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庄军火库的大门口，刘玉田单腿跪地，用轻机枪向前面东院墙的拐角处扣动着扳机，在两名冲锋枪手的配合下，放倒了刚才露面的两名日兵，把其余的逼到东侧院墙的死角处不能露头。 　　 “你们两个在这里顶住鬼子，回头我再派两个弟兄前来支援。”刘玉田示意一名冲锋枪手和他交换了武器和子弹袋又说道：“前面的鬼子数量并不多，他们的身后还有我们冲锋枪和中正式步枪的射击声，这说明八中队的魏兰植和九中队的田学宝他们正牵制着敌人。你俩要灵活作战，最好能在战斗中和魏兰植他们取得配合。总之，在我们出来之前，一定不能让鬼子靠近大门口。” 　　 “请刘长官放心，只要我俩还有一口气，就决不让鬼子靠近大门口。”这名佩带着上等兵领章的士兵接过轻机枪换了个弹梭，给刘玉田敬了个礼，便转身单腿跪地把枪口对向了东南处的一个位置，因为这时正有八、九个穿土黄色军装的日兵分出两人向后面射击掩护，另有六、七人向这边狂奔并边跑边射击。 　　 看了一眼当前的形势，刘玉田抱着冲锋枪一咬牙转身冲进了军火库大院。他进去后先是卧倒，然后伸出枪观察着四周情景，只见刚刚跟随梁大恭冲进来的官兵们早已散开，躲在被炸成废墟的日军宿舍的几个隐蔽处，向着北侧的两个位置猛烈地射击着。刘玉田快跑了几步到了最里面梁大恭的身边，一边向前观察一边大声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梁大恭冲着前面打了个短点射，然后蹲下身转头对刘玉田道：“刚才冲进来时，有几个鬼子躲在这个废墟后向我们射击，我们付出了阵亡一个重伤两个弟兄的代价，才把鬼子逼退。现在他们正躲在军火仓库的大门口通道抵抗着。刘长官你看：” 　　 梁大恭稍稍抬头指着前面又道：“鬼子的半地下仓库就在宿舍的后身，和我们的距离有七十多米。我们现在和仓库大门的位置呈斜角，直射打不着，手榴弹又够不上。刚才冲了两次，可一露头，鬼子就靠一挺轻机枪不顾生死疯了似地拼命射击。弟兄们背着炸药包在我们火力的掩护下没冲多远，就被鬼子用机枪、步枪和手雷给打得动弹不得，现在两个弟兄还在前面的地上一动不动，估计是阵亡了......”说到这里，梁大恭的语音有些哽咽。 　　 刘玉田听到这里后默言不语，只是在心里轻叹了一下然后拍拍梁大恭的肩膀。他拿出了望远镜看向前面不到一百米的日军军火仓库看去，发现在地上不到两米高的半地下仓库却有着一座三米多高的大门，这个大门口斜视着可见一条三米多宽的水泥通道延伸进去。再向右侧约20多米，又是一座圆拱形的进出口，这和徐世周提供的情报完全吻合。 　　 这时只见两座拱门口处硝烟弥漫、火星乱溅，却看不见日军士兵现身射击，只是偶尔在烟气袅绕的间隙中，可见到通道的地面上一片片的血迹和散落一地的弹壳，还有极难发现的时闪时现的微弱反光...... 　　 刘玉田没有叫停附近士兵们的射击，只是拍了一下左侧身边士兵的肩膀贴耳对他吩咐了一句，然后该士兵又叫上一人迅速向军火库大门跑去。完后刘玉田蹲下身子对梁大恭说道：“鬼子和我们的互视都是死角，眼下的射击压制效果不大并且时间上我们也等不起。你立即召集四个枪法好的和两个投弹远的弟兄到这边来听我吩咐，剩下的弟兄携带炸药做好冲锋的准备听我命令。” 　　 梁大恭迅速召集人手的同时，在火车站侧街尽头三名断后的士兵也跑了进来向刘玉田报到。刘玉田见状很是欣然，因为这个时候院里院外的官兵们越来越少了。他立即让其中俩人用冲锋枪对着两座拱形门口打起了点射，“间隔的时间可以长点，点射时两三发子弹就可，目的就是让鬼子认为我们无计可施只好用子弹压制他们。”