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原本就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自从张啸林找到他谈鸦片合作的生意之后,他自然是十分上心。500斤的鸦片不是一般小数目,他必须通过军方才能够得到这些货物。于是他联系了自己在军方的合伙人。很快这个消息就在军方内部传了出来。毕竟这次货物数量确实是他们进驻上海以来最大批量的一次。也就是在一次阴差阳错之际,秋吉雄高一也听说了这么一回事。多年的特工直觉告诉他,每次看似有着无限利益事情的背后都是巨大的险境,上海不会平白无故突然冒出这么一大宗的生意,这完全不符合市场规律。于是他让人联系到了宫本。 宫本一直以来都是跟陆军战队的高层合作,他从来没有跟特高课的人有来往,因此当他接到秋吉雄一秘书的电话时,内心也是十分惊愕。不过他清楚特高课的特殊性,况且他也听说过秋吉雄一的名号,因此对于他的邀请,他不敢怠慢。 为了表示自己的敬意,宫本还特意把自己商会采购的上等清酒带来送给秋吉雄一。秋吉雄一因为宫本也是日本人,因此他对宫本还是非常客气的。当然了宫本背后是什么人,秋吉雄一当然也是十分清楚的。因此二人都对对方的身份有所顾忌,因此交谈起来也是平等对待,和睦得很。 简单的寒暄几句之后,他们终于谈到了正题。 “宫本君,我听军部说您需要采购大量的烟土?可有这回事?”秋吉雄一开口询问。 “早就听说特高课的人神通广大,今天我算是领略了。”当宫本从秋吉雄一的嘴里听到烟土生意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些震惊的。 “没有您说的那么夸张,在下只是在各个地方都有认识的朋友罢了。”秋吉雄一的话再明显不过,我在各个地方都有朋友,因此你所说的话最好都是实话。 “不瞒您说,我们商会最近确实是找到了一位新的伙伴,这次烟土生意量很大,价格上也不错,当然了如果秋吉雄一也想合作,我们可以商量合作方式。”在宫本眼里,秋吉雄一的横插一杆无非就是从中获得小利。 “宫本君误会了,今日把您叫过来不是想跟您争夺生意上的利益,您清楚在特高课工作的人,他们往往对于个人利益看得都是比较淡的,我们看中的是国家利益。” 秋吉的一番话让宫本显得有点羞愧。 “对不起,是在下狭隘了。不过我很好奇,既然阁下不关心这笔生意的利润,那莫非是您觉得这笔交易有问题?” 不愧是军部安插在商会的特工,警觉思维就是比常人更灵敏些。 “我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这场交易有问题,只是觉得突然之间有这么一件大好事出现,我一时半会无法理解它的出现,以及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我觉得但凡违背客观事实的事情,其背后总有不同寻常的故事,或者说是阴谋,陷阱。” 被秋吉雄一如此一提示,宫本略微思考了下说:“您分析得也不是不无道理,看来我是被眼前的利益给蒙蔽了,我丝毫没有考虑过您刚才说的这个问题。按理说,烟土生意已经在上海这么多年了,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大客户,他们应该会直接找我们才对,不应该其他人呀。” 秋吉立马就从宫本的话语中听出了玄机。 “你是说你也不认识采购这批货物的人?” “没错,这笔生意是我们跟青帮的张啸林合作的,至于他要卖给谁,他也不愿意透露,毕竟这是涉及到个人利益的事情。” “什么?张啸林?”一听到是张啸林,秋吉雄一更加确定这笔交易一定有问题。 “没错,就是青帮**之一张啸林。” 确定了自己没有听错之后,秋吉雄一立马叫自己的秘书进来,让他亲自到张啸林府上把张啸林叫过来。 见秋吉雄一忽然严肃起来,宫本内心自是一阵嘀咕。最终他还是忍不住问:“秋吉课长,这张啸林有问题吗?” “张啸林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他背后的这个客户可能有问题。”秋吉只能说得十分隐晦。 虽然宫本也不清楚具体状况,但是既然秋吉雄一说有问题,那应该就是有问题。 “那一会张啸林过来了,我可能回避下会比较合适,毕竟今后我跟他在生意上还有往来,如果让他知道是我告诉你这些的话,可能不利于我跟他之后的来往。” 秋吉听了说:“您考虑得是,那要不您先回去,等我了解清楚了具体情况之后,如果有需要您帮忙的,我再让人找您。” “您放心,只要您一个电话,在下一定会过来。” 送走宫本后,独自一人在办公室的秋吉雄一两眼放光,直觉告诉他这笔生意的背后是打开天国宝藏的关键钥匙。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张啸林在秋吉雄一秘书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秋吉雄一的办公室。 