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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

血铸忠魂 留下过身影 6387 2024-07-17 12:49
   一班的14人在激烈的战斗中,作为班长的孙明生上下奔波左右兼顾,同时心里面忧虑着公路防水沟的木桥会有日军冲过去追击营主力。虽然他深切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他并没有意识到:一开始他们仅仅14个人的顽强阻击和灵活作战,就彻底地瓦解了日军想要过桥追赶大部队的企图。先是泥沟的日军小队意图过桥而被打残,继而鹤见大队的一中队迅速投入了攻打碉楼的作战并无暇兼顾其他。该中队长只是一名赳赳武夫,作战风格悍勇凶残,却不是一个有头脑有远见的基层军官。入侵中国以来他唯一的愿望,就是率领其手下的二百多、或将来更多的“帝国勇士”们去不断地攻关夺隘建立功勋。所以,彻底摧毁眼前有中国军人固守的这座黝黑坚固、深沉而又凛然的石砌碉楼,便仅是他当下所能想到的......    守军们的两挺轻机枪多在顶盖或二、三层诸多相关射孔间上下奔跑、南北穿梭,一会儿在这处打一个点射,一会儿又在那里做一个大幅度的截杀,另两支冲锋枪也锦上添花,多时在一楼直接打击一百米之内的日军作战小组。枪手们知道自己手头上的子弹并不富裕,所以时不时地也抓起一颗手榴弹从射孔处直贯下去。而包括孙明生在内的8支步枪,更起到了拾遗补缺的完善作用,他们打得不慌不忙,尽量沉住气稳稳地把子弹射得精准,也尽量多射杀在日军人群里舞着指挥刀哇哇大叫的低级军官们。    又由于他们是居高临下,月夜里,日军官兵们钢盔上微晕的闪动是最明显的目标,因此,不停地做着跃进动作的日军士兵便不断被上面的子弹灌顶爆头。    像一群蚂蚱跑动跳跃、做冲锋形态的日军士兵们,常常发现自己的战友们运动着的身形,突然委顿了下来然后栽倒,有时他们扭头细瞅,只见队友的那张脸上,在此时显示着难以形容出的痛苦表情,一道黝黑发亮的液体在头顶的钢盔下面汩汩流淌!在周遭震耳欲聋的爆响声中,日兵们一个个在毫无察觉、毫无征兆的状态下纷纷栽倒,这种突兀和刺激,都不免在精神和意志上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撼!于是,不长时间后,日军的进攻在单兵战术上有了点改变——冲锋的士兵们做着蛇形运动,意图规避上面直射来的子弹......    发现运动中的日军呈蛇形规避,而且运行速度极快,打了几枪收效见少的中国士兵们也改变了方式:枪口紧随目标,只待敌人运动着的光晕稍有停顿,便抓住这短瞬的片刻立即开枪。后来觉得不耐烦了,索性收枪缩在射孔的一边仔细观察,一待日军的战术小组接近碉楼距离二、三十米时,直接一颗接一颗的手榴弹扔了下来将之炸掉。    这样的僵持战斗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日军一中队四、五十官兵的尸体呈环形横躺在碉楼的周围,众多在现场的日军伤兵们有些伤势稍轻的又斗志顽强者,悄悄地咬着牙向碉楼的底部爬去,伤势稍重又疼痛难忍者,便在原地凄声呼喊或惨声大叫。还有的在地面上艰难地爬转过身子,向着前出阵地的方向伸手求救,更有的则咬紧牙关默默地向回爬行,月光下,只见随着缓慢爬动的影子,一条近半米宽的血带闪着黝黑的微光铺就而成……    孙明生等十四人在碉楼里走马灯似地跑上跑下,左打右杀与迅猛进攻的日军相持了近十分钟后,忽听西南高地处传来一阵子哇啦啦的军号声,接着又看见碉楼前众多敌人的作战小组用着相同的速度向回撤退。众人追着屁股又打倒了一些日兵后,孙明生下令:“停止射击,检查人员战损,统计一下弹药数量。”    很快,三个楼层的战损汇报了过来:14个人里伤了三人,阵亡两人。    发现自己这边有两个人阵亡,孙明生的眉头紧皱了起来。