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累了,韦凯君停了下来,他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上气不接下气的庆幸着,他慢慢的探出头来,向后面望了又望,“终于是捡回了一条命……” 正想着,左腿一阵痛疼得无力,他瘫软着慢慢的挪到地上,坐下,摸着大腿要看个究竟,而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左肩也疼得厉害,他明白,自己是受伤了,但他不知道,自己是中了枪还是刚才奔逃躲闪时被树枝扎伤的……枪,也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任务没有完成,独立团的同志们……远处激烈的枪声和喊杀声,像是正在围攻着他的心脏似的,他自责、心痛:战友们!同志们!是我害了你们啊! 想着,他埋下头,痛哭了起来…… “不行,即便是死!我也要跟同志们死在一起!”突然,韦凯君猛的抬起头来,他解下右腿的绑腿,扎在自己的大腿上,往枪声密集的,独立团的方向挪去,一步,一步,又一步…… 分线——————————————————————————————— 在激战正酣的战场上…… “他丫的,对面哪来这么多人!!!?情报上不是说,他们只有一个团的兵力吗?”直军才攻到半山腰便被独立团的火力压了下来,赖团长狠狠骂到,“不许退,不许退!谁退老子毙了谁!”骂着,他朝天上开了几枪。 这战火连天的,谁管你要毙谁,这时候保命才最要紧。败退的直军,如山体上滑下的泥石流一般,哗啦哗啦一排接着一排从半山上腰滚下来,有好几个士兵从赖团长的身上压过直往山下逃窜……压得赖团长气都快喘不上来…… “娘的!谁!?谁这么大胆儿敢踩老子!?”赖团长话还没说完,又一个士兵一屁股坐在他的脖子上大叫着:“敌人反攻了!快跑啊!” “娘的!保命要紧!”赖团长心想,“这会儿有个士兵骑在咱脖子上也好,不然哪颗子弹不长眼的,打在老子的脑袋上那可就惨了。”就这样,赖团长背着士兵,一路往山下狂奔…… 分线————————————————————————————— “哪里打的枪!哪里打的炮!?”在直军旅部指挥所里,唐旅长叼着烟急忙跑了出来。 “旅长,好像是你小舅子那边……” “什么小舅子!在部队里没有小舅子!!” “哦哦……”副官忍住笑声,道:“是赖团长那边,估计他们和敌人遭遇了吧。” “快!带上警卫营,去看看什么情况!”说着,唐旅长把烟扔在地上便要回旅部拿枪。 “旅长,还是让我让带人去,您还要指挥明天的战斗呢。” 想了一会儿,唐旅长道,“嘛了八子的!你赶快去!一定要把我小舅子给接回来!” “是!”副官说完,带上警卫营直奔向赖团长的营地…… 分线————————————————————————————— 韦凯君摸到一根树枝,还挺结实,捡起来,架在掖下,继续往独立团的方向挪去。肩上的伤口依然淌着血,他此时,口干舌燥的,面色铁青,嘴唇泛白……他好几次都快昏厥过去……而他……依然努力的坚持着,挪到一堆草丛边,突然,从草丛后面跳出两个士兵,他们端着枪,指着韦凯君喝问到:“站住!干什么的!” “你……你们……”韦凯君吃力的咽了咽干涸的咽喉,“你们是……哪支部队?” “好小子!你倒先问起我们来了!”一个士兵说着,上前两步,用枪管轻轻推了韦凯君一把,却没成想,就这样轻轻一推,他就倒地不起了——韦凯君随即昏厥过去。 “咦,这病怏怏的……”士兵说着,转身对身后的另一个士兵道:“警戒!” “是!”那士兵应了一声,端起枪,跑到稍高一点的位置,向韦凯君过来的方向瞄准着。 士兵打开手电筒,照在韦凯君的身上,他这才发现,倒下的人跟他们穿的是同样的衣服,但仔细一瞧,他们的衣服也不完全一样,倒下的人的衣服的左胸,没有胸章…… “是什么人?”警戒的士兵问。 “不知道,跟咱穿的衣服有点儿一样,只是……只是没有胸章。” “支援我们的第八军跟我们穿的同样的衣服,他们也没有胸章。” “呃……第八军第39团不是在我们右翼嘛,怎么跑这边来了?” “不知道,你看他病得挺重,你先把他背去团部医院吧。” “这……”士兵左顾右盼的,又转了两圈,道:“你下来,我在这里放哨,你扛他回去。” “你……” “班长刚才可说了,咱两一组,你得听我的。” “啧!”警戒的士兵无奈,只得收起枪,跑了下来,把韦凯君扛上肩膀,向团部医院跑去…… “护士!护士……”士兵把韦凯君扛到医院,大声呼唤着。 “把他放这儿,他哪受伤了?”护士指向一个病床。 士兵把韦凯君轻轻放在病床上,道:“不知道,他好像是病了。” “病了?”护士纳闷着,俯下身,摸了摸韦凯君的额头,又用手电照了照他的眼睛。 “这不像……”刚要说话,护士才发现,韦凯君躺着病床上浸出血来,她立刻把他翻过身来——韦凯君的左肩还在渗着血,他的血液,已经快流干了似的。 “快!把他背到手术室准备手术!”护士急忙道。 士兵气还没喘匀,立刻又把韦凯君抱到手术室里。这一抱,把韦凯君的肩膀弄疼了,他疼得“啊”的无力的叫了一声。 “别睡,你别睡。”护士跟着士兵一起跑向手术室。 在手术室里,医生刚给一个受伤的战士做完手术,道:“下一个!” 士兵和护士才要把韦凯君抬上手术台…… “等……等……”韦凯君咳了两声,努力睁开眼,问道:“你们……你们是……哪支部队……” “快,拿点盐水来。”医生对护士说道。护士立刻跑出去,拿来一小碗盐水,浸了一小块白布,放到韦凯君嘴边,轻轻捏着,给他喂水。 “我们是第四军独立团的。”士兵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章,“我是三连三排的,我叫王伍。你是第八军的吧?” 韦凯君此时早已迷糊了,他也没有意识辨别真伪,他努力着要坐起来,“我要……我要找……叶团长……” “我们团长在团部呢,这里是团部医院。”王伍回答。 韦凯君听着,便努力着要坐起来,“我有重要情报……我要找叶团长……” “你必须先做手术,你流了太多血了!”护士焦急的说到。 “带我去……见……见……”韦凯君说着,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可他才站起来,又倒在王伍的怀里…… “王伍同志,你去把团长请过来,我们先给他做手术。”医生说着,向旁边的人道,“血浆,快,开始手术……” “团部在哪个方向?” “出门往右两里地,一直走就到。”护士边说边给韦凯君输液…… 王伍出门右转,一路跑着,跑了近两里地,还是没看到团部,他正焦急着,突然,看到路边有一个黑影…… “谁!?谁在那?” “呵,小同志,别紧张,自己人。”那人镇定的回答。 他,好像正在解手,如果是敌人,不可能这么镇定的在路边解手。王伍跑了上去,问到,“同志,你知道团部在哪儿吗?” “嗯?你哪个连队的?找团部……有事?” “我是一营三连的,找团长汇报情况。” “呃?汇报情况?”那人抖了两抖,扣上扣子,道:“汇报什么情况?戴中贤自己怎么不来汇报?有战况?” “额?戴中贤……” “怎么,你是一营三连的,连戴中贤连长都不认识?” “我们连长……我们连长叫戴春贤,不是戴中贤……” 那人安静的看着王伍,又突然迸发出笑声,道:“说吧,汇报啥情况?” 王伍这才意识到,这人的口气和气质……他好像就是叶团长…… 他靠向前去,仔细打量了一番,立刻又站了回来,“团长?是您啊?” “呵呵,你小子,这大半夜的,毛毛躁躁就跑来找团部,小心警卫营把你当成敌人给崩了。”叶团长“咯咯”的笑了两声,扣好裤子,“说吧,汇报什么情况?” “报告团长,有一个受伤的……好像是第八军的站士,现在正在团部医院疗伤,他说有重要情报要向您汇报。” “重要情报?什么重要情报?” “他没说……哦,也不是没说,他刚要说,就昏了过去……” “额?嗯,走,去看看。”叶团长说着,和王伍一起向团部医院走去。王伍心想:团长出门,怎么连个警卫也不带…… 在手术室外等了一个多小时,医生终于走了出来。 “张医生……” “团长……” “怎么样,受伤的士兵?” “没什么大碍,他肩膀上和大腿上的子弹都已经取出来了,只是,他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息,可能要明天才能醒过来……” “好,那你辛苦了,先去休息吧。”叶团长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团长,他说……有重要情报……”王伍急忙说道。 “呵,他的重要情报……晚上七点半我就已经知道了。” “啊?这……” “回去吧,明天我再过来看他。” “哦……呃……呃……”王伍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不解。 其实,在韦凯君出发还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189团的电台就已经修理好了,在晚上七点半的时候,189团把战场情况及时告知了独立团。独立团收到情报后,及时至电附近的第八军第39团,请求他们协助,共同抗击军阀。在直系军阀莽撞的发动进攻时,独立团向敌人发起猛烈反击,把军阀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之所以梁团长让侦察连把情报送出来给独立团,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万一电台真的修不好,侦察连的士兵也能把情报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