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四个,就在这里呆着吧。” “诶诶诶!!”李堂耀叫住了李傲雪,“我说你最近怎么老是往桂北县跑啊?而且每次一来,你就把爹派……给……你的人撂在我这儿啊,你当我们民团是驿站啊!?” “二哥……”李傲雪转过身,冲李堂耀捏了个笑脸,“我的好二哥,那我要去游山玩水,我总不能还带着四个家丁吧,多别扭呀您说是吧,嘿嘿……” “游山玩水?跟谁?又跟桂村那个,那个啥,泥腿子……” “二哥,我不准你再说他是泥腿子!他可是部队里的副班长,我告诉你,你再敢这样叫他,我让他从部队里调人过来,灭了你们民团。” “哟哟哟,还灭了我们民团!我民团上上下下加起来两百六十号人,他一个破班长还是个副的,他手下能有几个人?”李堂耀说着,鼻子都快翘上天了。 “对对对,我二哥厉害,我二哥最牛,我二哥最了不起,得了吧?那哥那啥,没啥事儿我先走了哈。”李傲雪说着转身便要走。 “你给我回来!”李堂耀叫道。 李傲雪一脸无奈的,转身,撒娇似的说:“哥——你又怎么啦——???” “怎么啦!?我告诉你,我们现在查明,你天天跟那个啥鬼混的那个,他阿爸是农军,是我们的死对头,你要再三天两头的往他家跑我告诉你,哪天我们行动的时候把你也给当农军给绑喽毙喽……” “农军怎么啦?农军又没打家刧舍杀人放火!他们只是组织起来为各村村民办好事儿,你凭什么要绑人家?还要毙了人家!?” “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啊,这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哪个上面?” “省府,你知道省府是哪个的上面了吧?” “这……这凭什么呀二哥?凭什么要毙了人家啊?” “抗租抗娟抗税,还组织一帮泥腿子扬言要打土豪分田地,你说凭啥?” “打土豪分田地?先zong理还在时就提倡‘人人皆平等,耕者有其田’啥的,要我说,这打土豪分田地,早就该做了的……” “你!!你这是反动言论我告诉你!”李堂耀生气了似的,“我看你是快被他们赤化了!我告诉你,你今天哪儿都甭想去了,就给我在这儿老实呆着,要不然,赶紧给我回家去!要不然,要不然我就……我就把你绑喽送回家去!” “你敢!”李傲雪睁大了眼瞪向二哥。 “你看我敢不敢!”李堂耀更睁大了眼大声吼道。 知道拧不过二哥,李傲雪又开始耍赖了起来,她皱着脸,“哇”的大哭起来,“呜哇,阿爸啊,二哥又欺负我是二娘生的了,他又欺负我了!哇!哇!哇!” “你这……这……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他们可以给我作证,你们四个,你们可得给我作证哈。”李堂耀立刻变换了脸色,他那个阿爸,最爱他二娘,而李傲雪,是她二娘的心肝,也是阿爸心头肉,每次只要李傲雪一哭闹,阿爸准是向着她,而且,阿爸早就立过一条家规,谁要是欺负二娘娘俩儿,以后家产一分都不会分给他。所以,一直惯骄着的妹妹在家里,逢难就哭,一哭就得有人哄着,长此以往,李堂祖和李堂耀兄弟俩儿,也早就习惯了哄着自己这个妹妹。 “你就欺负我了!你刚才就凶我了!”李傲雪一幅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继续哭着。 “我没有,我哪敢啊……”李堂耀开始像猴儿似的急了起来。看得旁边的四个家丁忍不住要笑了起来。 “你有,你就是有!我就要告诉阿爸!你不但欺负我,你还在桂花楼(妓院)里跟你那几个相好的,还有个私生子!” “好好好打住打住打住,你去啊,你爱干啥干啥去吧,去去去。”李堂耀更是急了起来,他闪烁间看到一个家丁捂着嘴偷偷乐着,他举起椅子便狠狠的打向他的大腿打去,那“啪”的一声响亮,疼得家丁“啊”的惨叫了一声便倒在地上。 而李堂耀还是不解气,他举起椅子便又要向他的头上砸去…… 李傲雪立刻冲了上去挡住了他,道:“你有气你冲我来!你干嘛打他!” “我……啧!我……”李堂耀恼怒着,冲四个家丁吼叫到,“以后他娘的谁再敢跟小姐来这边,老子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是!二少爷。”家丁们纷纷低头认错。 “我告诉你李堂耀!以后但凡是我带来的人!你都得给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再敢打他们,我告诉你,我把你的丑事一五一十的明明白白的清清楚楚的全都告诉阿爸!说你败坏家风!说你胡作非为!说你欺负我!” “我!我这……”李堂耀又气又急,他原地转了两圈,“好好好,我暂时还惹不起你,你走,你赶紧走。” “什么叫暂时惹不起我!什么叫暂时惹不起我!你是我哥!同父异母的亲二哥!” “好好好,你是我哥,你是我哥得了吧,你走吧你快走吧,那谁还在桂村等着你呢。”李堂耀生气的背过身去。 “小春。”