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不过是说了一个事实，朝堂之上本就是各抒己见，皇祖父都没有说什么，你言辞如此激烈，难道是怕你在辽东的所作所为被揭开不成！ 　　 还有，这里是谨身殿，今天皇祖父召集群臣商讨国事，你未经通报擅闯大殿也就算了，不敬皇祖父，对朝臣口出粗鄙之言，简直是不成体统！”朱允炆厉声说道。 　　 朱允炆这话说得非常直白，甚至已经有点过分针对的意思了，他不仅驳斥了朱允熥诘问吴斌的话，还有否定朱允熥在辽东功劳的意思。 　　 朱允炆不觉得自己在政务上比朱允熥差多少，朱允熥之所以比他抢眼，无非就是朱元璋给了朱允熥露脸的机会，不过宁波之后，朱允炆也不得不承认，朱允熥似乎比他在军事上面强一些 　　 尤其是这次辽东之行，虽然战报各方面都没说，但是朱权写给朱元璋的信中没少给朱允熥说好话，虽然里边有朱权刻意为之，但其中新战法的描述，朱允炆找人问过，确实难以置信。 　　 所以他就要竭力否定朱允熥在辽东的战功，正好利用这次朝堂讨论改土归流的事混淆一下，只要一个做实了，那朱允熥就算有天大的功劳也没用了。 　　 “二说的对啊，皇爷爷都没说话，你就别瞎着急了。至于你说的那个吴大人，难道你不觉得这位吴大人有点不知所谓了吗！”朱允熥好不退让地回击道。 　　 朱允炆没想到朱允熥会这样，虽然两人之间谈不上和睦，但是很多时候朱允熥也会顶撞他，但是像今天这种正式场合，朱允熥还是很注意分寸的。 　　 之前即便是自己步步紧逼，他也只是针对黄子澄这样的出头鸟，可今天他竟然一反常态地当众回怼自己，让朱允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吴大人，要不咱们这样，现在方山已经纺织出一批羊毛毡布，虽然不多，但也有一千匹布，一个月内我把它们卖出去。 　　 你就自己举着道歉的牌子，从京城走到方山，向方山道歉如何？”朱允熥没有继续和朱允炆纠缠，而是转身盯着吴斌说道。 　　 这下场面有点尴尬了，吴斌虽然不认为朱允熥能将这些东西卖出去，毕竟这种要颜值没颜值，还不知道如何使用的东西，很难在短时间内被人接受。 　　 人们接受新鲜事物是需要时间的，如果是不多的数量，朱允熥短时间内或许能卖出去，可是一千匹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不过，因为朱允熥之前的种种神奇，吴斌一时也不敢答应下来，自己要是赢了还好说，可一旦输了那丢人可就丢大了。 　　 “吴王殿下真是好算计啊！”黄子澄走出来说道。 　　 本来他是准备第一个冲出来表现一下的，但是没想到被吴斌捷足先登了，黄子澄正在郁闷的时候，朱允熥这个‘救星’出现了。 　　 吴斌原本气势汹汹地逼问方孝孺，眼看就要把方孝孺逼到角落了，朱允熥出现了，局势瞬间扭转，吴斌被朱允熥直接怼的哑口无言了。 　　 黄子澄知道，是自己该出面‘力挽狂澜’了，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里边，和朱允熥争斗经验最丰富的就是他了，朱允炆都不行，虽然目前为止他的胜率还是零。 　　 可这次黄子澄是有十足信心，不管是出于对朱允炆的忠诚，还是对朱允熥的恨意，他一直没有停下对朱允熥的研究，即便是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所谓的羊毛毡布，他也有信心。 　　 而正好吴斌被朱允熥问得哑口无言，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报仇’的好机会。 　　 “黄大人，好久不见啊！”朱允熥看到出来的是黄子澄，忍不住笑了。 　　 如果说黄子澄认为朱允熥是自己的死敌的话，那在朱允熥眼中，黄子澄就像是福星一样可爱，这家伙简直就是上天派给自己的最佳捧哏。 　　 “哼，吴王殿下，你刚说如果吴大人输了，就自己举着道歉的牌子，从京城走到方山，向方山道歉。那要是吴王殿下输了呢！”黄子澄好不退缩地盯着朱允熥问道。 　　 “这个啊，本王是不会输的！”朱允熥信心满满地说道。 　　 “吴王殿下此话就有点过了吧！吴大人输了要不顾颜面地步行到方山道歉，那万一殿下输了，是不是也应该拿出一点诚意来！”黄子澄好不退让地说道。 　　 “那黄大人的意思呢？”朱允熥不答反问道。 　　 “微臣不敢，只是希望吴王殿下能拿出一个说法！”黄子澄看着朱允熥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自己也没有信心，刚刚那些话只不过是吓唬吴斌的。 　　 “黄大人，我可是大明的亲王，我要是说少了，你们会觉得我小气，有失皇家体统，可是说多了，你觉得一个吴斌能承担的起码？”