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的身份已被对方识别,沈良海也就不再狡辩,原先的假浮躁立马沉稳下来。 “我已经做得很小心了,不知你们又是怎么识破我的身份的?”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可以永久掩饰下去的,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况且这个时候我是如何识破你的身份的已经不再重要了吧?”肖剑走回到了审讯桌。 自从肖剑进来之后,秋吉便保持着沉默。他一旁静静地观望着肖剑与沈良海之间的谈话情形。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将你请到这里的原因,现在中华大地战事四起,上海乃至其他受日本人控制的辖区经济都受到了严重摧残,为了稳定与促进经济发展,我们十分需要你们这些经济人才。” 当肖剑将绑架沈良海的最初原因一一道来时,秋吉顿然醒悟。他不忘点头表示此计划堪称完美。 “既然你对经济如此了解,那么我想你应该知道,各国的经济发展模式是不同的。在美国的时候,我学习的是西方的经济发展模式,其市场经济占绝大地位;但是现在你却让我来发展上海的经济,这不是白忙活吗?”沈良海依旧不愿意接受肖剑的邀请。 “看来你并没有看清楚现在的形式,你觉得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这时肖剑从秘书的胯间掏出**枪对准了沈良海的头颅。 “你想干什么?你难道敢开枪?” 沈良海错估了形式,话音未落,肖剑手中枪膛里的子弹便朝着沈良海的耳垂轻轻擦过,顿时疼得沈良海嗷嗷直叫。而站在一旁的包括秋吉在内的所有日本特务均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住。日本人虽然凶狠,但是他们很少在一开始逼供的时候就使用枪支这样凶猛的武器。 “如果你还认为我会一直如此友好地对待你的话,那你简直就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一直以来我想要得到的答案我都不会过问第三遍,因此你准备好了吗?” 沈良海点点头终于服软下来。 自那以后沈良海便跟着肖剑等人从事秘密工作。 距离火车站袭击事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上海军统站便开始活跃起来。他们的目的很简单,以最简单粗暴的形式给敌人予以最沉重的打击。 情报组组长薛义得知蜂鸟背叛后大发雷霆,而其本身更是受到了戴笠的严厉斥责,为此薛义发誓一定要亲手除去这个汉奸。为了恢复军统上海站的正常运作,戴笠立即派了另外一只小分队悄然潜伏进城,新任组长叫谢姚峰。此次戴笠亲自下达命令,让情报组与行动组的人紧密联系,务必将杀害飓风小组的罪魁祸首秋吉雄一与蜂鸟赶尽杀绝。 为了更好的联系对方,戴笠命薛义启动了在上海的避难所。所谓的避难所只有在特别紧要的时候才可以暂居于内,并且其保密级别极高,只有上海站的各个项目负责人以及戴笠知晓。避难所的选择也十分讲究,一般情况下它不会选择偏僻的郊区,这样不利于遇紧急事情时人员的躲避与逃亡;它也不会选择在闹市,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样容易引起暴露。大部分的避难所都选择在租界内,一来租界内的环境较为稳定,通常情况下人员不容易在里面闹事;二来借助租界这个天然的屏障,它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 上海站的避难所设立在法租界,通过电报的形式,薛义得知今天是与新任行动组组长谢姚峰接头的日子。因为他对于避难所的熟悉程度远高于对方,因此他提前一步抵达。在进入之前,薛义故意绕着避难所走了几圈,确定没有尾巴后方才开启避难所。避难所里的设施非常简单,除了简单的家具以外,你基本上看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因此它也不必担心小偷入室盗窃一事。 距离见面的时间不到一分钟,忽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薛义警觉地从身后掏出枪,打开枪的保险悄悄来到了门的背后。 “谁!”薛义并没有贸然开门。 “请问这是六姨夫家吗?” 这是见面时需要说的暗语,因为戴笠是黄埔六期学生,因此很多人都称他为六老板,暗语中的六姨夫也是基于此缘故而造出。 “你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什么六姨夫,只有二叔父。”薛义是黄埔期二期生。 “二叔父好,原先的六姨夫让我过来投奔您。” 这时门轻轻开启一个门缝,薛义确定对方只有一人后才彻底打开。 “进来说话。”将谢姚峰请进后,薛义不忘朝门外观察一方确认安全后方才将房门关上。 “欢迎谢组长抵达上海,可把你盼来了。” “早听说薛组长是我们军统上海站的顺风耳与千里眼,今天终于有幸见上一面。” “说来惭愧,话说的好,灯下黑,灯下黑,我是忙着对付外面的日本人,却忽略了管教管教手底下的人,这才出了像蜂鸟这样的**。”薛义一副愧疚不已地神态。 “薛组长不必自责,我此次前来的首要任务就是配合您铲除这个**以及特高课课长秋吉雄一。” 常年生活在敌后的特工,他们更多时候需要的不是金钱,而是能够遇上与自己并肩作战,并且能够共进退的战友。 “是啊,这一天我早已等不及了。”薛义咬牙切齿道。 在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仔细商量了此次行动的计划。他们一致认为现如今的蜂鸟警惕性较高,因此贸然出手必将是两败俱伤,为了从神经上给蜂鸟施加压力,让对方先动起来,他们决定从那些小汉奸身上入手。 中国自鸦片战争起,汉奸层出不穷。现如今,抗日战争爆发,在中华大地的三分之二的土地上都飘扬着日本国旗,汉奸更是数不胜数。上海这种繁荣之地,想借助日本人之手发财致富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很快薛义就罗列出了一系列有因为替日本人办事而成为了上海人上人的人。他们绝不给这样的汉奸第二次机会。 谢姚峰初到上海,他所带领的行动小组自然也是初出茅庐,名声未起,为了显示自己的实力,他们无不使出浑身解数来完成各种刺杀任务。一时间上海滩各个租界都出现了人命大案,那些侥幸躲过一劫的汉奸则是惶惶不得终日。 而身为日本特高课课长的秋吉雄一当然不会没有察觉到。死些汉奸对日本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大的损失。日本人很了解中国人,民国前中国不缺太监,民国后中国不缺汉奸。但是频繁的人命事件已经给上海造成了动荡的局势。他们极力想要维护的新经济繁荣稳定的上海面具已经出现裂缝。 躲在日本宪兵队深处的蜂鸟深知此次的锄奸行动的最终目标是自己。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看着每日出现在各家报社的关于某某某暴尸街头的新闻,他一开始有些紧张,日子久了他也就习惯了。这天秋吉雄一将他叫进了办公室谈话。 “关于近期上海各个租界的人命案子你有什么想法?” “这些人各个死于非命,凶手的手段残忍且风格看似不拘,但我很清楚这里面的道道,不仅如此我有对这些死去的人进行调查,他们都曾经或多或少地给你们日本人提供过些有价值的情报,与这些人不共戴天的除了军统这些亡命之徒,绝不会有第二波人,其实静下心来想想便不难发现,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冲我来的。”蜂鸟显得格外镇定。 “既然你已经知道军统那边已经开始了报复行动,可为什么我在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紧张与恐惧的表情,难道你不怕有一天出现在报纸上的那个人会是你自己吗?”秋吉不解道。 “当我决定说出关于飓风小组的一切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了这样的后果,我能做的除了欣然接受外,那就是毫不留情地除掉他们,直到这个世上那些所有知道我存在的人都一一死去。”蜂鸟语气冰冷地说。 “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中国人当中印象最深刻的一个,如果你也是日本人的话,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是很好的朋友。” 蜂鸟并不介意秋吉的直言不讳,他心里也十分清楚,没有谁会喜欢**,因此所有看似融洽的中日关系只不过是利益所趋,这种双赢的模式正是那些汉奸对日本人趋之若鹜的真正原因。 “对我而言也是如此。”蜂鸟自然不甘示弱。 任何时候过分的谦卑是不可能给自己赢得尊重的,关于这一点蜂鸟解读地比任何一个汉奸都要透彻。 “那我想听听你想如何除去那些知道你过去的人。” “鱼儿为什么会上钩,那是因为人们用对了鱼饵,在这件事情中无疑我是最好的鱼饵,假如你们抛出我这个鱼饵,我相信鱼儿一定会上钩的。” “可是军统的人不傻,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无非也是顾忌到你现在的地位,我们要怎样抛出才不至于令对方怀疑呢?” “在中国有这么几句诗词,叫‘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意思就是说在飓风小组的事情上,我已经将我的所有价值都充分挖掘完了,这个时候的我对于你们日本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但凡我犯了什么错误,你们对于我的容忍度不及以前,这样不就可以将我很好的抛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