他说道。 　　 梁大恭挑选的射手和投弹手过来后，刘玉田让众人蹲下身子吩咐到：“鬼子刚才靠两片小镜子观察我们的动向，所以弟兄们一旦前冲他们就能发现，然后现身拼死射击抵挡。一会儿，梁大队长选定的4名枪手用两支冲锋枪和两只步枪分成两组，分别负责这两条通道口的火力压制，随时做好射击的准备，大伙先给他俩凑出四个冲锋枪弹梭。 　　 其余弟兄背上炸药包跟在我和梁大队长后面，悄悄绕到废墟的左边，然后听我命令快速跑到和仓库大门平行的死角处。鬼子一旦从镜片中发现我们的行动，一定会现身打枪，这时候安排好的两组射手立即向他们射击。记住：冲锋枪的射程刚好够得上，专打聚堆的鬼子，步枪专打鬼子的机枪手。 　　 鬼子人数不多，你们不要心疼子弹，如果能打得他们无力还手，你们四人可以选择时机在这里冲上去打。这边包括我和梁大队长全部背上炸药包，大伙冲到了平行面又向两座仓库逼近时，投弹手立即向前面投出手榴弹。我要的是烟雾和声势，你俩能投多远就投多远，这个时候四名射手要死死压制住鬼子，绝不能再让他们露头射击，只要你们压制和掩护的时间能持续一分钟，我们靠着烟雾的遮掩就能冲上去。” 　　 说到这里刘玉田指指军火库的墙外说：“都听见了吧，外面的枪声一直很激烈，这是提前布置的两个小队和大门口的四个弟兄在拼死顶着鬼子，时间紧迫，所有人行动！” 　　 刘玉田说完带头跑了出去，待跑出几十米后见到上半身缠满了绷带倚靠在一段断墙处的两个伤兵。他停住脚步蹲下身子握住了一名消瘦伤员的手问：“还能走吗？” 　　 “报告长官，还能、能。”仅露出一片领章显示着少尉军衔的伤员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显得很激动地答道：“属下蒋家植和王春田都是身上中弹，腿还没受伤，请长官下令。” 　　 “好。”刘玉田神色平静但眼窝泛红，他伸手轻轻在俩人的肩膀处拍了两下然后道：“我命令你俩立刻脱离战场，相互搀扶着走到大门口的里侧，然后等着我们完成任务后带你们归队。” 　　 两名伤员听到刘玉田给他们下了这样的“命令”，竟一时没说出话。蒋家植的眼泪在眼窝里打转，叫王春田的上等兵嗫嚅了一句：“可是刘长官，我们还能......” 　　 王春田的话没说完，蒋家植却给刘玉田敬了个礼大声道：“遵命，刘长官，我俩一定执行您的命令。” 　　 到了宿舍废墟的边上，刘玉田透过烟雾氤氲的扭曲视线向一百多米的右前侧看了一眼大喊一声：“快速通过！”然后右手拎着冲锋枪径直地向大院的北侧疾跑而去。包括刘玉田和梁大恭在内共8个人刚刚跑出十几米，就听右后侧他们原来作战的位置响起了冲锋枪的点射和中正式步枪的射击声！ 　　 惊讶着日军战斗反应的迅速，这八个人闷着一股劲急速奔跑。尽管受到火力压制的日军士兵冒死打来了枪弹，但全力奔跑的这八人在短短的20秒就跑出了80米的长度。这个长度的终点正好和日军仓库的大门通道口呈90度死角。在这个短暂的20秒钟，三大队的两名冲锋枪手每人足足打出去32发的一梭子子弹，再加上步枪手的速射，闪身出来开枪的三个日军士兵也就是概略地开了一枪，便被这边蓄势以待的冲锋枪在70米处迅速放倒。 　　 刘玉田等人冲到了预先选定的位置后，不敢做片刻的停留，两名投弹手马上在刘玉田的示意下扔出了手榴弹。手榴弹落在了前面50多米远的位置，虽然对通道口处的日军造不成任何杀伤，但爆炸的烟火和气浪卷起的灰尘，却暂时能形成视线上的遮挡。 　　 俩人投完弹后也不趴下，只是蹲在地上摸出了第二枚手榴弹，待气浪力竭烟尘开始消散，俩人又站立起来向前奔跑借力投出了第二颗，以此类推接着是第三颗。