李傲雪跑到被打的家丁旁边,掏出两块银元,交到他手里,小声道:“这钱,你拿去看郎中,不够到时告诉我,我再给你补上。”又对旁边的三个家丁道:“你们先带小春去看郎中,看完郎中就回到这里来,想吃啥想喝啥尽管跟那个姓李的说,他要是敢不给,你们就告诉我!”说完,她瞥了二哥一眼。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家丁们感激的连连点头致谢。在家里,唯一把他们当人看的,只有小姐,所以,只要小姐吩咐他们做的事儿,他们从不懈怠。 在桂村的小河边,韦凯平已经捉了好几只虾,在离他鱼杆的不远处,红薯窑正红通通的烧着火,他现在,正垒起烤炉,等李傲雪一来,就给她做竹筒虾饭。 自界首一战后,韦凯平先是回家呆了一段时间,百无聊赖之下,他只好跟着覃云明一起去了中yang军政第一分校上学,在那里学习的一年多时间里,他非常重视军事课的学习,至于在政治课方面,他只是水过鸭背的乱听一通。后来,也是因为政治方面的考核屡屡不及格,有人又把韦凯平大哥大姐是G产党的事儿报给上级,所以,学校把他开除了。 “扑通!” 一块石头突然窜进河里,溅起的水花,洒了韦凯平一脸。 “你个小调皮,知道你来了,快去帮我看看红薯烤好了吗?”韦凯平微笑着擦了擦脸上的水。 “堂堂七尺男儿!练得一身本领!却整日跟个女娃子戏耍在鱼水之间!白瞎了你二哥的一尺半胸膛!!!”河岸上,爷爷愤怒的扔下一句话,背着手,走了。 韦凯平静静的听着,捡起来一块石头,狠狠砸在石滩上,大声道:“你要我如何!?当兵!当的是刽子手的兵!为农!为的是地主豪绅的农!你教我怎么做!?” “那你就死在这河里!那你就死在那女人怀里!”爷爷冷冷的说完,没了身影…… 在不远处的竹子下面,李傲雪静静的看着他们爷孙俩…… “唰……唰……唰……”过了一会儿,李傲雪踏着河边的鹅卵石走了过来,她慢慢的蹲在韦凯平旁边,道:“爷爷,说的对,人活着,得有一点儿用处,特别是你,你说过,二哥为了救你,宁肯用自己的胸膛堵住老虎的嘴,你更应该明白,你活着,的意义。”李傲雪把手放在韦凯平的肩膀上,微微一笑,“过段时间,我就要和莫老师一起,去南宁学习战地救护了,以后,也没时间再过来找你了。” “噗嗤噗嗤……”韦凯平捧着水洗了把脸,咬了咬牙,道:“好!我明天,就去延安,找我大哥大姐!我要加入他们的队伍!” “凯平!凯平!”突然,身后传来覃云明的叫唤声。 韦凯平转身望去,覃云明带着他的跟班和五六个士兵向这边跑了过来,那些士兵,好像是以前班上的同学,潭绍卓、卢继学他们。 “哇!有红薯,还有虾!有鱼吗?”覃云明大笑着问。说话间,几个同学就已经扒开红薯窑抢红薯吃了。 “怎么?什么时候桂系的军营里连口吃的都没有了呀?”李傲雪说笑着。 “呼呼,这红薯味道不错。”“来来来,虾烤起来,咱来来虾烤虾烤(谐音瞎搞瞎搞)。”“那个,继学,李东,黄裕,去,你们去他鱼竿下面看有没有鱼,拿鱼来烤。”“来,少爷,先吃个红薯”…… 几个同学,像饿鬼似的到处找吃的…… “你们这帮兵匪……”覃云明突然一本正经的站了起来,道:“这可是凯平给李傲雪的订情信物,这你们也敢吃,胆子够肥的哟。”说着,他还不忘擦了擦嘴角上的红薯的灰…… “订情信物?唷呼!!!呀唷!!!”同学们欢呼着闹腾了起来…… …… “凯平,这次过来,我们是专门来请你归队的。”覃云明扣着牙齿道:“你还不知道吧?开战了。” “嗯?”韦凯平皱紧了眉头,“什么开战了?这次又是要围剿谁?” “你不一直念道着抗日嘛,就在前天晚上,日军向宛平城和卢沟桥发动进攻了,我们驻守在北平的第29军奋起反抗,狠狠踹了日军一通,昨天早上,我哥他们收到上级的命令,开始紧急动员,让我们做好出征前线的准备。” 听到这个消息,韦凯平并沉默了好一阵,他冷冷道:“这一天,还是来了。” 本以为韦凯平会高兴,覃云明瞪大了眼,“怎么?这会儿不想抗日了?” “如果日寇在自己家好好呆着,谁想打仗?哪里的老百姓不想太平的过日子?”韦凯**问到,“难道你们,天生就想上战场厮杀吗?” 同学们听了,都摇了摇头。 “对啊,如果没有战争,我回家开我的商铺,陪伴我的父母,娶个媳妇生个娃,那日子过的。”“那是,谁愿意当兵上战场,没有国仇家恨,平安的度过一生多好。”“可不是,我还想回到桂北高中当教员呢,我也不想当兵打仗。”同学们纷纷说着。 “我家大业大,我白天睡晚上还睡,年年都有收不完的田租地租……” “是他……让你来叫我回去的?”覃云明正要说话的时候,韦凯平打断了他问。 “啧!多你一个不算多少你一个不算少,你还真以为是特意来请你归队的呀。”覃云明调皮的笑了两声。 “那你不在学校老实呆着,你回来干嘛?” “我哥让我回来,成立一个招兵特勤处,他说我们桂北县当兵的人,太少,要招更多的兵,为国出力。” “啧!”韦凯平不以为然。 “我这不,第一个兵就是招你,你还给我当副手。” “小爷我可没被开除军籍,我还是侬营长手下的兵。” …… 第二天,韦凯平赶紧穿上他的军装,回部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