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蔡甸回来,梁尚乾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必须得去拜访一下新任机关长西鸠了,这是一种基本的礼数,亦出自一种无奈。 临出门,梁尚乾让栗梅去问问桜子,愿否一同随往。他的想法是,毕竟西鸠上任已经有些时日了,自己出了趟远门才去拜访,稍显失礼,若有她从中斡旋,场面不至于太难堪。 桜子跟着栗梅一同过来了,廖显达和何智猷也在,作为梁尚乾身边的哼哈二将,特工总部的重要干部,他俩自然要一同去。桜子进门先问了问梁尚乾的身体状况,然后说自己正好要过去一趟,不显山不露水地给了他一个极好的台阶。 一行人乘车来到了特务机关大楼前,坂相忝已候在了廊下,声称是西鸠机关长特意嘱咐他专程在此等候迎接梁尚乾大驾。 梁尚乾随口一句“坂相忝课长说笑了,”在他和众人的簇拥下朝楼上走去。 三楼楼梯口,一名年轻军官接着了他们,坂相忝介绍,他叫藤佉,西鸠机关长的副官。梁尚乾浅浅地握了下藤佉伸过来的手,然后在他的引领下往机关长办公室那方走去。 或许是为走廊的动静所惊动,也或许出自一种基本礼节,西鸠从办公室里迎了出来,廖显达和何智猷滞后一步,西鸠很自然地向领先众人一个身位的梁尚乾伸出了热情的手。 “梁桑,对不起了,听说你住院,初来乍到公务繁忙还没来得及去医院探望你,你倒先过来了,不好意思啦。” 梁尚乾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虚与委蛇道:“哪里,是梁某失礼了,怎奈这脑壳一直晕晕乎乎的,就在医院多呆了几天,让机关长记挂了,惭愧得紧哪。” 在梁尚乾介绍了身后的廖显达和何智猷后,西鸠分别与他俩握了手,众人进入办公室,宾主落座。 西鸠盛赞在梁尚乾的领导下,特工总部为大日本帝国作出了不朽的贡献,梁尚乾逢迎地客套了一番,双方所表现出来的虚情假意,估计连自己都觉得虚伪做作。 好在这样的状况没能持续多久,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藤佉过去接听了对坂相忝说,是他的副手山田打来的。坂相忝从他手里接过话筒,听了会儿挂了,走过来对西鸠和梁尚乾说,他有件公务要去处理一下,失陪了。 就在坂相忝朝门外走去时,如坐针毡般的梁尚乾适时向西鸠提出告退,话不投机半句多,西鸠也就没多作挽留。 梁尚乾一行刚到楼下,西鸠的副官藤佉从楼上跑下来了,说是有桜子的电话。桜子转身朝楼上走去时,吴岩直观地敏锐到,一时间前后两个电话分别找坂相忝和桜子,似乎有什么紧急情况正在发生。 一行人走出大楼,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下,原机关长仓冈的翻译官小林靠在一棵树上看着一本杂志,吴岩走过去调侃他一句,小林君今儿挺休闲的啊。小林望着他苦苦一笑说,西鸠机关长带来了藤佉副官,我被边缘化了。 老潘催着吴岩上车,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安慰了小林一句,实在无聊上他那儿喝酒去。 一行人刚一上车,桜子从楼里跑了出来,这次竟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跟梁尚乾讲了,直接奔向她那辆车让坐在驾驶席上的裕子去副驾,自己跳上车便来了个加速度快速驶出院子。 吴岩目送她的车一溜烟没影了,看来事情确实还挺紧急的。 桜子的车在路上开得都飘起来了,裕子一双脚紧抵在车底盘上生怕被她一个不小心抛出车外,怯怯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如此紧张。 “坂相忝要坏我的事。”桜子狠狠地摁了下喇叭。 刚才的电话是佳由子打来的。十分钟前,潇晗诊所的凌潇和林悦然跟着一个中年男子从诊所里出来,突然被街对面一间商铺里涌出来的几个人给盯上了,她估计是坂相忝的人,想阻止却没有一个合适的正当理由。桜子在电话里让她先盯住,若见到坂相忝,立刻让他终止行动。 “那你还紧张什么?”裕子不解地问。 “你以为以坂相忝现在的心态,谁还能阻止得了他?前两天他还跟我说,西鸠机关长的到来让他感到了压力,他这是想做出一番事情来让他看。也是我大意了,‘鱼鹰”被他盯上了,我竟毫无察觉,蠢死了!但愿他不要坏了我的事。”桜子担忧道。 然而正在发生的事,并没有朝着桜子的预期方向走。 十五分钟前,老高匆匆忙忙进了潇晗诊所,直接去了凌潇的诊室,让他和林悦然随他出一个紧急任务,并问他诊所的电话为何一直占线,凌潇告诉他,电话突然坏了,已经联系了电话局。 老高在前,凌潇和林悦然跟随其后分别坐上三辆黄包车赶赴集结地。此时,潇晗诊所斜对面一家商铺里跟出来几个人,同样坐着黄包车跟在了后面,山田给坂相忝去了电话后,开了辆小轿车远远跟着。 紧随其后,小赵也开了辆车跟在了山田的后面。今天他的任务如同往常,对凌潇和林悦然分别进行甄别。老高进了诊所后,这两个人均未对外发出任何信息。就在三人走后,从对面的商铺里突然涌出一拨人对其进行跟踪,这下让小赵有了种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懵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他在思量,这到底是哪方面的人,怎么会突然采取这样一个行动?若是凌潇或者林悦然背后的桜子诸人,这样做也太鲁莽和草率了些吧,不像是她的风格。 与此同时,坐在后一辆黄包车上的林悦然发现了身后有人跟踪,瞬间的慌乱后,他让车夫提了速,赶上凌潇的车,对他说出自己的发现。凌潇往后看了一眼,便觉出事情有些不大对劲,自己并没有通知桜子,这后面的这拨人是些什么人?从哪来的?自己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