在这个过程中，右前侧废墟处的冲锋枪点射和步枪的速射始终未停，同时刘玉田等人也紧跟着投弹手向库房通道口扑去！ 　　 就这样，宽广的日军军火库大院的里外两处，院墙外枪声不绝，冲锋枪和轻机枪的爆响与步枪的单射连成一片，大院内的偏东北十几个身穿蓝色军装的国军官兵们在西侧和南侧两个夹角，向日军军火仓库的两个库门通道打枪投弹，而被死死压迫在那两处的几个日兵只能躲在对方火力的死角无法现身。仅是片刻，突击小队距离两个通道的西侧通道口只剩下了40多米。 　　 突然，被弥漫的硝烟和尘土笼罩的仓库通道西侧道口闪出一条身影，只见一个头上缠满了绷带的日军士兵横向跳出。他怀里抱着一挺轻机枪，一现身也顾不上确定视线里的目标，便扣动扳机打出了子弹！这是通道里仅存的还能坚持作战的一个日兵，他的动作很快，但额头受伤不住的流血影响了他的视线，又加上他为了躲避子弹不得不横向跳跃所以动作上有些僵滞。但即使这样，在濒死前的尽力一搏也算是动作敏捷的了。 　　 这个日兵的动作不慢，但70米外的中国士兵比他更快，废墟处步枪手的枪一直在向那个通道**击，刚推上一颗子弹就发现终于有了一个目标突然闪现，他只是把枪口对向那个土黄色的身影一顿同时扣动扳机，那颗子弹便顿时击中了日兵的侧耳根处，只见那日兵向侧后一仰，怀里的轻机枪口也随着升高，“哒哒哒”一串子弹便飞上了天空！ 　　 “冲上去！”随着这个枪声，废墟处一个声音响起，然后两个冲锋枪手和两个步枪手从两扇窗下以及半片残壁边跳了出去，四人边射击边向通道口疾跑，刘玉田这边见状也大喊一声：“冲！” 　　 两组官兵总计12人从两个方向逼近两座仓库的通道后，二话不说贴着水泥墙边就向里面投了几颗手榴弹！ 　　 爆炸过后两处通道口里面均无动静，刘玉田示意停止投弹，同时又让从废墟处冲过来的四个士兵俩人一组进通道里探探情况。这时刘玉田抬头看看大院的门口处，那里的枪声仍在持续，但日式武器射击的动静明显减弱。 　　 从军火库南侧院墙的不同枪声中，可以分辨出为数不多的日军被堵在中间，最东边和大门口的西边，都是国军惯用的伯格曼冲锋枪和捷克式轻机枪以及中正式步枪的射击声，这说明提前布置的魏兰植和田学宝两个小队还有人活着并坚持着战斗，甚至在最关键时刻还能牵制燃料库、粮库的日军并尾追打到军火库的大门，天知道这两个小队是付出多大的牺牲啊！ 　　 日军军火库里面鸣叫的警报声在炮中队二次轰炸时，因操作的日军伍长被炸死、警报器也被炸碎而中断。同样情况的还有车站日军的大队部。刚才还有燃料库和粮库在坚持鸣叫，现在也觉得刚才一段时间的报警也达到了目的而陷于沉寂。因此除了军火库包括大门口在内的南墙一带仍有猛烈的枪声持续不停外，盛庄的大部分地区基本上陷入了寂静。 　　 但是，这个时候的刘玉田在心里却隐隐地感到了不安——浚河小石桥距离这里较远，可一旦有战斗的响声在平时还是能听得到的，但这时墙外的战斗还在继续，嘈杂的声音盖住了所有其他方向的任何响动。 　　 浚河边的两个小队仅仅20多人，所依托的地形也只不过是一条在这个季节并不湍急也不很深的小河。从轰炸开始，在这里已经接近了半小时的战斗，临沂的日军一定会出动前来支援。如果浚河那边黄建东他们挡不住日军的增援部队，让日军冲破了阻击再向军火库横插过来，便会截断这边所有弟兄们的退路！必须尽快结束战斗迅速转移。 　　 想到这里时，两个仓库的通道口都传来了消息：里面已经没有了活着的日兵。刘玉田闻言后一挥手，留下了两个人警戒，其余六人一起进通道口走向了较暗的大斜面通道。 　　 这条通道足有三米多宽，十米左右长，地面和左右墙壁皆为混凝土灌制。