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少奶奶说的人,竟然是顺民!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又是一片议论纷纷。 文若兰语气又放缓了,她冲着大家摆了摆手,说道:“大家都安静一下,我再讲几句。” “土匪全都交代了!不光是顺民,而是顺民签了头,有顺子、小三和八方,一共四个人,他们都已经答应了帮土匪的忙,事成之后,土匪许诺了,原本高仲怀高仲兴的一公顷田地,可以拿出一半给顺民,到时候,他们会支持顺民做整个农庄的地主,还让顺民鼓动各家一起反了我来凤庄,那些土匪只要我文若兰之前卖掉的那些田,他们自己把买主赶走。” “少奶奶,你这是胡说咧!我们根本没得这事儿!”顺民自然是一口否认。 “说得好,你自然不会承认,还有你们三个,顺子、小三和八方,你们肯定都说,自己是冤枉的,你们一个比一个忠心。大家说说吧,一个是他们现在这么讲,我的话一个字都不承认。另一个,是土匪,如果不说实话,她们就会死!你们信哪个?” 好些人憋了一会儿,便有人喊道:“定是土匪说了实话,我信少奶奶的。” 紧接着,几乎所有的农户,全都异口同声地认为少奶奶说得对! 顺民几个人狂呼冤枉,高大强一声断喝:“安静!听少奶奶的!” “各位农户兄弟们,我呢,大家都晓得了,这次是命悬一线,若不是仲苏身边的吉祥兄弟赶到,我早就成了他们这些人刀下之鬼!” “可是我不恨他们这几个人,我相信,他们无所谓我死不死,他们心里只想着要做这个地主,从今后只要盘剥其他的兄弟们,自己坐享其成做了这现成掌柜,他们不是真想害死我,他们只是想不付出劳力就能做财主了。” “我专门在仲苏的遗像之前问过,此事该如何办?仲苏托梦于我,不想和当初一起闯天下的兄弟们势同水火!是故,我也想明白了,我不想处置他们四个人任何一个,只是,从今天起,顺民、顺子、小三、八方,你们是你们,我们来凤庄,就是来凤庄!我们不会要回你们一分田,但是,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来凤庄的人了,我们的农具、耕牛、粮种、售卖,跟你们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少奶奶,像这种**,我们怎么还能和他们做邻居?” “是啊少奶奶,我们不干,这种人不处置,我们不服!” 高大强大声喊道:“好了,各位老兄弟,少奶奶说过了,我们来凤庄,从此一定要齐心协力,互相扶持,不管他人对少奶奶不仁,少奶奶,却不打算对你们不义。不过道不同不相与谋。”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转头问道:“少奶奶,是这么讲的吗?” 文若兰被他问得有点尴尬,忙点头称是。 “族长都说了,高家庄自有自己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来凤庄,虽说是高家庄的一个家族,却也需要有规矩,我一直在想,说大了,当今是抗战时期,举国都要一致对外,说小处,来凤庄一直以来,都是互相扶持着,否则,你们手头上也不会有那些积蓄,过上比高家庄大多数人都好的日子,你们说对不对?” “是咧!” “对的嘛,少奶奶,我们都听你的!” 文若兰处置得令人意外,却赢得了上下一致信服,而内心不服的顺民当即就提出反驳:“少奶奶,你说的一切,我都服气,既然你非说那土匪都招供了,我无话可说,只是,既然要跟我们四个分出去,又为何不处置狗子一家?” 这时,大家都看着文若兰。 不错,狗子娘可是陷害文若兰和高大强元凶之一啊! 文若兰却非常平静地说话,一点都看不出仇恨。“你们好好想想吧,做人要讲公平的!狗子娘的确陷害了我和大强哥,可是我问你们,哪个可以证明,这件事与狗子夫妇有关?” “少奶奶,这不对,狗子娘从你那里逃走,不就躲在狗子家里嘛!” “顺民,你不用说了,我都清楚,狗子娘原本是往庄外逃的,就是你找到了她,带去了狗子家里,狗子那到底是亲娘,他能推出去?” 狗子躲在人后,听到这里,不觉大哭起来,他赶紧挤开人群冲到前面,拉着自家小媳妇扑通跪下,连连磕头,喊道:“少奶奶,你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少奶奶,我狗子若对你再有二心,天打五雷轰!” 