因为秋吉雄一催得很,所以一路上张啸林内心也是很是疑惑,不知这个特务头子又在打什么算盘,此时的张啸林忽然有点后悔搭上这条船。 这一次秋吉雄一没有太多的寒暄,而是开门见山说:“我听我商会的朋友说张先生最近有一笔大生意要做?” 秋吉雄一这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顿时让张啸林感到震惊。 “您在商会还有朋友?”张啸林说。 “做我们这行的,要想消息灵通,那就是要广交各界朋友。” 张啸林点点头,他内心清楚自己就是秋吉雄一嘴里说的各界朋友中的一界。 “不瞒课长,确实有一笔生意。”在秋吉雄一的面前,张啸林不打算再隐瞒什么,因为他已经吃了一次亏,他不想重蹈覆辙。 “能跟我说说这个客户的具体情况吗?” 张啸林跟日本人唯一合作的大生意,无法就是烟土生意,因此张啸林当然清楚对方的意思。 “对方没有告诉我真实姓名,只知道对方姓肖,来自南京,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一听到姓肖,秋吉雄一简直精神了十倍,距离他的猜想仅一步之遥。他立马从抽屉抽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张啸林,并问道:“你看,是不是这个人。” 递给张啸林看的正是霍思杰的照片。张啸林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照片,略有所思的说:“有点像,但又不太像。” 这个回答虽然不是秋吉雄一预判断的回答,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决不放弃。很快他想到了伪装术。他一把从张啸林的手中抢过照片,然后用手遮住照片上的人物,并对着张啸林说:“你现在保持放松,然后脑海里尽可能回顾下你所接触到那个肖老板的模样,然后我再让你确认我手中这张照片的人,记住只看眼睛。” 这么多年的特工生涯,秋吉雄一当然不会不清楚,霍思杰很有可能是经过一番乔装打扮之后再与外界接触的,但是在哪个时代无论怎么乔装打扮,只要近距离接触过,容貌、服饰甚至是姿态都可以改变,但是唯独不变的就是一个人的眼神,通过这个眼神你可以洞悉他身上的一切秘密。 张啸林尝试着按照秋吉雄一的提醒,仔细回顾这自己与霍思杰接触的每一幕。就在他回顾完之后,秋吉那遮住照片的手也缓缓划落。就在霍思杰眼睛露出的那一瞬间,张啸林万分惊愕地说:“是他,没错,就是他。” 张啸林的回答十分肯定,这让秋吉雄一完全信任肖老板就是秋吉雄一。这样一来秋吉雄一最开始的设想就是正确的。此时的霍思杰虽然已经探得宝藏的地点,甚至已经转移,但是他依然还在上海。如果想要把这笔财富得以利用,那他就必须把它运出上海,否则这就是一捧黄土。而现在各个出口都被日本人封锁,财富之多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运出,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青帮码头秘密运出。而张啸林控制的顺峰码头就是最好的选择。由于顺峰码头与日本人的关系,他霍思杰不可能不知道,因此对于运送宝藏这事,自然是安全的,况且如果是跟张啸林购买烟土,然后再在其码头,那简直就是双份保险,无论是日本人还是青帮内部都没有人会去找麻烦。如果不是自己以外获得这个消息,恐怕还真的让对方的计划得逞了。 “课长这个人是谁?”张啸林疑惑道。 “我们的老朋友了,张先生今日之事你无论如何都要保密,尤其是不能让肖老板知道这个事情。” 见秋吉雄一说得如此神秘,张啸林内心更是不知所措。 “你放心,生意你照做,钱你照收,我会让我在商会、军部的朋友帮你搞定这批烟土,你就等着做交易就好,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必须把交易时间、地点准确无误的告诉我们,后面的事情你就不需要担心了。” 此时的张啸林虽然有些迷糊,但是一听到依旧有钱赚,那迷糊就迷糊吧,对于他自己而言并没有任何损失。他才不会管霍思杰的死活。 “好的,不过我要提醒秋吉课长,这个人不简单,我跟他曾经有过正面的冲突,但是不怕您笑话,我们败了。” 其实秋吉何曾不想说自己也曾经败了呢。 “放心吧,对于他的了解恐怕我胜过我对自己的了解,这一次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你记住我交代你的事情,务必不能出错。”秋吉雄一再三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