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孝孺为粮食的事发愁的时候,王和急匆匆赶来,王和也算是方山的老熟人了。 “殿下!陛下召您即可入宫!”王和没让人通报,直接走进大厅说道。 “又来!是不是又有人参我了?”朱允熥被气笑了,看来自己还真是招黑体质。 “是。”王和也不啰嗦,干脆地说道。 “王公公,不知何人参奏我家殿下何事啊?”方孝孺凑到王和近前问道。 “户部给事中段清崖弹劾殿下横行无忌,滋扰地方,枉顾百姓,私分俘财,擅自扩军!”王和干脆地说道。 “胡说八道!”方孝孺听完之后,顿时就怒了。 如果是其他是,他不会放在心上,他觉得,什么横行无忌、滋扰地方,这些对朱允熥来说,根本不叫事。 毕竟作为大明的藩王,做点出格的事似乎完全在情理之中,大明三十几个藩王里边,除了燕王、周王有数的几个藩王外,其他的哪个不是如此。 尹王时常在洛阳城狂奔,甚至当街杀人,欺男霸女更是家常便饭,这些事以朱元璋护犊子的性子,最多就是申斥一番,根本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但是私分俘财、擅自扩军这样的字眼出现,就让这件事的性质彻底转变了。 “好啊,来的好!”朱允熥没有慌乱,甚至有些兴奋,他其实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让自己耳朵边彻底安静的机会。 以前觉得只要自己去就藩,那自己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成为别人眼中钉肉中刺了,可是现在看来,他的愿望是没好的,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他也能理解,这涉及到皇位,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的那些辩解,当然,如果不是朱允熥带着后世的历史知识穿越,有现在这个局面,换成是谁,都难免对那个位子有憧憬。 何况,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朱允熥对朱元璋的感情。 不管别人怎么说,朱允熥能感受到,朱元璋对他的关爱是发自真心的,起码从朱允熥穿越之后,对这种感触就更深了。 对于这样一个关爱自己的老人,朱允熥不想让他为难,皇位之争本来就是血腥的,如果自己下场参加,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朱元璋肯定会很伤心。 可是,不管他怎么释放善意,都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别人的忌惮。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明白了,如果朱允炆或者其他人不再针对他,他就继续闷头发财,反正他也不准备在这继续待下去。 不管是朱允炆,还是朱棣,谁做了皇帝,自己这个懿文太子嫡子都不会有好果子。 可如果他们依然针对自己,那就对不起,他朱允熥脾气不好,更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王和很意外,这次朱允熥没有一点犹豫,吩咐更衣之后,就跟着王和进京了,这次不同的是,方孝孺坚持跟着。 等他们回到京城,天色已经暗下来,他只能等着明天早朝的时候再去。 朱允熥跟着王和来到谨身殿,远远的就看到谨身殿灯火通明,朱允熥知道,这一定是朱元璋在加班加点地批阅奏折。 他心中莫名一阵伤感,无情最是帝王家一点也不假,朱元璋为了大明可算是操碎了心,每天要处理大量政务,现在还要为了皇位的事操心。 “皇爷爷,我回来了!”朱允熥不等王和通报,自己大喊一声走进谨身殿。 “咱知道,你这小子,回来也不知道来看看你皇爷爷。”朱元璋放下手中的朱笔笑着说道。 “这不是来了吗。”朱允熥走到朱元璋身前,把他眼前的奏折合上说道。 “要不是咱叫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在方山不回来了。”朱元璋有些生气地说道。 “当然不是,这次出去的时间有点长,方山那边还没有稳定下来,顺道回去看看。”朱允熥嬉皮笑脸地说道。 “哼,咱看啊,你是有了美人忘了老人啊!” “您这话是怎么来的,不说这个了,您看看我给您带来了什么?”朱允熥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现在才十五岁,就算是和李珍儿有点情愫,他也觉得自己这完全是早恋。 “是什么好东西啊?”朱元璋也不纠缠,好奇地问道。 朱允熥这一点非常好,每次出去回来的时候,都会给朱元璋带一点东西,上次河南回来,朱允熥给朱元璋带回来几条黄河鲤鱼,还有一大堆河南的小吃。 虽然不算是名贵,但朱允熥亲自给朱元璋做了一道菜,让朱元璋十分欢喜。 朱允熥从怀里逃出一个盒子,朱元璋更加好奇了,看盒子的款式是上等的紫檀木打造,周边镶嵌了珠宝玉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朱元璋心中一动,他看得出,这件东西很名贵,可他心中那份欢喜却少了几分。 朱允熥给他带一些小东西小吃食,他觉得这是晚辈对他的关爱,可一旦涉及到贵重财物,性质就不一样了。 朱允熥没看到朱元璋眼神中的变化,自顾自地一边说,一边把盒子打开,“这是我剿灭倭寇时在倭寇老巢发现的,就给您带回来了。” 朱元璋原本打算趁机教导一下朱允熥,可是当他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就愣住了。 那是一枚用上等和田玉打造的印玺,最先映入朱元璋眼帘的是一条造型古朴的龙纹雕饰,朱元璋从朱允熥手里拿过来一看,上面七扭八拐地篆刻这几行字。 朱元璋对这几行字太熟悉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没错,这是一枚玉玺! 朱元璋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朱允熥,似乎在等朱允熥解释。 “据说这是张士诚当年用的,您和张士诚也算是老熟人,这东西想必您会喜欢。” 自从唐末大乱,从秦朝开始流传了千年的传国玉玺失踪之后,历朝历代,甚至稍微大一点的割据势力,为了彰显自己统治的正当性,都会篆刻一枚自己的玉玺。 虽然材质、造型各式各样,但是内容却从来没有变过,朱元璋拿起玉玺,在桌上的印泥盒中蘸了印泥,改下一看,果然是张士诚当年的玉玺! 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作为曾经的对手,朱元璋无数次见到过这东西。 “怎么会在倭寇的巢穴里?”朱元璋轻声说道,似乎是在问朱允熥,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问过,这股子倭寇的头不是倭国人,是张士诚的孙子张明义。”朱允熥解释道。 “哦?果然啊,这些人还是贼心不死!”朱元璋有些恼火地说道。 “行了,您消消气。张士诚好歹也是元末一大势力,不是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吗,他的子孙自然对曾经的锦衣玉食心怀思念。 不过就是一些散兵游勇一样的盗匪,无足为患。人虽然没抓住,但也是光杆一个,身边充其量就是百十人。”朱允熥大大咧咧地说道。 “不,你不明白!”朱元璋突然厉声说道。 朱允熥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朱元璋,在他的印象里,朱元璋从来没有用这种郑重、严厉的语气说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