只见两个通道口边上都横斜躺着好几具日军的尸体，西侧仓库另有七具尸体整齐地顺着通道呈坐姿摆在两侧，看来是最早阵亡被活着的日兵们抬过来放好的。除此，通道的地面上湿漉漉地踩上去吧唧有声，那是死伤日兵所流淌的血液形成的血浆。 　　 “这大门真够厚的啊！”梁大恭用机枪的枪托敲了敲紧闭的大门，那大门发出沉闷的声音，正如徐世周所言：几寸厚的榆木板方箍着半尺宽的铁板条。 　　 “看来只能把大门炸开了，这锁头也很大，没有钥匙短时间怕是弄不开。”一个少尉建议到。 　　 刘玉田没表示同意也没否决，其实他在担心用炸药炸开大门，会不会波及仓库里面的军火一起殉爆。问题是还有点时间，还不到自己这些人和日军的军火库同归于尽的时候。 　　 “刘长官，其实这铁锁是能炸开的。”梁大恭对刘玉田道：“属下在军校受训时，有个教官对爆破颇有心得，属下曾和他讨教过一、二。锁头再大，内部也无非锁芯和弹簧构成，我们用一颗手榴弹、不，为了把握，最好用一颗鬼子的手雷。把手雷绑到铁锁环和锁身之间，爆炸的冲击波在瞬间的威力，只怕是两三个大锤也达不到的撞击力量。” 　　 “好，可以试一试，马上动手。”刘玉田下令道。 　　 众人立即动手，有人递过刚刚搜缴的日式手雷，有人用刺刀把日兵尸体上的绷带割下一段拿来，更多的人在刘玉田的吩咐下把脚下的通道清理了一下。还不到一分钟，就完成了准备事宜。 　　 三大队七中队有个叫林贵生的年轻士兵主动提出引爆手雷，他的理由是参军前和他的老爹常年在山里打猎，腿脚利落身子灵活。刘玉田同意后又叮嘱一遍：“日军的97式手雷的延迟爆炸一般是四到五秒左右，你要做的是拽下保险栓，然后用工兵锹在保险冒上拍一下，回头跑出十米的通道，有把握么？” 　　 “放心吧长官，俺别的能耐没有，爬坡上树、跑路跳远还没服过谁呢。”林贵生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小声道。 　　 “好。”刘玉田拍拍对方的肩膀大声下令：“除林贵生外，所有人立即撤出在通道的两边，待门锁炸开后立即带上炸药包进来布置。” 　　 两个仓库的门锁先后被炸开，众人先进了第一座仓库里。有一士兵借着通道微弱的光线在门口边发现了一个电闸，他报告后在刘玉田的示意下将之推了上去，就见这座灯火通明深入地下的仓库空间广阔规模宏大！ 　　 它的宽近40米，长近百米。在靠墙两侧和中间都摆满了长短大小不一的箱子，箱子上面多有繁体中文和日文。两侧和中间的箱子均摆放整齐，高达两至三米、宽有十米，长至尽头。两条通道宽有三米，看来是专供汽车在里面装卸行驶。仓库的大门正对着右侧的通道，靠右侧墙边的众多箱子明显比中间的各种包装箱要大很多。 　　 “所有人先把炸药包集中在这里。”刘玉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身边说道：“然后每三个人负责一侧，你们用工兵锹或刺刀撬开箱盖，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一类规格的箱子只看一个就行了，抓紧时间查看，然后向我报告。” 　　 九名官兵一起查看的同时，刘玉田出了仓库走出通道，叫上一名在外警戒的士兵随他去了右侧的仓库里。士兵找到了电闸推上，在明亮的灯光下只见这座仓库里摆满了各种规格的火炮、掷弹筒、轻重机枪、步枪，靠最里侧甚至还有15辆重型坦克以及八辆履带装甲车！ 　　 “幸亏战区的大多数防区在苏鲁交界的山地一带，否则这些日军的坦克和装甲车绝对不会窝在这里。”刘玉田用手**日军坦克冷硬的车体暗想。 　　 