狗子媳妇也不住地感恩道谢,众人看着,心里全都高兴,有人议论说少奶奶做事情,就是青天大老爷也未必做得到。 …… 文若兰赢得了来凤庄上下的发自内心的支持! 她还成为高家庄上下交口称道的善人,她的以德报怨,被所有人尊重。 这天,高官庆、高官义受邀到来凤庄上作客。 还没进门,笑声已经爽朗地传出一里地。 “少奶奶啊,又是什么大事,把我两个找来了?” 文若兰笑吟吟地带着孩子,亲自出迎,将他们一行带到了堂上落座,没等文若兰开口寒暄,高官义已经激动地大呼起来:“喜讯啊!喜讯!” “哦,有什么好消息?” 高官义激动地说道:“昨天我从县上回来,大家都在传一桩喜事,说国军在徐州大捷,消灭了日本精锐一万多人,一万多人啊!这可是抗战以来,国军第一次打了消灭一万多日军的大胜仗啊!” 高官庆也笑道:“此事我也有耳闻了,大喜事啊!少奶奶,仲苏的英灵,也可以告慰了。” 听到这话,文若兰不觉一阵心酸,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吉祥回来都已经不少日子了,她一直忙于那些事的善后,还没静下心来好好问问,仲苏在抗日战场上,到底是怎么牺牲了的。 听到高官义说起了台儿庄大捷的好消息,大家都特别高兴,接下来都在议论,日本人会怎么打,高官义说:听说日本人现在忙于河南战事,他们主要在北方发展,但是还听说他们准备往武汉进攻了。 不过,国军一定会在武汉狠狠地打日本军一下,报了南京的仇! 说打这里,大家都鼓掌喝彩。 “好啦,若兰哪,他少奶奶,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专门叫我们过来?” 文若兰笑吟吟地吩咐张妈取出了好几匹布,摆在桌案上,分成两堆,这才道:“族长,官义叔,昨日,我父兄的船路过湘潭,专门派了人送来一些新的洋布,样式极好,我专门为你们各自留了些,本该遣人送去庄上贵府,只怕被人说三道四,只能烦劳你们挪步,来我这里坐坐了。回头,我吩咐人备好车,送你们家去。” 高仲珉是个好事的,他忍不住上前翻看,不住称赞道:“果然好看,这布,可比以前的土布强多了,还挺结实,少奶奶,这都是哪来的?” “我大哥现在打开了广州的生意,这些都是按照广州的样式的要求,我文氏布业染的,为了这些花色,可老费我大哥的心血了,若是当年来管家还在,就好了!” 一提到来管家,高仲珉突然好奇心大起,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可知道,那来管家是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他就是我在中途搭救的一个走单帮的,被漕帮的人围殴,我和孙医生将他带去了舞阳镇,养好了伤,他就在庄上帮手,来管家聪明极了,还帮我大哥改建了染布池子,一下子就提高了产量和染色的品质啊!” 高仲珉小声道:“听说,来管家是红党!” “红党?你是怎么知晓的?” 高官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解释道:“休听他胡言,他知道个啥?” 文若兰岂能不知道这些?她赶紧将话题扯开,说道:“两位族老,我还有件事。” 她告诉两位族老,自己最近要回一趟娘家,许久不见爹娘和兄长了,总是想念着,另外也是想着准备一下,若是要生产了,打算就在娘家了。 来凤庄上,现下事务已经处置了不少,暂时安稳了,就是还有些不放心。 “我晓得,你在担心什么。” 跟着高官庆一同来的他女人奇怪地问道:“少奶奶,你这身子有几个月了?” “算下来四个多月。” 女人道:“那你也太着急了,按理说,你上回被那几个折腾得厉害,这孩子照样安然无恙,说明这个胎是稳的,现在刚刚显怀了,倒也不着急马上准备生产啊!” 文若兰笑道:“婶子有所不知,实在是小人难防啊!” “唉,说起那档子事儿,也实在让人心寒啊!可是既然你已经饶了他们的性命,我们只按照最轻的族规,赏了高仲兴夫妇十个板子,想来他们也该夹起尾巴做事的吧。” 高官庆却沉吟道:“此话有理,少奶奶,我明白了,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那高仲怀、高仲兴兄弟,我再以族长的名义进行训诫,让他们小心做事,你尽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