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看到夏华穿在里面的银丝软甲，李建业和赵炎一起喜极而泣。 　　 “感谢皇上！”夏华在稳住心神后一边发着抖一边笑出来，万历帝送他的这件银丝软甲在刚才救了他的命。 　　 “那厮好生厉害！”回过神来的李建业和赵炎想起了立花宗茂，忍不住赞叹，“武功真是非凡！倭寇之中从未见过！”李建业转过头喊道：“吉东！杀了那厮了吗？” 　　 曲吉东抓着已被铁卫们捆绑住双手的立花宗茂的一条腿将其一路拖过来，笑道：“没杀，活捉了！”他在一棒打飞立花宗茂后上前准备对摔下来的立花宗茂补上一棒时发现对方已经陷入昏迷，看到对方铠甲造型华丽、做工精湛，他判断对方身份不凡，既能活捉，就不急于当场杀了，于是将其生擒了。 　　 “大人！我们杀了立花宗茂了！”刘峰岭和张云兴冲冲地回来，眉飞色舞地向夏华献上高桥统增的尸体。 　　 “干得漂亮！不错！”看到刘峰岭和张云没受伤，夏华点头称赞，同时打量高桥统增的尸体，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公玉兄，怎么了？”“大人，有问题？”李建业、刘峰岭、张云看出夏华脸上有疑色，一起问道。 　　 “你们仔细看，”夏华指着立花宗茂和高桥统增，“他们俩的盔甲似乎有点违和，都不像同一套，应该对调一下才像。” 　　 李建业、刘峰岭、张云一起看去，发现确实如此。立花宗茂和高桥统增身上穿戴的盔甲都不像同一套，立花宗茂的头盔和高桥统增的铠甲在造型及风格上才是一套，反之也是一样。 　　 “难道这才是立花宗茂？”李建业又惊又喜地指着那个昏迷着的活口俘虏。 　　 “对！应该是这样的！”夏华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在战场上交换铠甲不方便，交换头盔很容易。这个华丽炫目的日轮头盔是属于立花宗茂的，但与这个头盔配对的铠甲却穿在这个我们还不知道他身份的俘虏的身上，至于这个‘立花宗茂’，虽然戴着日轮头盔，但他身上的铠甲却不与头盔配对。”他看向刘峰岭和张云，“你们杀了这个‘立花宗茂’，他武功如何？高不高强？” 　　 张云立刻抱怨道：“我本打算跟这厮好好地大战一场的，结果老刘带着弟兄们一顿火枪把他从马上打下来正好跌在我的战马前，我就一枪刺死了他，轻轻松松，他也死得平平无奇。” 　　 李建业指向昏迷着的立花宗茂：“但这厮确实武功非凡。” 　　 夏华点点头：“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估计八-九不离十，曲吉东活捉的才是真正的立花宗茂，张云杀的这个‘立花宗茂’只是他的替身。” 　　 “啊？”曲吉东和张云一起吃惊不已，两人同时啊了一声，但曲吉东是喜出望外，张云则是懊恼不已。 　　 “暂且不管了！”夏华一挥手，“真假以后再甄别吧，反正立花宗茂不是被我们杀了就是被我们活捉了，这就够了。把这个俘虏看管好，把这具尸体也带上，再把立花宗茂的头盔和铠甲用旗杆高高地挑起来，哪里倭寇多就冲向哪里，以此打击倭寇的军心和士气。” 　　 “是！”众人一起应道。 　　 这场砺石岭遭遇战已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五千多明军骑兵和四千多倭军骑兵大打出手血拼厮杀，此战，倭军从一开始就有些吃力不利，越打，倭军就越落入下风、被明军压着打，鏖战至此时，四千多倭军已被杀死杀伤三千四五百，明军自身伤亡不足一千。对李如松本人实施“斩首行动”失败并导致自身险些丧命后，小早川秀包已无心再战，他发现此战的局势已完全失控，他和立花宗茂带着这支前军是为诱敌，结果被对方大砍大杀得快要全军覆没了。 　　 “主君你快看！”小早川秀包身边的丰臣家重臣前野长康惊慌失措地指着一处大叫起来。 　　 小早川秀包等人一起看去，顿时无不感到犹如五雷轰顶，眼前发黑，他们看到一群明军骑兵耀武扬威地用旗杆挑着一副铠甲在大喊欢呼着什么，那副铠甲太有辨识度了，正是立花宗茂的“伊予札延栗色革包佛丸胴具足”，那些明军喊的汉语肯定是“立花宗茂死了”等话。 　　 “啊！宗茂！”小早川秀包悲痛欲绝、万箭穿心地大叫一声，险些一骨碌从马上跌下去，他放声大哭、泪如泉涌，立花宗茂的盔甲既落入明军手里，说明他肯定是浴血奋战至阵亡了，立花宗茂不但是倭国一等一的名将，还是小早川秀包的结拜兄弟，两人感情极好，如今看到立花宗茂阵亡，小早川秀包自然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宗茂！