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把部队都隐蔽在明光城外？怎么？要打伏击？” 　　 在简易搭建的昏暗的指挥所里，韦凯君和覃云鼎几兄弟聊了起来。这寒冷的雨夹雪的天儿，也不能生火烘烤，韦凯平冷得有些哆嗦起来，而大哥，还穿着破烂的草鞋，他却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冰冷似的，他的坐姿，依然是那样笔直的挺着，乍一看上去，像是受过高等军事训练的乞丐…… 　　 都说在国军部队里，很多地方军的装备差，比如说黔军和川军……可当看到新四军的衣着和装备时，那才让人感觉到什么是差距——新四军和他们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乞丐中的乞丐…… 　　 “大哥，你，冷吗？”韦凯平问。 　　 听了韦凯平的话，覃云鼎这才突然想起了似的道：“卫兵，去，给新四军的兄弟们拿十双鞋来。” 　　 韦凯君像是受惠了的乞讨者似的，感谢的微笑着，连连点头。 　　 “我昨天去军部开会，我们的任务是隐蔽伏击，这一次，我们的作战目的是阻止日军北上，把他们挡在淮河以南，为大部队在北边作战争取时间。”覃云鼎坦言道。 　　 “北边？徐州？” 　　 “是，徐州方向。” 　　 “我们一个月前也收到军部命令，配合南线我军，迟滞日军，这不，过来跟你们商议协作方案来了。”韦凯君摊开双手微笑着。 　　 “我们军部在明光城后面驻扎，呆会儿吃完饭，我跟你一起过去。” 　　 一听说有饭吃，在外面的新四军战士，像是多少年没见过饭了似的口水都要流了出来…… 　　 “你们怎么……穿着日军的衣服……兄弟们还以为你们是日军，差点就……”韦凯平说到。 　　 “嘿。”韦凯君苦笑着，把军大衣解开扣子，他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灰色军衣，而且军衣的衣领，已经补上了好几层，他合上大衣，大笑道：“吃日军的，穿日军的，还用日军的枪打日军，这不就是我们的作风嘛。” 　　 跟很多身着戎装的国军将领比起来，谈到日军，大哥显得乐观太多了，他的精神面貌和他的衣着，完全不搭调，而他却是那般自然、风趣。 　　 “你的手……”韦凯君转向覃云鼎问。 　　 “嘿，听说是留在上海了，具体放哪儿，我也不太清楚了。”或许是受到师哥的影响，覃云鼎也开始风趣起来，他平时看了他的左手，总是一幅憎恨和复仇的眼神，现在，他看上去坦然了许多。 　　 “东北！上海！南京！这累累血债，日后，我们得一笔一笔跟日军算清！” 　　 正说着，卫兵抱来一捆鞋子，放在地。 　　 “来，师哥，先把鞋子换上。”侬东秀拿了双鞋子，要给韦凯君穿上。这时候，他才发现，师哥的脚上，有好几处冻疮，他心酸的停了下来…… 　　 “嘿，没事，想当初爬雪山过草地，不都过来了嘛，咱南方人，不习惯北方这天寒地冻的，也没啥。”韦凯君爽朗的微笑着，转向韦凯平，道：“你们呢，凯平，习惯了吗？”说着，他又府下身对侬东秀道：“没事，我自己来。” 　　 一双满是泥泞的脚，套进了黑色的棉布鞋里，韦凯君站了起来，踏了两踏，“嘿嘿，不错，就是暖和。”说完，他转向门外，道：“同志们，来，没鞋的把鞋穿上，多出来的，给别的同志带回去。” 　　 门外的新四军战士，像是抢食的鸡鸭似的蜂涌了进来，各自拿了自己的鞋子，像是捡了啥宝贝似的揣进怀里，满足极了。 　　 “诶你看这这……” 　　 其实不用问，覃云鼎他们也知道，虽然国府承认了G产党部队的合法存在，但在军需补给上，从来都没有兑现过当初的诺言。但即使如此，G产党的部队打日军，也从不含糊，从不怯懦。 　　 为了不暴露我军隐蔽的方位，炊事班的兄弟只能到明光城里起灶做饭，所以，午餐是温冷的白粥配红薯（在当时，即使是桂系这样的部队，也只有晚上才能吃得到白米饭，白天时间短，所以常常也是只吃稀饭的），而这样简单的午餐，对新四军的战士们来说，他们吃得满足极了…… 　　 饭后，韦凯君便和覃云鼎一起，到31军军部开会去了。 　　 “凯平！” 　　 “到！” 　　 “你带侦察连，到前沿去侦察，一有情况，立刻来报。”侬东秀在地图上圈了个圈，“尤其这个地方，一定要提防日军钻到我们侧翼来。” 　　 “是！” 　　 新组建的侦察连，带着真让人心累，懂侦察，会画图的，没有几个人，所幸的是，这些新兵，大都是广西子弟，腿脚快，体能好，而且，他们枪打得都不赖。 　　 带着侦察连，韦凯平一路向前摸到了五公里外，来到一处小山村旁，他们分散开去，观察敌情，侦察周围环境，绘制山林小道…… 　　 分线——————————————————————————————— 　　 在31军军部，本就对G产党的部队有偏见的长官们，并不指望新四军能协助他们御敌，他们只是圈点了周围的几处山林，像哄小孩似的说：你们就在这几处，游击那些漏网的零散的日军就好。 　　 当韦凯君提及枪支弹药和军粮的补给时，他们也只是搪塞着“你们的问题需要找上面解决”，拒绝了韦凯君的一切要求。 　　 面对这样的窘境，韦凯君也只能微笑着离开了。 　　 “师哥，你有……佩盈的消息吗？”在回来的路上，覃云鼎问到。 　　 “她，很好，她在八路军独立团当政委，最后一次听说，她们在广阳一带建立了抗日根据地，现在，我也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 　　 “我想写信给她，也不知道寄到哪里……” 　　 “这纷杂的战乱，不定的居所，写信，我看还是算了吧……”韦凯君想了想，转而又道：“你看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给点枪支弹药补给也好，我们很多同志，还拿着大刀长矛跟日军作战哩……” 　　 “额……”覃云鼎为难着，“我……你也知道，不是我们不愿意给，其实这，都是上面意思……” 　　 “上面？哪个上面？难道还有比打日军还重要的上面？”韦凯君不悦，继续向前走去。 　　 “那……我给你……五十支步枪，五百发子弹，你看行吧？” 　　 一听，韦凯君心里乐了，但他却装着一脸的生气，道：“两百支步枪，两千发子弹，外加三百颗手榴弹，哦对了，最好还能给我两百双这样的鞋子，真是暖和。” 　　 “哟，哟哟哟，那可真不行哟，我们新兵上报是报多了些，但是没多报这么多……步枪最多只能给一百支，子弹八百发，至于鞋嘛，也只能……五十双。” 　　 “那，手榴弹呢？” 　　 “手榴弹三箱，最多三箱。” 　　 “好，成交。以后我遇见佩盈，我会告诉她，你为抗日做了很大很大的贡献。” 　　 “还告诉她，我很想她……” 　　 “啧你这，当着大老爷们的面说这个，你害不害臊呀……” 　　 兄弟俩儿又说笑了起来…… 　　 分线——————————————————————————————— 　　 “营长！前面有一队日军，朝我们这边来了。”蒙达跑来报告。 　　 “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有太阳旗。” 　　 “注意隐蔽观察，不要妄动！” 　　 “妄动是？” 　　 “不要私自行动！”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