朱允熥戏谑地看着黄子澄说道。 　　 黄子澄此时心中更是大定，朱允熥越是这样，就证明他心里越没底，不然他不会拿自己亲王的身份摆架子。 　　 “允熥，黄师傅说得在理，你既然知道自己是亲王，代表这皇家，就不能随便乱讲，皇祖父曾经说过，男儿当言出必行！”朱允炆赶紧送上神助攻。 　　 他也觉得朱允熥现在就是虚张声势，根本没有把握。 　　 “二哥，你还真是双标啊！”朱允熥歪着头看了看朱允炆说道。 　　 朱允炆虽然不知道双标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是傻子，稍微一想就明白朱允熥这是在暗讽自己针对他，不过没关系，只要能打压朱允熥的气焰，朱允炆不在乎这个。 　　 但是，朱允炆没想到，朱允熥随口的一句话，又让他失去了不少人心，一个国家的储君，对于一个要就藩的弟弟如此刻薄，可想而知，他对自己的臣子会是什么样子！ 　　 虽然这不至于让众人改换门庭，但他们心中已经有了一根刺，一根萌芽。 　　 “好，既然二哥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能坠了皇家的信用，二哥，不如你也加入进来如何？”朱允熥脸上笑容已经消散，他盯着朱允炆说道。 　　 ‘好啊，好啊！’朱允炆心中狂喊，他恨不得朱允熥把自己的爵位，甚至性命都赌上，只是他知道，自己是皇储，刚刚说那些已经是极限了。 　　 如果他真加入其中，别说朝臣的人心会怎么样，其他臣民知道了又会怎么想，仅仅是朱元璋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朱元璋可是对亲情无比珍惜，别看他们母子在东宫对朱允熥以及其他皇孙女百般刁难，但毕竟没有伤及性命，可一旦自己真的加入其中，朱元璋就算不会废黜自己，也肯定对自己没好印象了。 　　 “岂有此理，太孙乃是国之储君，吴王殿下怎能如此轻佻！”黄子澄愤声说道。 　　 “既然吴王殿下有此雅兴，那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样，如果吴王殿下真的在一个月内将那一千匹羊毛毡布卖出去，微臣愿意和吴大人，还有兵部侍郎齐泰起打人一道，不行前往方山道歉，一路高举道歉牌匾！ 　　 那吴王殿下如果你输了呢？”黄子澄自信满满地说道。 　　 黄子澄说完，吴斌和齐泰都是一愣，他们一脸懵圈地看向黄子澄，两人几乎同时在心里狂骂，他们把黄子澄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这倒不是因为暗骂一遍黄子澄就原谅他了，而是时间不允许，因为黄子澄刚刚说完，朱允熥就开口了。 　　 “好，黄大人果然痛快，不过，既然黄大人也加入其中，仅仅是你们几个登门道歉还是没有多少诚意。”朱允熥若有所思地说道。 　　 “还请殿下适可而止！”黄子澄虽然冲动，但他不傻，刚刚说那个他已经有点后悔了，如果朱允熥再加上什么难度高一点的条件，他就不用听朱允熥的赌注了。 　　 他擅自替吴斌和齐泰做主答应与朱允熥对赌已经是越俎代庖了，要是朱允熥在调高条件，他可不敢保证这俩人会不会反悔。 　　 “如果本王输了，本王愿意自请削爵为民，自我发配九边。如果本王赢了，那你觉得仅仅是登门道歉就够了吗？”朱允熥面无表情地盯着黄子澄问道。 　　 朱允熥说完大殿之中为之一静，朱允炆在心中狂喜，朱允熥果然还是年轻，别看他赈灾、打仗还有赚钱有两下子，这一遇到事就原形毕露了。 　　 他差点没喊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大丈夫当言而有信、皇家子弟一口吐沫一个钉、说话要算话，不然就是王八蛋’之类的话。 　　 一直不说话的朱元璋突然开口，“不许胡闹！” 　　 开玩笑，朱允熥要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削爵为民还有情可原，现在为了一口意气就下这么大的赌注，还是当着这么多朝廷重臣，自己就算想偏袒他也不行。 　　 “皇爷爷，您放心。”朱允熥转头看向朱元璋，躬身行礼道。 　　 “好，既然吴王殿下如此有信心，那微臣等愿意呸殿下赌上一把！”黄子澄大声呼喊道。作为朱允炆的铁杆嫡系，他自然能猜到朱允炆此时的心情。 　　 他们也研究了很久，他不觉得朱允熥有一点胜算。 　　 只是苦了吴斌和齐泰，他们两个纯粹属于被殃及的池鱼。 　　 “如果吴王殿下在一个月内把那些羊毛毡布卖出去，微臣三人不仅高举道歉牌匾不行前往方山道歉，微臣等还愿意，”黄子澄激动地就要说出‘辞官’之类的赌注。 　　 “等等！”就在这时，大臣中有人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