宗茂！我为你报仇！”小早川秀包哭嚎大喊着想要冲向明军。 　　 “主君！请快撤退吧！再不撤退就晚了！”前野长康和小早川秀包的家臣家将龟门景信、内藤三右卫门等人一边强忍着悲痛和恐惧，一边拼命地拉住小早川秀包，拖拽着他仓皇而逃。 　　 看到被明军用旗杆挑着的立花宗茂的盔甲，战场上还活着的倭军无不士气和斗志都荡然无存，个个惊恐万分，又见小早川秀包已经跑了，倭军彻底地崩溃了，争先恐后地抱头鼠窜。 　　 “杀光他们！”李如松厉声大喝，他的部下们伤亡不小，特别是阵亡了多名部将，让他对这伙倭军恨之入骨。 　　 雪地间，越战越勇、士气高昂的明军怒吼着如狼似虎地追杀着兔子般逃跑的倭军，长枪长矛刺出、马刀腰刀砍去、战马疾驰，一丛又一丛倭军在亡魂丧胆的鬼哭狼嚎中被刺穿身体、被砍掉头颅、被撞飞上天落下地来继而被踩踏成肉泥。 　　 “啪啪啪…”原野前方火星闪闪，一串火枪连射声忽然响起，是倭军第六军团干将筑紫广门指挥的近千火枪手设立的火枪阻击线。小早川秀包、立花宗茂率领的前军共有五千兵力，便是四千多骑兵和近千火枪手，近千火枪手都是步兵，在筑紫广门率领下落在了骑兵队后面，他们此时设立的火枪阻击线在一定程度上迟滞住了明军骑兵群的反击，救下了已快成为光杆司-令、差点儿丢了性命的小早川秀包。 　　 “够了！停止追击！”眼见己方已把倭军骑兵杀得所剩无几、强冲倭军火枪阻击线只会增加不必要的伤亡并且战斗目的已经达到，李如松非常理智地下令鸣金收兵，他虽然也杀得上头，但不会像普通军士和中下级军官那样完全被情绪控制理智。 　　 “打扫战场，有序后撤！”李如松大声命令道。 　　 疲惫不堪但喜气洋洋的官兵们立刻轻车熟路地忙碌起来，阵亡的、受伤的弟兄一律带走，杀死的倭军一律割掉首级带走，遍地的兵器、军械、盔甲等物能带走的也都带走，受伤还能走的战马牵走，受伤不能走的战马一律忍痛杀死，这是为防止明军战马落入倭军手里被倭人用于给倭马配种改良马种。 　　 有条不紊地忙完后，明军开始撤向砺石岭以北约六里的碧蹄馆，全军行军得很慢，一是为节省和恢复体力，二是为“等”倭军过来展开大包围。 　　 碧蹄馆是位于一座小山丘上的一个驿馆，本身平平无奇，但地形有利于防守，因为它是一座小山丘，这座小山丘上此时已有明军接应部队，是骆尚志率领的三千余精兵。骆尚志的这支部队在李如松、夏华部开出开城后跟着悄悄地开出开城，趁着夜色和雾气掩护，不显山不露水地迂回到碧蹄馆，携带了大批兵器、军械、火器、弹药，还有粮草、被服、医药等物，这是为在跟李如松、夏华部合兵一处后最大限度地提升全军的战斗力，除此之外，为让倭军低估碧蹄馆明军的实力，让倭军误以为碧蹄馆明军就是从砺石岭撤退过去的李如松、夏华部，骆尚志的部队事先准备了人手一条厚厚的白色被单或毛毯，一可让官兵们御寒保暖，二可让官兵们披着藏身在雪地间。 　　 “什么？”汉城北郊昌陵的倭军前敌指挥部内，宇喜多秀家、小早川隆景、黑田长政等倭军将领看着浑身是血地回来的小早川秀包后无不大吃一惊，因为小早川秀包的前军的任务只是率先与李如松、夏华部接战，边战边退，将其诱入倭军的包围圈，没想到却被对方杀得近乎全军覆没。 　　 “立花宗茂也阵亡了？”宇喜多秀家、小早川隆景、黑田长政等人尽皆感到难以置信和难以接受，不少人心里对明军的战斗力产生了越来越浓厚的忌惮，包括宇喜多秀家，他明显重新犹豫不决起来。 　　 “李如松部死伤如何？”小早川隆景急切地问道，他相信，小早川秀包部几乎全军覆没，应该也把李如松部打得死伤一大半了。 　　 小早川秀包心神有点恍惚没有回答，他仍然沉浸在失去立花宗茂的悲痛中，旁边的前野长康回答道：“李如松部已经死伤过半，李如松本人好像还受了伤，我们差点儿就杀死他了。”他在撒谎，但他必须夸大明军的损失，否则…这一仗打得实在太难看了。 　　 “绝不能功亏一篑！请立刻下令全军出击吧！”小早川隆景火急火燎地看向宇喜多秀家。 　　 宇喜多秀家举棋不定。 　　 “隆景大人所言甚是啊！”小西行长帮腔道，“李如松部已经死伤过半，并且李如松本人还受了伤，这正是杀死他的大好机会！绝不能错过！” 　　 宇喜多秀家在经过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战后，狠狠心，点了点头：“全军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