回到左侧的仓库，梁大恭报告这里的查明情况：“从西起依次是97式步兵炮的炮弹约三分之一，然后是山炮的炮弹三分之二。中间依次是81式迫击炮弹、制式手雷、掷弹筒的制式榴弹、重机枪、轻机枪和步枪子弹。最里面的东侧是管状炸药、九八式爆破筒、九三式反战车地雷......” 　　 “管状炸药？”刘玉田听到这个顿时精神一振问道：“大概有多少？” 　　 “因为时间太短，属下并没用刺刀刺破纸管查看，但用鼻子闻了一下是梯恩梯炸药，数量大约四吨多。除此，还有两箱子黑索金炸药，大约100斤左右。”梁大恭道。 　　 “好，太好了。”刘玉田少见地喜形于色：“没想到鬼子的两个军火库这么大。你汇报之前，我还因为我们带的总共160斤炸药只能把鬼子的弹药库引爆、旁边的武器库不能摧毁而犯愁呢，这回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恐怕你们都难以相信，右边的这个武器库里，不仅仅有鬼子大量的火炮和轻重武器，更有重型坦克15辆和轻型装甲车8辆，有了这四吨多炸药，就可以把它们炸成废铁。组织弟兄们布置炸药吧，要快！另外这一百斤黑索金炸药可是好东西，这种炸药的威力是梯恩梯的一倍半，平时都很少看到。让弟兄们把通道鬼子的军装扒下来，用来把黑索金炸药打成一些小包弄回去吧。” 　　 就在梁大恭带队把带来的8个炸药包布置在仓库的8个位置、并将导火索串连一起的时候，通道口处传来数人走路的声音，同时还有人大声说到：“报告刘长官，三大队八中队、九中队魏兰植、田学宝等五人前来复命并领取指示。” 　　 刘玉田问声望去，只见迎面下来了七、八人，其中满身血迹、头上和左臂包着绷带的魏兰植和田学宝上前一步向他敬礼，再看俩人的身后，李宝亮和王明江等另外几人都带伤裹创，眼神仍带着杀气地肃然而立！ 　　 刘玉田回礼后颌首说道：“好，好，各位弟兄辛苦了。没有你们和殉国弟兄们的流血牺牲，我们这边也不能顺利地打进鬼子的军火库，你们都是国家和民族的功臣和英雄。先暂时休息一下......” 　　 正说到这里，梁大恭跑了过来，他见到魏兰植和田学宝等人一起向他敬礼后不由一怔，连忙回礼并点了下头，然后向刘玉田报告：“所有炸药布置完毕，导火索也可以接到门口，您看......” 　　 刘玉田把梁大恭叫到身前神色严峻地说道：“眼下的问题有点脱离了掌握。你看，原来160斤炸药的爆炸威力就很大，但把导火索接长点在爆炸之前快速躲避借助地形地物，爆破手还是能够脱离危险区域的。但眼下这里有梯恩梯炸药在四千公斤以上，加上各种炮弹、手雷、地雷和爆破筒等等，这需要跑出去多远才能不受到波及？一千米还是两千米之外？” 　　 梁大恭听后不由地面色大变，这种情况是事先未曾料到的，周围的人也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梁大恭看了看自己大队的魏兰植、田学宝及其他几个士兵，见他们疲惫的神态中仍带着刚刚在战火硝烟中冲杀出来的残痕气息，没有一个人不是挂伤带彩。 　　 刚才跑过来向刘玉田报告时，发现他属下的两个小队20多人仅仅活下来5人，一怔之下只感到揪心的刺痛。梁大恭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给刘玉田敬了个礼大声道：“刘长官，属下从军以来，头一次和您并肩作战就打出了生平第一次酣畅淋漓的凶险恶仗，身为一名国家军人，属下倍觉死而无憾，所以属下请命......” 　　 梁大恭刚说到这里，刘玉田神色一变抬手制止对方并要说话，对面魏兰植等人的身后突然有人声音不大但话语清晰地说到：“刘长官，梁长官说的话也是属下想说的，所以属下斗胆，代表王春田请求两位长官把此殊荣让给我俩。” 　　 