　　 “喝，喝，黄连长这么给我们哥俩儿脸，我们咋敢不接着呢！” 　　 黄明轩脸色有所缓和地说：“就是吗，当兵的哪有不喝酒的呀，男人吗，不喝酒，那不白活了。” 　　 小汤把酒瓶和花生米都摆在桌上了，又拿过三个脏兮兮的瓷缸。 　　 柳如飞说：“来，来，我给黄连长倒上。” 　　 刘小春说：“对，对，我们哥俩儿敬长官一杯。” 　　 黄明轩端起缸子，呷了一口说：“你们俩儿谁是柳如飞啊？” 　　 柳如飞站起来说：“回黄连长的话，我是柳如飞。” 　　 黄明轩说：“坐下，坐下，这酒都喝上了，那就是兄弟了，用不着这么客气，噢，那你就是刘小春了。” 　　 刘小春忙说：“是，是，小的是刘小春。” 　　 黄明轩说：“什么小的小的，咱们这是军队，不是拜大哥小弟呢！” 　　 刘小春说：“对不起连长，我不该说小的，我……我叫刘小春。” 　　 黄明轩说：“我昨个儿就接到营里电话，说你们俩儿要来，见习，见习，就是走个过场，一个月，好熬，我呢，也当过见习生。” 　　 柳如飞说：“这么说，黄连长也是讲武堂出来的？” 　　 黄明轩说：“是，我是三期的，排长任上去的。” 　　 柳如飞和刘小春高兴地说：“哎呀，有幸在学长手下见习，太好了，长官，不，学长，我们还得敬你一杯。” 　　 三人喝着酒，因为都是讲武堂出来的，气氛顿时变了，话题也多了，黄明轩被酒攻的，身子发热，把上衣都脱了，光着膀子，柳如飞和刘小春只能解开衣扣，还不敢过于放肆。 　　 刘小春见黄明轩身上有好几块伤疤，不无敬佩地说： 　　 “学长身上这是枪伤吧？一看就是从枪林弹雨中闯过来的。” 　　 黄明轩说：“噢，有枪伤，也有炮弹炸的，这不算啥儿，扛上枪杆，除了那些大官，逍遥自在，团长往下的，尤其是连排长，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没死，那就是命大捡着了，受点伤算啥儿？你们日后也得从连排长干起，唉！自求多福吧，趁着没死，有肉有酒，能吃吃，能喝喝，等去阎王爷哪儿报到，根毛都捞不着了。” 　　 刘小春说：“长官，高见，来，喝，喝！” 　　 柳如飞问道：“黄连长这身上，莫不是进关打吴佩孚落下的？” 　　 黄明轩说：“可不咋的，就是前年的事儿。” 　　 柳如飞问道：“那这仗，咱们奉军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黄明轩说：“这话还用问，要是打赢了，我能坐这儿跟你们就着花生米喝酒吗？早请你们去北京东来顺吃涮羊肉了。” 　　 刘小春说：“我一直没弄明白咱们奉军为啥儿非得进关，长官，你给我们讲讲呗！” 　　 黄明轩说：“到底为啥儿进关，不是咱们这些小喽啰能弄得清的，我现在还糊涂庙糊涂神呢，那些大官，就象咱们总司令和直系的总司令吴佩孚，今天好了，在一起称兄道弟，明天闹掰了，操起家伙儿就干了……” 　　 1920年直系军阀吴佩孚和奉系军阀张作霖，联手打败皖系军阀段祺瑞，吴佩孚与张作霖共同控制了北京，后来各自扩张势力，两人发生矛盾，激化到兵戎相见，1922年4月，张作霖自任“镇威军”总司令，亲率四个师、九个旅，共十二万人，分东西两路，沿津浦、京汉铁路向直系军队发起进攻，直系吴佩孚为总司令，指挥七个师、五个旅，约十万人迎战，激战仅一周，奉系张作霖大败，退出关里，回到奉天，史称第一次直奉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