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仲林长叹一声，道， 　　 “我的计划原本可以致高聪德于死地，没想到他的反击来的如此之快，他干掉了两个至关重要的证人，这一次怕是高聪德又要逃出生天了……” 　　 何桦往前探了探身子，问道， 　　 “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 　　 唐仲林道， 　　 “高聪德原本就不是老雕，这些都是我们诬陷他的，他的死穴在于瑞福楼，只要倒卖日本人情报的罪证坐实了，高聪德不死也难，只是现在，陆忠良，王景财都死了，瑞福楼也被烧掉了，根本就没有直接的证据证实高聪德和瑞福楼之间的关系，唉……真他妈的，功亏一篑！” 　　 此时的唐仲林万万没有想到，高聪德的反击还不止于此，唐仲林即将面前他谍海生涯最难过的一个关卡。 　　 审讯室内，虽然唐仲林有事先出去了，但是审讯仍在继续，田中慧子用手指着坐在旁边的赵天来，向高聪德问道， 　　 “高副处长，这个人你还认识吧。” 　　 高聪德漫步尽心地瞥了一眼，不屑地说道， 　　 “叫赵……什么来？” 　　 “赵天来！” 　　 田中慧子补充道， 　　 “你可能还不知道，赵天来是广汇银行北平支行行长赵有生的儿子，这些年你在广汇银行的流水账目，赵天来可是查的一清二楚！” 　　 “哦？” 　　 高聪德扭过头来，上下打量着在椅子上坐得溜直的赵天来，鄙夷地说道， 　　 “原来赵有生的儿子就是你啊！” 　　 赵天来高昂着头，问道， 　　 “怎么，高副处长，你认识家父？” 　　 高聪德的小眼睛盯着赵天来一动也不动，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知道他有个反日的儿子，在清华读书，万没想到竟然是你，你以为你反日这么多年，没被抓是你运气好？是你爹给了我五万大洋，让我放过你！要不然你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八嘎！” 　　 横山突然暴喝一声，把高聪德吓了一跳，只听横山瞪着眼睛，看着高聪德，用他那半阴不阳的中文，吼道， 　　 “高……聪德，你竟然敢利用……大日本皇军为你……你自己谋取私利！” 　　 大日本皇军一直是横山军人的荣耀，此刻看得出他是真怒了，情急之下连中文都说了出来，高聪德自知说漏了嘴，若是放在以往，高聪德立马就怂了，但是此刻为了活命他也顾不上了，他没有理会暴怒的横山，而是扭头看着赵天来，骂道，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年都是我在庇护你，现在你却坐在审判席上，人模狗样地去审判你的救命恩人，恩将仇报，也不过如此吧！” 　　 赵天来的头默默低了下来，田中慧子为赵天来解围道， 　　 “高副处长，赵天来如何选择他的政治立场，是他自己的事情，别人无权干涉！” 　　 “政治立场！” 　　 高聪德突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真是可笑，赵天来原本是反日的，现在却成为了大日本皇军的忠实部下，这就是赵天来所谓的政治立场？两面三刀，阴奉阳违，见利忘义，口是心非，赵天来，你听清楚了，从某种意义上讲，你这个**，要比我这个汉奸更加可恶！” 　　 “够了！” 　　 多田厉声止住了高聪德的话，多田以前从来没有发现，平时蔫蔫的高聪德，这张嘴竟然这般厉害，三言两语就把赵天来说的面红耳赤，把脑袋深深埋进双臂里，不敢再抬起来，多田看向田中慧子，说道， 　　 “慧子小姐，你替赵天来宣读他的调查结果吧！” 　　 田中慧子拿过赵天来面前的文件夹，看了一眼，然后读道， 　　 “高聪德自38年任北平特务机关处副机关长以来，其名下广汇银行账目共计三百六十八万两千三百二十一，高副处长，这个数字我想你肯定特别熟悉吧！” 　　 高聪德冷哼一声，头扭向一边，田中慧子讪笑几声，继续念道， 　　 “这个数字我并不感到奇怪，但是令我们疑惑的是，这几年高副处长自己取出的钱，寥寥无几，反而在外地有大笔的资金转出！” 　　 脑袋歪向一边的高聪德虽然面不改色，但他的左手，微微开始颤抖，眼睛在细小的眼眶内不住的左右闪动，田中慧子继续说道， 　　 “主要有两个人从高副处长的账号内取钱，第一个人叫华生，地点在南京的广汇银行分行，这两年华生共取走了约一百万大洋，经过我们的调查，查出这个华生其实就是鸡鸣寺经济部部长莫仕淳曾经的化名，众所周知，高副处长是莫部长最忠实的部下，用这些钱孝敬上级，我和赵天来也没有异议，但是令我们感到疑惑的是……” 　　 高聪德的额头，瞬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硕大的脑袋也开始微微晃动起来，尽管高聪德始终在克制，但内心的紧张，焦躁和不安却从身体里隐隐透了出来，田中慧子继续说道， 　　 “第二个人，叫徐树，地点是广汇银行重庆分行，这两年徐树从高副处长的账号内，一共取走了约二百五十万大洋，高副处长，你可否解释一下，这个徐树是何许人也？” 　　 高聪德长吸一口气，使劲咬了咬后槽牙，尽量表现如平常一般，他道， 　　 “徐树，他是我的一个干投资的朋友，眼光一直不错，我跟他约好，以我的钱作为本金投注，收益三七分账，怎么慧子小姐还有疑问吗？” 　　 田中慧子追问道， 　　 “在重庆投资？难道高副处长不知道重庆是什么地方！” 　　 “我当然知道！” 　　 高聪德不甘示弱，道， 　　 “慧子小姐有所不知，现在重庆很乱，物价飞涨，地皮却很便宜，等过个一两年，皇军打下重庆，稳定物价之后，我就可以大发一笔！” 　　 “一派胡言！” 　　 田中慧子放下文件，走到高聪德身边，道， 　　 “高聪德，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就是你睁着眼说瞎话的能力，编起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还投资，你怎么不去南京投资，不去上海投资，不去武汉投资，偏偏要去重庆投资！我严重怀疑你跟重庆方面有联络！” 　　 高聪德猛然抬头，一脸极其浮夸的不可思议的神情，反问道， 　　 “什么？慧子小姐，你在说我是军统的人？” 　　 田中慧子冷冷说道， 　　 “我的意思是，你的嫌疑很大！” 　　 高聪德缓缓低下头，两只小眼睛在眼眶里提溜乱转，突然，他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猛然抬头，理也不理站在一旁的田中慧子，双眼紧勾勾地盯着正面前的多田，缓缓说道， 　　 “多田将军，你们不是在查那个老雕吗？不用查了，我知道老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