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处全员放假半天,特工总部整幢楼顿时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了,毕竟平时最为忙碌的就是行动处这帮人了。 而这天上午最忙的地方则是梁尚乾的办公室。几乎就在梁尚乾前脚刚进门,廖显达后脚就跟了进来问了他一句话:“老大,你觉不觉得这两天这栋楼里的味儿显得不大正常啊?” 护送梁尚乾进办公室的老潘多了句嘴:“突然死了个人,味儿当然不对啰。” 廖显达斥他一句:“你多什么嘴!是死个人这么简单吗?” “不然呢?”是梁尚乾在问。 “黄茂德那厮死得不明不便也就罢了,昨夜里那么大一个声势浩大的动作,最后竟连屁都没响一声,你不觉得颇为诡异吗?”廖显达说。 “还有吗?”梁尚乾问。 “还不够吗?”廖显达反问。 “你所称的诡异具体指向是什么考虑过没?” “正琢磨中呢。” “还须琢磨吗?” 正给梁尚乾冲茶的沈晗含笑问道:“你俩这打的啥哑谜呀,让人听不懂。” 廖显达打趣道:“你若懂了,就不是坐在宣教科的位置上了。” 梁尚乾扭头对一边给正吃着一碗面的老潘递过去一个面窝的栗梅说:“你去把吴岩给我找来,他怎么还没到?” “我来也。”门口蹚进吴岩摇摇晃晃的一个身体,塞着一个茶叶蛋的嘴里含含糊糊嘟囔着,手里端着一笼汤包。 “快快吃了咽下去,好好说话。”梁尚乾没好气地斥道。 “你让他先吃他的,你坐下来喝杯茶润润肺,一早上哪来那么大的火气。”斟好了茶的沈晗过来把梁尚乾拽在沙发上坐好了,又给廖显达斟了一杯招呼他坐下。 一屋的人就看着吴岩一人慢条斯理地吃,老潘踢了他一脚咒他,怎么不噎死你。 孰料遭廖显达吼了一嗓:“这么大个人了,一早上说什么死呀活的。” 觉出屋里味儿不对的吴岩赶紧三两口把一笼汤包报销了,沈晗忙递上一杯温热的茶让他顺顺脾胃,他一口气喝下,捶捶胸脯缓过气来才开了口:“诸位,黄茂德一死,日本人借机就要打进我特工总部来了,这一层你们应该都猜着了,但谁又能猜到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来掌控反谍科甚至踏入更高一层呢?” “更高一层?”梁尚乾的反应比其他人来得要快捷得多,概因整幢楼里他比任何人更关心“日本人打进来”这桩事。 “你不会以为日本人安插一个人进来仅仅瞄着反谍科这一个位置吧?”吴岩少见的严肃表情绝非危言耸听。 瞬时,梁尚乾的表情比之他更为冷峻起来。 “你从小林那儿打听到的?”老潘问。 “你以为我能跟他熟到他交这个底的份上吗?什么脑子!”吴岩鄙夷地睨视他一眼,老潘不得已受了。“不跟你们打哑谜了,这个人其实早已介入到我们的事物当中来了,不过是一直处在一种隐身状态中罢了。” “既然是隐身,人家就独独在你眼前现身了不成?你老几呀。”老潘的反击来得也够快的。 “对极了!”不曾想吴岩给他点了个赞。“仅就这间屋里,或许也只有我见过她本尊,不对,栗梅也见过她。” “我?”栗梅指着自己的鼻尖,一头雾水。“谁呀?我怎么不晓得。” “因为在昨天之前我也不晓得呀,何况你了。”吴岩颇有些卖弄道。 “你少在这儿啰里啰嗦的,快说,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这种讨巧卖乖的语气引起了梁尚乾极大的不耐烦。 “一个女人!”吴岩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倏然揭开谜底。 “女人——?!”屋内所有人或在嘴上或在心里蹦出这两个字,却在脸上皆表现出同样一副震惊的神情。 吴岩的表情再度还原到严肃状态,扫视了众人一眼后接着说下去:“可能你们又要问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很可惜,至今我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只晓得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情绪稍稍平复下来的廖显达问了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你凭甚认为此女便是仓冈那厮要安插进来的人?且是一名女子,她有这恁大的胆子和能耐吗?” 吴岩说:“有没有这大的胆我不晓得,能耐却是见识过了,用一句古语那便是巾帼不让须眉……” 一直蹙眉想着什么的栗梅突然一声惊叫:“我想起来了……” 众人皆被她吓了一跳,她却不管不顾地问吴岩:“是不是前些时在‘五颗星’我和你见到过的那名极美的女子?” 吴岩调侃道:“脑壳总算转过弯来了,不错,正是她。且老潘也听说过她。” 被他这话弄了个丈二和尚的老潘极力做出一副回忆状,终于醒悟过来:“你要这么说,那就应该是去秀儿那暗查你的那个女人了?那这个女人端的是个人物了,竟能抢在周**前面想到这一层里去,的确非寻常人等。” “有长进。”吴岩嘻哈着夸了他一句。“黄茂德大概率就是败在了她的手里也死在了她的手里。” “晗姐,这下你可有对手了。”栗梅在沈晗耳畔悄语道。 “怎么跟我扯上了?”沈晗纳闷道。 “因为此女生的那个美呀跟你有得一拼呀!”栗梅吃吃笑着说。 “你在这瞎扯些什么呀,没个正形。”还没等沈晗有所表示,梁尚乾吼了栗梅一嗓。 “本来嘛,这女的美得就像一只妖狐一般的,是个男人都抵不住。”栗梅噘着嘴嘟囔一声。 “如此说来,此女端的不可小觑啊!老梁,你怎么看?”廖显达忽儿叹道。 “看什么看?你一个大老爷们竟被一个女人唬得没了主意,丢人现眼。”梁尚乾斥道。 “仓冈谋划这一天已经许久了,现如今终于借着这个机会攻了进来,咱这一方水土恐怕永无宁日了。”廖显达岂止是没了主意,且看他的神情似悲观已极。 “这一日终归要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甚的可怵?” 梁尚乾这番话说得够嘹亮,但其凝重的表情恐怕连他自己都骗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