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西风岭师爷的算计
壶瓶山群峰起伏、层峦迭嶂、地势陡峭、沟壑纵横,且多数山峰单面峻脊,具有半阴坡、半阳坡的多方向性。 所以地势险峻,大部分区域人迹罕至。 西风岭就是处于一条十余里峡谷之后的山岭上。 这条后世被誉为旅游胜地的峡谷,如今却是进入西风岭匪寨的必经之路,天然险关。 过了峡谷,沿着一条只能供两三人并排行走的山道蜿蜒往上,经过六个转弯关口,便来到一处方圆百余米的缓坡平台。 缓坡上零零落落搭建着不少土坯茅屋,数百神色各异,面带凶厉之色的山贼居住在这些茅屋里。 但若是熟知内情的人知道,这些居住在茅屋的山贼只是地位低下的小啰啰。 真正重要核心人物居住地,还要在缓坡后面一处很是隐秘的山谷中。 要到达这处山谷,必须通过缓坡一侧的长长溶洞,从对面洞口出去才能到达。 而这个口小腹大的溶洞,就是靠山坳村民阿贵所说的那处大山洞。 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个溶洞并非山贼们居住的真正巢穴,而只作为通往头领们住所的通道而已。 因为当时山贼们要他们把粮食运到山洞里面石室中,才让阿贵有了这样的错觉。 毕竟谁会想到,存储粮食物资的仓库,居然还兼着通道的功能。 此时,山谷中一栋比缓坡上茅屋高大宽阔许多的两层石屋里,一黑一黄两个壮硕汉子相对而坐,正各自搂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一边上下其手,一边狂吃海喝。 在他们下首位,一獐头鼠目做儒士打扮的家伙正皱着眉说话。 “大当家,二当家,小弟刚才算了一下账目,今年恐怕粮食不够弟兄们嚼裹的了。” 黄脸汉子满不在乎撇撇嘴:“俺说仇先生,粮食不够就多派些弟兄们下山走走,值当过来搅合俺和大哥的酒兴?” 黑脸汉子也嘿嘿笑了:“二弟说的对,俺让你做师爷,不是给俺算那三瓜两枣的事。咱手底下几百号弟兄手里的家伙拿来干啥用的?你让他们出去溜溜,找个狗大户干一票子不就全齐活了。” “唉,话是这么说,不过小弟听说山外面变了天,如今都归一个叫做刘玄德的人该管了。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小弟想着咱们西风岭先别出头,看看风头再说。” “你这酸才,读了几本书,识得几个字,便成了没胆的货。” 黄脸汉子指着仇先生骂道,“俺们在这西风岭自在十来年了,又有哪个狗官敢来生事?休说这个劳什子刘玄德,先前什么金太守,还有襄阳城里那个刘使君,你见过他们派一个兵来咱们壶瓶山的?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让你去就去!” 黑脸汉子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老仇,你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不如二弟这粗人明白事!俺们兄弟在这西风岭逍遥快活,没粮没女人出去抢一把就是,哪个当官的会来着穷山沟沟里找俺们晦气?你可莫要再拿那套占块地盘招兵买马的话来糊弄俺。” 这黑脸汉子看着粗鲁不堪,却似乎早就看透了仇先生想要说什么,三言两语便把对方堵的哑口无言。 “是是,小弟多虑了。” 仇先生见大当家戳破了自己心思,生怕再说下去惹恼了对方,便连连告罪,转身退了出去。 来到山洞中间石室门口,一个面容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人迎过来。 低声问道:“大哥,两位头领怎么说?” 仇先生冷笑一声:“哼,鼠目寸光之辈,竖子不足与谋。” “啊?咋了?” “如今山外面天下大乱,正是我辈建功立业之时。黄胡子、曾大眼两个蠢货当年还做过黄巾小帅,哪知道竟如此鼠目寸光。只晓得躲在山里苟全性命,不知道趁此良机搏个富贵荣华。真正气死我也!” “哼哼,我早就说过这俩蠢货不靠谱,大哥你还想着借这伙山贼的力。现在咱们进了贼窝又走不了,那可咋办哦!难道咱们要做一辈子山贼不成。” 仇先生烦闷的瞪了自家兄弟一眼:“你急什么!想要走还不容易,就说带人出去弄粮食,随时都能离开。只不过咱好不容易得了这俩蠢货信任,空着手走我心里不甘啊。” 他兄弟眼前一亮:“大哥,你是说咱们取了他的......再走?” 说着指指身后的石室。 “你也是个蠢货!” 仇先生怒了,“咱们两兄弟能有几斤力气,能拿多少钱财?不怕这些山贼发现弄死咱们?” 他兄弟顿时萎了,哼哼道:“那大哥你还说个屁啊!” “你这个痞懒货色,甚事都不动脑子!” 仇先生骂道,“咱们跑到这西风岭来作甚的?” “你不是说奉命过来说服黄胡子、曾大眼带着这三五百人起事,打出一块大大的地盘麽。待江东发兵过来时,咱们里应外合......便能立功受赏,当个大大的官儿。” “是啊,若是我们空手而回,将来哪还有出头之日。” “可是这俩蠢货不同意啊,咱又有啥办法。” “哼,事到如今也只有兵行险招了。” 仇先生说着,右手成刀,做出了一个向下切的手势。 “啊?!大哥你想......杀了两位当家?” 他兄弟颤声问道。 “嘘,莫要让人听见。” 仇先生连忙捂住兄弟的嘴,眼睛四处扫视一圈,见四下无人才松了口气,瞪着眼骂道:“你疯了,这里面乱说话,被人听到了咱两个还有活路?!” 他兄弟连连点头,仇先生才松开了手。 他兄弟越想越害怕,低声道:“大哥,其实,其实我想想咱们在这里也没啥不好。有吃有喝的,只要不惹里面那两位生气,活的也很自在。何必非要...... 再说了,咱们在江东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过来西风岭这么久了也没人来通个消息啥的。我觉得,是不是,是不是上头把我们忘了?” “唉,咱们做细作的,这般便是咱们的命。” 仇先生伸手拍拍自家兄弟肩膀,“当初陆令使命我前来西风岭时,我便知道或许有此情况。但富贵险中求,若真的不能完成任务,咱们仇氏便再无复起之时了。这样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想起自己幼年时虽不是锦衣玉食,但也家道殷实,十里八乡也算门第显赫。 不料十几年前父亲跟着长沙太守张羡起事叛乱,被刘表无情镇压。 他们仇氏便从此家破人亡,只剩下兄弟二人流落乡野。 因缘巧合之下成了江东东曹令使陆议下属细作,仇先生便觉得自己机会来了。 两年前奉命来到西风岭,就是利用这伙山贼的力量,经营好壶瓶山一带地盘。 等待江东出兵荆南四郡之时,出兵响应。 届时论功行赏,仇氏便能再度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