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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血铸忠魂 留下过身影 5676 2024-07-17 12:49
   徐家林战斗结束后,最后撤离的关明德两个小队22人,王先荣所属两个小队的13人完成了最后的投弹引爆任务后玩命奔逃,终于在一连串大爆炸的余波冲击下,跑到了一千多米外的山脚树林里。    关明德大口喘着粗气扶着一棵树恢复了好一会儿,才对在树林边同样四肢瘫软张着大嘴恢复体力的众人喊了一句:“迅速集合部队向山里转移,离开这里一段后再做休息。”    众人听罢皆咬牙强撑站起了身,然后搀扶着比他们早一点撤到树林里的甘原彬等伤员,跟随着不久前南北两端作战时在西侧树林传递信号、而现在主动做尖兵的两个士兵开始了向营地的撤离。    这个时候徐家林战场断后的六个小队73人(加上传递信号的两人),身体完好的有40人和伤员14人。他们步履蹒跚了一个多小时挪动了约5华里后,关明德命令大伙在一个杂树丛生的小山沟里休息进食。    他们现有的食物是邹志林率大队人马撤退时,特意在树林里留下的5箱牛肉罐头以及5箱海鱼罐头各一百小盒,剩下的就是为数不多的他们一天前吃剩下的干粮。    吃过饭后关明德、王先荣和甘原彬三人商议了一下,同时也是在关明德的强烈要求下,在撤退的过程中由五中队的二十多官兵负责探路及断后,多出的人手负责照顾协助伤兵,个别严重的伤员行走困难时,没负伤的官兵要背负、或做一些简易担架抬着走路。    关明德以二大队副大队长的身份命令王先荣和甘原彬:你们四个小队的弟兄牺牲太大,消耗也多,只要能顺利返回驻地便是上上大吉。撤退过程中凡需要动手的包括清理痕迹的事情都有五中队的人来做。    没负伤的众人各有分工,他们有的帮伤员重新换药包裹伤口,有的在附近砍些树干削去枝叶做了5副担架。一个小时后众人觉得恢复得差不多后,大伙又开始了行军。    借着天大亮他们选定了方向,尽量走些平缓的山路。好在这一带皆为不到一百米、平均也就在六、七十米高度的山地跋涉,天黑之前沿傅庄西南靠近罗庄南侧,然后接着夜色寻了个僻静所在淌过了燕子河,在沂堂的东北一个山洼杂树林里停了下来。    “不能再走了。”关明德布置好了几组哨兵后对王先荣和甘原彬小声道:“一是部队所有人的体力严重下降,不好再坚持了,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的方向有点摸不到头绪了。刚才在河东岸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现在过了河,但这块是哪儿我们谁也不清楚,只能是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天亮后视线清晰再仔细找路,两位老哥看怎么样?”    “就按照关老弟的意思做吧。”王先荣咧了一下嘴有气无力地说道:“别说伤员弟兄们了,连我都要散架子了!天还没黑时在山里转悠,我就没发现回去的路,只是跟着五中队的弟兄向西北方向闷头走。再摸黑接着走,怕是连北都找不到啊!刚进山时我也纳闷,怎么就没发现来时的路呢?”    “来的时候也没有路啊。”甘原彬也显得很虚弱地小声道:“大队人马只是跟着王老舅钻山沟走山脊,图的是近便。荒山野岭的,回去时没发现痕迹也算正常。歇一晚上再说吧。”    左肩中了一枪的甘原彬始终坚持没让人背抬,但挺到现在,没取出子弹的伤口一跳一跳地揪心的痛,火烧火燎的肿胀感觉让他很清楚:这是伤口发炎了!    山野中寂静且寒冷的一夜终于熬了过去。疲惫了一天一夜的众人们终于在这一晚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太阳升起后关明德和王先荣首先查看众伤员的伤势,查看的结果皆让二人心里沉重——有5名伤员的伤口发炎肿胀,其中甘原彬和另一个叫刘永星的上等兵都已经陷入发烧昏迷说胡话的程度!    “吃完早饭后立即行动。”关明德和王先荣、雷云峰、王中叶以及姚德宝等人道:“不能再有迟缓,否则甘队长等伤员弟兄们的伤会更严重。他们没有倒在和鬼子作战的战场上,在返回驻地的半道上万一有个意外,那让我们五中队的脸往哪放?”    说完他目光炯炯地下了命令:“雷云峰,你带五个弟兄,再带上一支望远镜负责探寻返回的路。昨天过燕子河之前天还没黑时,我在望远镜里看到大约三、四里多远处有一个较大的村子,根据我们曾在徐家林凹形公路伏击的位置、以及我们撤退时行走方向的路线和时间来推断,那个大村子一定就是罗庄。    刚才太阳升起的方向证明,现在我们在罗庄脚下这条河的西岸。前天傍晚来的路上,我在邹长官的附近听王老舅说有个叫沂堂的大村庄和罗庄隔河相望。我们从小岭往毛沟行进的晚间,我也正好听见军统徐长官给两个支队长提了一句:右侧六、七华里有一个大村庄叫沂堂庄,它的偏东北十里处有个罗庄,常驻鬼子接近一个小队的好几十人。