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被差役拖出去的周扬,他们知道,周扬完了,而这一切似乎仅仅是一个开头。 看着朱允熥眼中闪烁的兴奋的光芒,如果仅仅是兴奋就罢了,这家伙显然有种意犹未尽的意思,看着垂头丧气的周扬被带走,朱允熥竟然还舔了舔舌头。 大明朝最惨的就是贪墨,当然,造反的结果应该会更惨,只是老朱自己就是造反起家,谁能比他还生猛,可偏偏大明朝的俸禄有极低,很多人只能变通一下,改善自己的生活。 可能是出生愿意,老朱对贪墨官员那不是一点半点的狠,贪墨六十两就是问斩,多一点就是剥皮填草。 每个官员正式就任之前,要进行一次**教育,就是道衙门里专门设置的土地庙进行参观,这个土地庙里边可不是供奉的土地公公,而是贪官的皮囊! 现在他们看着朱允熥那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有谁没点问题! “歘!”朱允熥头也不回,随手从马三宝手中那一摞纸里抽出一张,然后俯身看向大堂里的众人。 他只是慢慢扫视一圈,在场的众人心理素质稍微差一点的,已经开始冒汗了。 “推官徐广顺,啧啧啧,你还真是物尽其用,这些年你也没少捞吧。”朱允熥缓缓说道。 朱允熥说完,站在前排的一个官员一下就瘫了。 现在不光是徐广顺,所有人都不怀疑朱允熥掌握了他们贪墨的证据,哪怕是只有一部分,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别说是朱允熥手里有证据。 就算是没有,只要是涉及贪墨的,锦衣卫就会介入,这群活阎王介入了,估计小时候偷西瓜的事都能被翻出来。 “殿下,罪臣知罪,请殿下高抬贵手!”徐广顺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声嘶力竭地喊道。 “老徐啊,你说说,你算是宁波富裕人家出身,怎么就为了这几两碎银子上下其手,还有,你这些年利用手中职权,徇私枉法,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朱允熥一脸不屑地说道。 “殿下饶命啊!”徐广顺没有解释,为官多年,他知道这个时候怎么解释都没用,只希望朱允熥能大发善心放过自己。 朱允熥没说话,随意地挥挥手,早有侍卫等在一旁,看到朱允熥挥手,他们立马冲过来,架起徐广顺往外走,还十分贴心地将徐广顺的嘴堵上了。 宁波府大堂从来都没有这么安静过,所有人都怀着忐忑的心,偷偷看向坐在上面的朱允熥。 如果说之前周扬是因为伸手拿衙门的钱粮,那这个徐广顺就是利用职权徇私枉法了。 这就不得了,如果仅仅是拿了不该拿的钱粮,这仅仅是贪墨,很多人并没有做过,但是如果说徇私枉法,那在场众人就没有一个能跑得了了。 看来朱允熥这次是准备充分了才动手的,不然他怎么可能道宁波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摸的这么清楚。 当然,最要命的还有一点,谁也不知道马三宝手里那些纸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朱允熥好像有些不耐烦,一伸手把马三宝手里的纸全都拿过来。 不过朱允熥并没有继续念名字,可越是这样,大堂的众人就越紧张,看着厚厚的一摞纸张,想必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躲不掉了。 朱允熥看的很仔细,每放下一张,都下意识地摇摇头,偶尔还会发出一声叹息,众人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可是这个时候,没人敢打扰朱允熥。 “郑大人啊,你的这些官员啊!”朱允熥看了一半后,转身对着身后乖宝宝一样的郑明光说了一半,好像很失望一样。 郑明光好像木雕泥塑一样,站在朱允熥身后,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众人现在才明白,以往神采奕奕的知府大人,今天是怎么了,看来这位知府大人是早就知道了,甚至他也有把柄被朱允熥拿捏住了。 如果是以前,即便朱允熥是大明吴王,他这么收拾宁波府的官员,郑明光也不会听之任之,毕竟作为藩王的朱允熥,没有权力管理地方官员。 而作为宁波知府,理论上宁波府的最高长官,更不会允许朱允熥这么做,这对郑明光的权威是一种极其严重的挑衅! 可是,郑明光却从一开始就摆出一副蔫头耷拉脑的样子,原本还有人想这是郑明光在给朱允熥挖坑,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丑,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郑明光没有答话,朱允熥也不觉得尴尬,只是一脸失望地看向大堂,刚刚有些放松的众人又重新紧张起来。除了极少数人,在场的就没有几个干净的,他们根本经不起这么查。 “本王对你们真的是很失望,说真心话,仅仅是今年一年的账目,在座的诸位就没有几个干净的,本王甚至不用动用锦衣卫,就能把你们全都绳之以法了。 不过,你们还真得感谢那些倭寇,如果不是他们把宁波城搞得乌烟瘴气,你们一个也甭想跑。 现在宁波城需要人手,本王一时有找不出这么多合适的人选来,就暂时先放你们一马。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这些年犯了那些罪过,想必你们自己很清楚,如果谁要是不清楚,没关系,本王可以请锦衣卫帮他回忆。 现在本王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自己把这些年犯得罪责写下来,谁要是敢给本王玩什么掐头去尾,本王第一时间就把他法办示众。” 朱允熥说完,一大群侍卫走进大堂,给每个人分发笔墨纸砚。 众人一脸懵圈地看着朱允熥,他们是一万个不愿意写,这些东西一旦落在纸上,那就是铁证,自己一点翻盘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不写,朱允熥现在就能动手,最要命的是谁也不知道朱允熥到底知道了些什么,毕竟锦衣卫一旦插手了。 “都别愣着了,还有很多事等着诸位呢,如果你们不愿意写,没关系,本王也不勉强你们,也不会一份份念完,本王把这些东西交给锦衣卫,让他们按图索骥。”朱允熥看着愣神的众人,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朱允熥说完,原本还有些迟疑的众人,全都趴在地上奋笔疾书起来,没办法,现在主动权就在朱允熥手里,自己要是稍有迟疑,这家伙根本不会有一丝犹豫。 很快,几个写完了的官员,在自己的‘认罪书’伤签字画押后,被侍卫收集起来,交到朱允熥手里,朱允熥随手翻看起来。 “张思远,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来人,把他押进大牢,等人数凑齐了送到杭州去!”朱允熥随手将一份‘认罪书’丢在大堂之上说道。 在众人惊愕和惊恐的目光下,张思远被侍卫拖出了大堂,他们赶紧伏下身子继续奋笔疾书,他们知道朱允熥这是杀鸡儆猴,可问题是,他们不知道朱允熥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如果不如实写,张思远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写了,自己的把柄就算是彻底落在朱允熥手里了,今后只能老老实实听话。不写,朱允熥现在就动手。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们只能如实地写,一些原本准备蒙混的家伙,见状只能低头继续给自己的‘认罪书’添砖加瓦。 在忐忑中,不时有人把自己写好的‘认罪书’交给侍卫,期间有几个人被朱允熥揪出来直接关进大牢,这让在场的众人全都无比紧张。 当最后一份‘认罪书’交到朱允熥手上之后,整个宁波府大堂,除了郑明光,所有的宁波府官吏,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