他走到阵亡士兵的跟前,发现该处射孔那块横档的石条,已被日军机枪子弹长时间的射击而打酥震碎,失去了遮挡子弹的作用!他让士兵们在三个楼层查看了一下各射孔,才知道仅在十分钟的激战中,日军在稍远处的轻重机枪不间断的压制射击,竟然把三层楼24个射孔的遮掩石条打碎了7个!    “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艰难。”孙明生道:“我们14个弟兄有俩个已经先走了一步,再往后也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任何的一位。刚才的战斗,鬼子并没让我们完全打退,就突然停止了进攻,不知是在打什么主意。我们一会所要注意的,还是着重用机枪封锁公路边的木桥,好在这三处的射孔还算完整结实。必要时可用中间的直射,两边的侧射来打击敌人。被打坏的这7个射孔位置,必要时可以用来投弹,但不能在此处停留过久。现在休息片刻,李班副指定三人上顶盖监视鬼子的动向。”    日军的一中队在战斗正酣时突然撤兵,只是因为日军大队长鹤见孝夫到了现场!几分钟前,一路上急如星火、马不停蹄奔来的日军大队在鹤见孝夫的率领下,终于气喘吁吁地冲进了太平庄!    鹤见命令部队在西南侧的高地后隐蔽待命,然后听取了急忙跑过来的一中队长的战况汇报。听着听着,鹤见孝夫的眉头便紧纠在一起,一双锐利的眼睛透过圆圆的眼镜片紧盯着中队长冷冷地打断道:“你一个中队的兵力,围住一座年代久远的破碉堡打个没完,岂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先让进攻的部队撤回来重新布置。身为堂堂的大日本帝国大尉军官,怎么会一点战略眼光也没有?显而易见,碉楼里的支那军在这里固守,其目的就是为了扼守护路沟的木桥,好给他们主力部队的安全撤离赢得时间。你真是蠢笨之极,只顾着抓眼前的小虾而放跑了大鱼!”    “是、是!属下愚钝。”中队长脸上红白交加连口称是,然后话意一转道:“泥沟友军藤田君一开始就率队冲向木桥,打算追击支那部队的溃军,但却被碉楼里的数挺机枪牢牢压制而功亏一篑,整个的小队基本上失去了进攻的能力。甚至到现在,木桥上及其附近的皇军伤兵和尸体都躺在那里无法接回。”    鹤见孝夫的目光又看向了泥沟的小队长,只见这个神情萎顿的少尉军官吊着胳膊包着脖子,一副让人怜悯的模样。鹤见在心底对之嗤之以鼻,表面上却和颜悦色地说了句:“藤田君受苦了,”然后详细地询问了刚才遭受袭击时敌人的兵力、火力和战术特点等详尽的情况。末了,又很仔细地向少尉了解了一下这太平庄的地形特点、公路防水沟的宽度、深度等情况。他听完对方的介绍后,又派出了一个军官带着几人前去侦查核实。    待过了十分钟,侦查的中尉等人跑回来向他反映了确切的情况后,鹤见沉思了一阵子,然后爬上了眼前的土丘露出了半张脸,注视着不到二百米外这座黑黝黝的碉楼说道:“这座碉楼必须要拿下来,因为在它控制下的这座防水沟木桥是我们唯一的通路,我们运载重武器的骡马和弹药车队都必须在这里行驶。    眼下,攻打碉楼的作战,请小村君指挥一中队继续完成,我先带着大队主力轻装行动。传令让大队的工兵小队带上绳索、大锤等物向南后撤500米,抓紧时间在沟两侧垂下多条绳索,同时在土壁上刨出上下的蹬脚洞。除一中队继续攻打碉楼外,机枪中队、炮中队和大队部的运输车辆做好通过木桥的准备,副大队长率兵占领碉楼的同时,你们立即过桥然后加速赶上大队。现在,二、三、四三个步兵中队和大队部随我一起向南侧的公路上运动!”    不到十分钟后,一大半的日军部队跟着鹤见去了南面的防水沟处,留下了原来一中队还能上阵的100人多以及泥沟的20多日兵,他们在副大队长小村完的重新组织下,又一次展开了对碉楼的围攻。    日军起初的一段时间里攻击进展仍不奏效。