而我听徐长官说话的位置,就是那个晚上整个支队从司令部到驻地的行走的途中......”    “你是说......”王先荣的眼神也亮了起来兴奋地说道:“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罗庄,而通过它向偏西南十几里就有个沂堂庄,沂堂庄的左侧也就是西侧六、七里就有那条战区几年前通往临沂的秘密山路!”    “对呀!”雷云峰也显现出激动的样子说道:“既然是以前的山路,就一定和旁边的荒野山地有区别,更何况还是十天前我们三百多人和几十辆大车60匹骡马走过的地面。”    “是这样的。”关明德道:“你带人先悄悄行动,找个山头上去找找沂堂庄,弄准方位后绕过该庄,到了它的西侧寻找我们以前走过的痕迹。找到后留下俩人侦查一下山路的情况并警戒,回来仨人报信并接应。往返的途中要注意远离人群。你们行动后我和大队弟兄抬着甘队长几人也在后面跟进。”    匆忙地吃完早饭,雷云峰带了5个士兵绕行着向大致方位的沂堂庄右侧摸了过去。由于是大白天,他们还要随时注意不被人发现,因此在山野中躲躲闪闪颇耗时间。他们的后面关明德组织起众人远远跟随,一开始还能看到前面六人的身影,但不到三里地后,抬着担架的小部队边行走还要兼顾在走过的途中清楚痕迹,所以就无法再坚持与探路的六人保持距离了。    关明德举着望远镜向右侧不远的一座小山包看了一会儿,命令两名士兵道:“你俩跑步追上雷副队长,告知他大部队在那座小山包下面的北侧等候,一待他们找到了返回驻地的路后,派人到那里通知。完后你俩就留在那里等候我们。”    雷云峰接到了命令后,带着7个士兵向右前侧的并不很高的小山包上跑去。该山包虽在附近一带如鹤立鸡群,但高度也不超百米。众人躲在杂树丛中透过缝隙向左前侧看去,只见大约不到十华里的西南方向隐隐约约可见在一片很大面积的青灰色房舍、灰白色石条的院墙以及苍褐色树木交错之中的村寨坐落其中!    雷云峰把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身边的一个士兵,让他们轮换着观察那差不多有四、五千米外的村庄。    几分钟后他对身边的5个士兵说:“一会儿我们放低身子,沿着右侧向西北运动。按照关长官所说,上次我们走过的那条路离着脚下大约在15到20华里之间的距离内。    到了十三、四华里后,大伙就要留意一下脚底下和身边两侧的地面上,有没有和我们行进方向交叉的人为痕迹。几十辆大车、六十匹牲畜和几百人行走,绝对会留下明显的印痕并和我们现在运动的方位相交集。    周宇、范庆忠、李多鱼三人注意观察一路上的标识,一会儿确定了回程的路径后,你们三人返回这里通知关长官他们。”    留下了报信的两个士兵,雷云峰等6人放低了身子一溜小跑向西北方向摸去。尽管这一带是蒙山的边缘,山峰的高度均在二、三百米甚至更低,但沟涧坡岗仍比比皆是而显得地形崎岖。    从小山包到雷云峰选定的方向他们边跑边走大约用了差不多三个多小时,终于在一排杂树林的西侧发现了一些印痕!    “雷长官,我们终于找到了这条我们曾经走过的这条路!太好了,很快就能回到驻地了。”上等兵周宇兴高采烈地向雷云峰报告。    看着身边的几个士兵欢呼雀跃的样子,雷云峰笑道:“主要还是关长官的脑子聪明啊!徐长官和两位支队长说的话他能记在心上,关键的时候还能想起来起到提示的作用,又命令我们由东南向西北寻找,这条路是由南向北,只要我们用心,找不到才是我们六个人的无能!周宇你们仨沿着来路回小山包给关长官报信。林胜强、李林跟我去向两头观察搜索。”    又过了三个小时,关明德等人照顾着伤员到了这条两年前开辟的旧山路上,发现十天前他们经过的印痕仍清晰可见。这让关明德、王先荣和甘原彬等众军官们又喜又忧,喜的是他们可以沿着这有明显痕迹的路途找到驻地,忧的是过几天万一有日军进山搜寻,一旦在此处发现这些痕迹,势必会沿着这条路找到部队......    聚齐的部队吃便饭之前关明德看了看几个伤势较重的情况,不由地让他的心紧揪起来——有5名伤员一直处于发烧状态,甘原彬、刘永星和另一个士兵始终昏迷不醒,干裂的嘴唇泛起了厚厚的一层白膜,明显是高烧和缺水的反映!    “关长官,可以少量地给他们喂一点水喝吧?”负责抬担架及护理的一个士兵说到:“他们早晨就没怎么吃东西,尤其是甘长官水米未进......”    关明德蹲在甘原彬的担架前看了一会儿一直昏睡着的甘原彬,用手背试了试其额头小声道:“这几个发烧的弟兄还不能给他们水喝,因为我们灌的河水并没烧开会有细菌而加重炎症。”说着他从背包掏出一条毛巾递给了对方:“用刺刀把毛巾割成五段,行军的途中用它沾上水,常给甘队长他们擦擦嘴唇湿润一下,但不要多给更不要让他们喝。”    关明德除了让10个身体完好的士兵负责前100米的尖兵和后100米的后卫外,剩下没受伤的30人包括他自己都轮换着抬担架。