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节 出兵平乱(1)
“这帮畜生!”接到府城的飞鸽传书后,汤显祖怒发冲冠、拍案而起,“当真是丧心病狂!” 夏华虽然对此已有心理准备,但也感到阵阵心惊:“这帮人就像在放火,他们以为他们放出的火会是乖乖听他们话的工具、他们让烧谁就烧谁,但实际上,火怎么会受人控制呢?” “大人,我们现在…”汤显祖急切地看向夏华。 “还用说么?出兵平乱!”夏华看向同在现场的杨江,“杨家军该出动了!” 杨江两眼如火,既愤慨又激动:“是!” “骑兵部队先行一步,快马加鞭、争分夺秒地赶到府城,控制出入府城的所有水陆通道并占领城门,但不要全面进入城区,派遣部分骑兵入城弹压骚乱、制止犯罪,步兵部队紧随其后,抵达后进入城区全面镇-压暴-民乱兵。”夏华从容不迫地下令道,“不要心存任何顾虑,他们在残害老百姓,我们是去救人!该动手时就动手!不管出什么事,天塌下来也有我担着!” “明白!”杨江飞奔而去。 汤显祖感到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大人,我们…我们就这样出兵?” “当然!”夏华点头。 “可是…这好像不符合规制呀?”汤显祖有些茫然,“谁给我们出兵的命令和权力?” 夏华好整以暇:“自有人给。” 从新安县到广州府城约有四百里,加上两地都处于珠三角平原上,虽有山,但平路通达,又有水路相连。骑兵的速度极限约为一昼夜三百里,但那样会伤害战马,一般一昼夜二百里。 “过兵了!快躲开!” “是官军!” “哪来的官军?他们要干什么?” 新安县和府城之间的东莞县、番禺县的官道上,马蹄声隆隆,飞沙走石,所到之处引起一阵阵惊慌惶恐的骚动,行人们、商贾们急急忙忙甚至连滚带爬地躲到路边,用畏惧的目光看着经过他们面前的骑兵们。在这个明朝后期时代,明军官兵大部分谈不上善类,别说抢劫老百姓了,更恶劣的杀良冒功都干得出来,以致于老百姓见到他们犹如见到瘟神,无不胆战心惊。——明军军纪败坏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跟捕快一样,待遇实在太差,又被上官们层层盘剥,难以养家糊口的他们只得把手里的刀伸向老百姓。 好在这些骑兵并不理会官道上的行人和商贾,都在忙着快速赶路,“驾驾”声响成一片。 “好精锐的官兵啊!”有人忍不住发出由衷的称赞。 越来越多的行人和商贾在定下心来后注意到,这些官兵确实都是精锐,光看他们身上的装备就知道了,清一色的八瓣帽儿铁尖盔外加全套的铁甲或辑甲,手持长矛,腰佩三眼火铳、腰刀和解首刀,背负弓弩,真真正正的披坚执锐、武装到了牙齿,并且成员清一色都是膀大腰圆的精壮,面色黝黑、杀气腾腾,策马赶路时个个严肃而专注,无人嬉笑打闹,纪律森严。 像这样的精骑,就算在北方也不多见,况且在南方,看到这些新安军骑兵的老百姓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精锐的官兵了,在看到他们时心情震撼不亚于后世老百姓在大街上看到一队坦克风驰电掣而过。跟装备堪称豪华的新安军相比,其他卫所的明军兵士简直就像土匪,不但看起来像,作风也像。 夏华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所以新安军向来很低调,兵营、练兵场地都在很偏僻的地方,官兵们回家探亲时都会脱掉盔甲军装、换上便服,不可能全副武装地招摇过市,这就使得新安县老百姓也不知道驻扎在本县的新安卫居然这么精锐。当然了,没有夏华砸进去的以百万两为单位的银子,由杨家军、卢家军、马家军组成的新安军是不可能如此军容威武的。 “哪来的官军?没接到文告呀…”东莞县和番禺县的知县官吏都心乱如麻,他们预感到可能要出大事了。 新安军不缺战马,但因为打造骑兵部队不但耗资太大,而且耗时太长,所以新安军骑兵部队目前规模不大,大约两千人,在本质上还是骑马的步兵,不过,他们的战马配备率很高,一人两匹马,一匹骑,一匹驮运装备物资和用于替换,必要时,可换马不换人地持续急行军。 两天不到,在第三天一大早,先行一步的新安军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兵临广州府城下,不但快得让人出乎意料,更重要的是这项行动本就让方方面面完全没想到。