对中国军队能非常清楚地洞察日军官兵利用夜幕掩护展开行动的踪迹,小村完感到非常奇怪,心想:“夜色如此黑暗,他们躲在坚固的碉堡中如何防守我们一无所知,可皇军在外面的一举一动,这些中国士兵们竟好像个个长了一双夜视眼一样看得清清楚楚,因为上面射出来的子弹和扔下来的手榴弹,没有一颗是盲射乱打,要是照这个样子打下去,皇军官兵们的牺牲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寻思了一下,小村完命令部队暂停进攻撤下来待命,然后对在一旁等着过木桥的炮中队长道:“高桥君,炮中队立即卸下牲畜身上的迫击炮,退到距离碉楼300米处,利用高角度吊射碉楼的顶端,想办法将其炸塌!”    日军的炮兵立刻展开了炮轰的准备,五分钟后,四门70毫米迫击炮退到了指定位置,开始了初弹的试射。共计10余枚炮弹落在了碉楼的前后以及墙体上,接续下来的炮弹就如同巨大的冰雹一样,纷纷落在了碉楼的顶端炸了起来!    孙明生发现日军的步兵进攻黔驴技穷,用上了迫击炮企图把碉楼由上至下炸塌,心里也着实紧张与担忧了起来。他急忙让众人从上面的两层退到最下层,同时也告诫大家,一旦顶盖被炸塌,所有人立即撤到一层的地下室躲藏,一待日军进攻时再钻出来战斗。这时,他们蹲坐在一楼贴靠在各射孔的石壁旁,却发现最上面尽管“轰轰”不绝地闷响个不停,但是这座石砌碉楼的顶盖居然一直安然无恙!    这座碉楼建于民国初年,当时天下大乱,土匪猖獗。鲁南一带当时的土匪多达五万以上,最有名的一伙,当属距离峄县不足百里远的抱犊崮的孙美瑶哥俩。该伙土匪人数众多,最盛时竟然达七千多人。太平庄当时居民数千,百分之七十的人皆为王姓人氏,其中有个大户,户主王长卿是晚清退隐的一位巡抚级官员。他深知孙美瑶之属在这一带**烧杀、为害百姓,便自己购买军火并出钱出粮组织百姓建起了民团。众村民出人出力,修筑了这座在当时的鲁南大地也算是气势恢宏的一座碉楼。    王长卿平日里组织百姓瞭望放哨,一旦土匪来袭便指挥御敌。太平庄的人数和规模无法和几十公里外的台儿庄相比,但当时建筑碉楼以及寨墙的性质,与台儿庄的工事并无二致。这座碉楼的墙体是宽厚的石板用糯米汤参合着石灰粘连,其顶盖更是用山里砍下的直径达20公分以上的榆木树干铺成。榆木十分坚硬并且艮纠纠,20 公分的树干一横一竖铺了两层,全部用榫卯相连而不见一颗钉子,最上面又抹上了一层厚达10公分的糯米汤拌石灰以防渗水。    日军的迫击炮弹差不多有一半落到了碉楼的顶端,炸起的火团丛丛密密地挤挨着此起彼落在夜色下耀眼炫目!从小村完以下的日军官兵们,几百双眼睛紧紧盯着各楼层的射击孔,以望看到所期待的那一团团在碉楼内炸开的炮弹火光!可是,良久过去,那一双双瞪得发酸发涩的眼睛不得不让其主人揉来揉去,可碉楼各层的射孔里所透出来的,仍是比天幕还要重的漆黑......    无奈地长叹了一声,小村完对炮兵中队长摆摆手做出了停止炮击的动作,然后愤愤地骂了一句:“可恶的支那人,不知用什么材料建起的楼顶,好几十枚炮弹炸上去,居然炸不透……”    “属下以为,要是再持续一段时间的炮击呢?”炮兵中队长趴在一边道:“几十枚炮弹的轰炸,也许已经让顶盖有了松动或薄弱之处,如果再打出几十枚,我看差不多就能把这座该死的碉楼给炸开了。”    “‘差不多?’”小村完瞪了一眼对方不高兴地道:“进攻一座小小的碉楼,这一阵子阵亡了大量的帝国军人不说,仅仅刚才的炮轰就打出去了近50枚炮弹,要是鹤见少佐在场,是绝对不允许使用一枚的。这些炮弹,本应该是用在歼灭从峄县城里逃出来的支那部队主力的战斗上的,我是顾及官兵们的生命安全才破例动用的。但眼下看来并不奏效,既然无效,便需另谋对策才是。”    小村完说完不再言语,透过渺渺飘散的硝烟,他仔细地观察着碉楼的射孔处和碉楼四周的情况,发现刚才还能依稀辨认出的物体,比如向回爬动的伤兵,甚至阵亡倒地的尸体头上的钢盔等,在这时已经全然不见其形,更不要说其影了……    思忖了一阵子他恍然大悟,回过头来神色振奋地大声下令:“一中队派出一个小队,分东和南两个方向做佯攻吸引地敌人,轻、重机枪仍给予掩护射击。再派一个小队到北侧的村子里,砍或者拆一些可燃的木料及树枝,然后乘守敌的注意力被东、南两个方向吸引之机,运动到距碉楼80米之内点起几个火堆,待火着大后,再盖上一些新砍的树枝或潮湿的东西使之冒烟。