就这样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后,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斜,关明德的心里又着急了起来!    从昨天脱离战场到这时,差不多接近30个小时了,可他们这54个人在山里兜兜转转走了还不到一百里地,甚至还一度迷了路!这么长的时间未归队,支队和大队的长官们担心着急倒还好说,关键是随行的伤员们得不到及时救治而生命垂危......    正在多数官兵为战友的生命安危忧心忡忡、少数伤员强忍疼痛步履维艰、好几人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整个部队归心似箭但行走速度却快不起来的状态下时,身后的不远处忽然有人着急地喊到:“关长官、关长官......”    关明德回头看去,见是六中队的邓盛玉,这时他正拿着一块湿毛巾却举在半空,身边抬着担架的两个六中队的士兵正站在他的身边。    关明德心里一沉,几步跑了过来急切地问道:“甘队长怎么样了?”    “属下正要给甘长官擦拭嘴唇,见他突然地全身抽搐,我让担架停下小声喊他,可他一直不应。现在抽搐过去了,但呼吸也微弱了许多!”说到这里,邓盛玉喉头哽咽,抬担架的两士兵红着眼圈竟也留下了眼泪。    关明德示意放下担架,然后他半跪在地上把嘴凑到甘原彬的耳边小声叫:“甘队长、甘队长......”    关明德招呼了两声后定睛瞅着甘原彬,只见后者气若游丝面色青灰,但紧闭的眼皮却轻微地颤动了两下!    “快,递给我水壶。”关明德伸手向后,邓盛玉连忙将背壶递过,关明德接过后自己先喝了一小口,然后俯下身子嘴唇贴到了甘原彬的嘴巴上,尚有一丝意识的甘原彬触觉到了湿润的液体,便急切地用一种本能吃力地张开双唇吸允着微温的水分。    少量的喂了三口之后,关明德抹抹嘴直了直身子仍紧盯着甘原彬看,足有一分钟后他终于慢慢地把眼睛睁了开来!    关明德注视着甘原彬的眼睛慢慢笑了,然后小声地说:“甘队长,再坚持一会儿怎么样?我们很快就回到驻地了......”    甘原彬听到对方的这句话后,眼神里也浮起了一丝明显的喜悦之意,他rudong着嘴唇似要说什么,却有在队伍一百米外断后的一个士兵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并小声说到:“关长官...后面...后面发现...情况..有大队骑兵...向这边运动!”    听到这个情况,关明德的面色一沉眼神顿时变得锐利了起!。他来不及多想大声下令:“准备战斗!所有人以中队为单位,王先荣带10人在山路左侧散开,雷云峰带10人在右侧散开,其余人把担架抬到后面杂树丛里,留下10个弟兄守护在那里。王中叶带剩下的人跟着我贴着树林迎上去,快!”    这边众人一阵忙乱,5具担架被10个士兵抬走还没到位置,断后小组的方向又传来喊声。众人闻声望去,见是小组里的另一个士兵向这边跑来。他一边跑一边双手向两边摆动,然后嘴里大声喊到:“关长官,是战区部队的骑兵连来了,后面还有医疗队......”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众人们不由地一愣——他们在蓦然间似乎还没有适应这大起大落的情况反差。撤退的途中遇见日军的堵截和追击倒不是意外,可归队的半道上突然碰上了轻易不会出现在战场上的司令部警卫团的骑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对了——“后面还有医疗队”,这明显是说战区司令部的直属部队和医院前来救助他们了!待愣了片刻之后这些官兵们明白了这个现实后,骤然间不约而同地都发出了狂喜的喊叫!    关明德快走几步迎上了大步跑来的李林问到:“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报告...关...关长官,”李林站定后边敬礼边**未定地说:“司令部派的...医疗队和...大批其他人员...来看望咱...咱们支队..警卫团的一个...骑兵连为先锋。他们被我们...先发现,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更想不到是自己的骑兵,还以为是鬼子追了上来。弄明白后,周组长就让林胜强先跑回来给长官报信,骑兵连李长官怕骑兵动静太大惊动了你们,就让部队不动了。周组长让我再来报信好让大伙心里有底儿。”    “太好了,太及时了......”关明德喜形于色激动地说到:“甘队长他们有救了!快,快领着我前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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