新安卫的职责是驻守新安县,府城出乱子,没有上级比如刘总督的命令,他们根本就无权开到府城来,一支军队在没有上级命令的情况下擅自行动跟造反是一个性质的,所以当抵达府城的新安军骑兵们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地控制住出入城区的所有水陆通道并占领城门时,正在城内肆无忌惮地犯罪作恶着的暴-民乱兵们又措手不及又大惑不解,一些乱兵甚至以为这是“也过来发财的自家兄弟”,笑嘻嘻地上前打招呼道:“兄弟,你们是哪个卫所的?” “新安卫!”回答他们的话语既冷冰冰又硬邦邦。 “新安卫?”乱兵们一头雾水,“新安卫不是驻守新安县么?怎么也来凑热闹了?兄弟,你们来府城干什么?” “封锁府城!从现在开始,全城封闭,只准进不准出!”新安军的军官们沉声冷然地道,在看这些乱兵时,他们的眼神里充满极度的愤慨、憎恨、厌恶,军人本该保家卫国,但这些乱兵却在祸乱一方、残害百姓,跟土匪毫无区别,简直就是军人的耻辱。真正的军人在看到给军人抹黑的军中败类时,自然会怒不可遏、深以为耻。 一些脑子精明圆滑的乱兵开始意识到隐隐的不对劲,看看眼前的这些新安军官兵,个个全副武装、杀气腾腾,哪里是“也过来发财”的,明明就是上战场打仗的势头,他们过来后也没有入城,而是控制了出入城区的所有水陆通道并占领城门,此举显然别有用意,再看看他们的表情和眼神,个个面带怒容、眼神不善堪称目露凶光,看向自己时分明就是在看敌人。 “啊哈…那…新安卫的弟兄们,你们先忙啊,哈哈,我们不妨碍你们了…”一些觉察到危险的乱兵打着哈哈地想要脚底抹油赶紧蒙混出城,再不走,府城眼看就要成为一个大囚笼,城里所有人都要成为瓮中之鳖。 封锁城门的新安军没有跟这些乱兵废话,直接挺起骑铳指着对方,厉声喝道:“滚回去!” 乱兵们大吃一惊、难以置信,他们虽然察觉到了新安军的敌意,但没想到对方竟会直接用武器对着他们,顿时个个又惊又怒,纷纷叫嚷起来: “你们干什么?竟用火铳对着我们?” “你们眼瞎了?自己人啊!” “你们新安卫不要欺人太甚!想打?你们的杨指挥使和夏知县承担得起后果吗?” “妈的!老子偏要走!就不信你们真敢用火铳射老子!” 看到一些乱兵就像滚刀肉一样蛮横地想要溜走,带队的刘时俊毫不含糊地下达命令:“打他们的腿!” “啪啪啪…”震耳欲聋、密集响亮的火枪开火声陡然间在乱兵们的毫无心理准备中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索、就这么爆豆般地绽响开,火光闪耀、烟雾翻腾,一排枪弹呼啸着射向那些想要溜走的乱兵,当即血花朵朵飞溅、血泉股股喷射,伴随着杀猪一样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中弹的乱兵们大部分是腿部挨了枪弹,也有少部分是腹部挨了枪弹,被打出了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鲜血汩汩喷溅,疼得他们死去活来、痛不欲生,倒在地上扭动身体打滚。 现场的其他乱兵看到这幕,无不惊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他们虽然看到新安军举起了火铳,但仍不太相信新安军会真对他们开火动武,毕竟都是明军,互相发生火拼可不是闹着玩的小事,后果是相当严重的,没想到,新安军还真的说开火就开火,连个口头警告都没有。看着那些倒在地上浑身喷血、哀嚎惨叫的同伙,乱兵们只觉得如梦如幻、匪夷所思,一个个脑子几乎回不过神来。 “妈呀!他们还真的开火了!”终于,有回过神来的乱兵发出比中弹的乱兵的惨嚎更加刺耳的鬼叫。 这些乱兵都是有武器的,但他们的武器跟新安军的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最重要的是,他们哪里会有跟新安军拼命的胆气,于是,在炸开锅的嚎叫声中,被新安军的动真格吓得亡魂丧胆、屁滚尿流的乱兵们一窝蜂地逃回了城里。 “控制住所有的水陆通道和城门!分队进入城里弹压骚乱、制止犯罪!看到为非作歹者,可当场格杀!”刘时俊正颜厉色道。 一支支十人一组的骑兵分队策马进入城里,带队的分队长们手持铁皮喇叭,厉声高喝道: “新安卫官军奉命入城弹压骚乱、制止犯罪!杀人伤人、打砸哄抢、纵火破坏、强-奸-妇女者一律杀无赦!为非作歹者如果主动自首、举报揭发同伙可宽大处理!所有擅自入城的卫所军士,立刻前往城门口放下武器缴械!…” 伴随着这一声声高喝的,是此起彼伏的火枪开火声,那是新安军的骑兵们遇到正在施暴作恶的暴徒贼人,二话不说直接开火将其射翻撂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