刘玉田转头一看，见对方是刚才在废墟西侧因伤势较重，自己让其回撤的少尉蒋家植和上等兵王春田，不由问道：“我刚才不是命令你俩脱离战场准备归队么？怎么......” 　　 蒋家植笑了一下，因失血过多而显苍白的面孔在仓库灯光的映射下泛起了一层光环。他道：“军人的使命就是在战场上与敌拼杀，您和梁长官还带着弟兄们不畏生死身先士卒和鬼子拼命，我们俩又怎能贪生怕死脱离战场？我俩带伤之身能不能活着归队自己心里有数。属下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属下能获得抚恤金的话，就请和王春田的一起寄给他的家人。他爹的一条腿被鬼子炮弹炸断了，他娘带着两个妹妹种着两分薄田难以继日啊！” 　　 看着憨厚的王春田，刘玉田感慨不已，家中唯一的独子，能在国破之际挺身而出。虽然他是个农民，但内心里保家卫国的炽热和舍生忘死的举动，绝不是用“觉悟”两个字就可以代替的。面对着生死，这两个人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把生让给了他人...... 　　 “敬礼！”刘玉田知道此刻时间紧迫，形势仍万分危机容不得再有争持而必须当机立断。他带头向蒋家植、王春田郑重敬礼然后大声道：“支队所有阵亡的弟兄，我会提议把他们的名字呈送战区司令部，请其上报军委会和国府给予宣扬让国人永世不忘。同时我三个月的津贴费一并发下后，也一起带给王春田的父母。准备引爆事宜。”最后他向梁大恭下令。 　　 按照蒋家植的意思，串连一起的导火索不用再加长，就在日军梯恩梯的炸药管里插上个尺把长的导火索，按上一个拽燃引信就可以。刘玉田把自己的手表摘下来递给了蒋家植，让他们最好能在15分钟以后引爆：“太早了怕是部队还在危险区，太晚了怕有鬼子上来搜寻，就是在等待的过程中也很难说不出现什么问题，一旦出现了你俩无法应对的情况，必须当机立断引爆炸药！” 　　 刘玉田最后让所有要离开的人每人带走一箱日式手雷、然后去旁边的仓库里带上几挺轻机枪和这里的子弹，他说撤退至毛沟怕是不太容易，带上这些武器，如果日军追击，也可用来抵抗一下。 　　 说完后又看看蒋家植和王春田，见二人的身上并没有武器，又吩咐到：“给你俩留下一挺轻机枪吧，我们走后，盛庄残存的鬼子万一在15分钟之内上来几个，一旦冲到仓库的大门口，你们一定要压制住千万不要让他们冲进来威胁到你俩。不过你俩放心，在这座军火库里，只要稍稍隐蔽一下身形，鬼子绝对不敢往里面开枪，你们只要对准大门口封锁住这个直向的通道口，鬼子就拿你们没办法。时间到了之后你们自做决定就是。” 　　 “梁长官，”众人给蒋家植和王春田再次敬礼临走前，蒋家植似乎有点难为情地说道：“您还有香烟么给留下两颗。” 　　 梁大恭闻言不由一愣，笑了一下从上衣兜里摸出半包三炮台和几根火柴道：“都拿去，划火的时候离着炸药远一点。” 　　 蒋家植抽出四颗递给了王春田两颗笑道：“一人两颗足够了。我俩还没抽过这么好的烟呢！都知道梁长官有钱，从来不抽次烟......” 　　 听到这里众人们的眼圈红了，皆转过身去不忍再看。刘玉田轻叹了一下沉声道：“二位兄弟，来世再聚。所有人撤退，撤出军火库之前，在这两个通道口的鬼子尸体上、院子里的废墟边以及通往仓库的路边用我们的手榴弹布置上诡雷。诡雷的炸响不仅能给两个弟兄示警，更能给我们争取时间，马上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