现在正是北风,正好可以把碉楼遮盖住。”    “大尉阁下的意思,是想把支那守军用烟给活活熏死?”因部下死伤近半,一直拉搭着脸子不吱声的一中队长,这时有了兴致问道。    “熏死?”小村完又不高兴了,但在这个时候又不好拉下脸色训斥对方,于是他挤出一脸的假笑挖苦道:“此计真高明!这个碉楼四处是射孔,八面都漏风,想把他们熏出来、或者‘活活熏死’,没个三天两夜的焉能做到?再说,他们又不是泥塑的雕像,他们不会向点火弄烟的士兵射击?    我要达到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只是利用浓烟遮挡住他们的视线。不用太久,只需10分钟,或者5分钟也行。5分钟我们的士兵就能迅速冲到碉楼的门下,然后炸开楼门冲进去!告诉三路行动的官兵们,一律把钢盔和刺刀上涂上稀泥,以免在月光下闪亮被敌人发现。刚才的几次进攻,我们还没摸到碉楼底下,就被支那守军密集而准确的子弹和手榴弹给打倒打退,恐怕就是他们在高处发现了士兵们身上武器的闪光。”    这次的日军进攻开始,孙明生等人就完全陷入了被动:东、南两侧的日军官兵们像羊拉屎似地散布各处,不再呈战斗小组向前跳跃,他们在一定的距离内布成不规则的一线,时不时地根据后面掩护机枪打出的曳光弹所指示的射孔目标打出一枪,然后再一尺一尺地向前爬行。由于钢盔和刺刀等身上反光的物体或涂上了稀泥,或换上了布帽,又夹杂在地上刚才四下横陈的日兵尸体中缓缓移动,这就让碉楼上的孙明生他们极难辨认出真正活人的行踪,但是又明确地知道敌人正在一点一点地向脚下逼近,所以他们又不能坐视不理。只是你出枪想要射击或投弹,原来能辨别出的敌人身形这时候竟然全部消失了……    就在他们越来越心焦只好暂时收枪、再根据不太牢靠的感觉向射孔外投掷手榴弹时,突然三楼有人大喊了一句:“鬼子在后侧放火了!”    三楼的孙明生听到这一声大喊,连忙拎着步枪几步跨向北侧从射孔望了出去,只见在浓黑的视线下,不足一百米的正北处燃起了三堆熊熊的大火堆!由于面对着一个火堆,他的视线不清,好一会才恍惚察觉到有人影在当面的火堆后闪动,他不再迟疑端枪“碰”地一声打了一发子弹,只见一名忙乱的日兵歪倒在火堆的一旁,但立即又从一旁闪出一条人影,弯腰从躺倒日兵身边拖起一颗很大的树杈扔在了火堆上!同时,又上来一名日兵直接抱着一床被浇湿了的棉被盖上了火堆,同时相隔数米,另有几个日兵在两个火堆后跑动忙活。于是,只见浓黑的烟雾开始升起,逐渐升腾,然后顺着徐徐的北风,慢慢地向碉楼的位置弥漫开来......    烧起的三堆大火附近尽管有几个日兵被守军打死,可是熊熊的大火被湿物覆盖而冒起的浓烟,仅在几分钟之内,就完全遮挡住了孙明生等人的视线。在士兵们高声大骂日军奸计狡猾恶毒的同时,感到了局势岌岌可危的孙明生被烟雾呛得咳嗽了几声,然后清清嗓子大声喊道:“弟兄们不要慌,我们几人先到二楼扔几颗手榴弹,然后所有人立即退到一楼,每人把持一个射孔,能看到鬼子的身影最好,看不到就用耳朵去听,一有动静就用枪打,用手榴弹炸,一定不能让鬼子冲进来!”    三楼和二楼的士兵们集中后开始向楼口处行动。刚刚出现的变故他们谁也没有料到,仅在十几分钟之内,他们被四下散开的日军部队所吸引、所牵制的同时,北侧的一个小队日军便强拆民宅的门窗砸烂箱柜做起了点火的事宜。,这些点火弄烟的日军士兵们虽然付出了死伤十多人的代价,但却成功地掩护了东面和南面,甚至西面缺失一大块围墙的开阔地迅速冲上来的大批日军官兵,其中还包括四名带着炸药上来的工兵!    日兵们一口气冲到了碉楼的射击死角处,迅速地在厚实的碉楼木门下安置了炸药,同时还选择了爆炸冲击波范围外几个位置距离地面仍有一人高的射孔下,一些日兵搭起了人梯,然后上面的每一个日兵都摸出了手雷拽掉了保险栓准备着投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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