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天空,同一轮明月,一个软语女声在呢喃:“今晚的月亮真美呀!” “美什么美?”她的身后响起一个男子的轻斥声。 “我不管,就是美。” “你可知我的心有多么地沉重吗?” 女子倏然转过身来,往男子面上瞧了一眼,吓得倒退两步惊呼道:“你是谁?” 男子抬头凝望月亮:“我也想知道,现在的我是谁。” 女子一下扑到男子身前,颇痛惜道:“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怎的就瘦脱了相?” 男子垂首看着她怪责道:“你这可不行,人都到你身后了一点察觉也无。” 女子娇嗔道:“一见面就批评人家,我,我只是短暂迷失在沉浸式物我两忘境界里罢了。” 男子斥道:“快给我收起你无病**的小资情调……” 女子狡辩道:“怎么就叫无病……” 男子不耐道:“闭嘴,说正事。” 女子撒娇道:“人家就是想逗你开心嘛。你以为你的脚步声我都听不出来呀。” 女子挽了男子的胳膊,沿湖畔漫行,旁人看了,窃以为是一对老少恋呢。其实也不,这女子看去二十五六岁,男子似乎老了些,但也仅大了她十来岁而已。 女子忽而沉重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几达恶劣的极致,可我也不好过。上午周纲堂在锦绣里胡同杀了一个我们的人,现场我去看了,惨不忍睹。他,他怎么能对自己曾经的战友下如此的狠手!” 男子道:“准确说,周纲堂杀的是南京派过来的一名同志,本是来杀他的,却未料反遭他的毒手,太令人痛心了。” “所以,你急着见我,就是想了解他详细的吃住行信息,报仇雪恨?” “对,我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铲除他。他的存在对组织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可是,林老师,实在对不起,目前为止,即便总部的所有人均掌握不到这方面的信息。每日里,他从不在食堂用餐,日本人为他专设了一名‘御用’厨子,要么派人送过来,要么他回去吃。寻常他连总部的水都不喝一口,一个茶杯随身带。至于他住哪,那更是无从得知了。你也知道,挂总部车牌的车一路畅通无阻,想跟踪那是不可能的。目前唯有从他的出行上打主意,但也只限于康明路这条道上。今天上午的事一出,恐怕周纲堂会倍加小心,下手愈发不易。” “这恐怕只是你个人所见吧?” “你什么意思林老师?”女子一下甩脱了林老师林亦名的胳膊,仰面望向他的面孔虽微蹙着眉头,仍是那般的娇美。 “这便是我急于要办的第二件事,尽快联络上我们在特工总部的另一名卧底同志。” “另一名……卧底?除了我?” “对,在你们内部还有一个我们的同志。” 女子的眼神呈游离状思忖片刻后说:“这下就说得通了。在你去延安没几天,也就在三元路惨案之后的第四天,据说在富华大饭店,周纲堂在那诱捕某个我们的同志却落了空,那就应该是这位同志了。” 林亦名大吃一惊道:“竟有这等事?可老李跟我说过,掌握与这位同志联络方式的人除他就是我了呀,周纲堂怎会知晓?而这位同志又是如何躲过了对他的诱捕?老李绝对不会对我隐瞒这个情况,但这事又真真实实发生了,难道这里面另有蹊跷?” 女子重新挽了林亦名往前走,思量着某种可能:“当时围捕会议小楼的事发生得太过突然,而你孤身前往延安存在着一定的危险系数和不确定性,李维生同志是否考虑到会与这位卧底同志关系断隔的可能性,将联络方式告知了周纲堂?” 思索有顷的林亦名点了下头说:“的确存在这种可能性。因为那天的紧急会议是因周纲堂将启程前往延安协助上面对我的审查而举行的,有可能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对,应该是这样的。” 女子惊道:“审查?你犯什么错误了?” 林亦名解释道:“或许可称之为我犯了错,但也是对我的某个行为的误读,这你就不用管了。” 松了口气的女子问:“你仍会通过登报的方式联络那位卧底同志吗?” 林亦名瞬间变脸道:“这是你该知道的吗?忘了纪律了?” 女子忽然生气道:“你凶什么呀。我并无意冒犯组织纪律,如果你的联络方式跟周纲堂的一样,基本就无效了。知道周纲堂为什么诱捕未成吗?那是因为这种联络方式被梁尚乾的副官一个叫吴岩的人给破解了,带人去抓现行时,把这事给搅和了闹了个大乌龙所以才导致周纲堂功败垂成。如果你的联络方式与周纲堂一个妈生的,我个人觉得还是放弃的好。” 眉头顿蹙的林亦名道:“这就不好办了,因为这是与这位同志唯一的联络方式。不管怎样,还是要试一试的。” 他看了一眼手表,与女子沿原路往回走。 “你在梁尚乾身上进展得怎么样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女子又生气了。 “你是愈来愈容易生气了,纯属口误。” 女子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不是生你的气,生我自个儿的。两年来我在梁尚乾身上……”她扑哧一笑。“也算是费尽了心思,纯属无用功。他这个人的作风实在是太过严谨,口风极严,私下里从不谈及工作。我呀,在他身边就是一点缀,这还是好听的,别人都当我花瓶呢。想要再进一步,除非……唉,一言难尽哪!” 林亦名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眼角里悬了一滴泪。 “真是难为你了。” “也没你说的这么邪乎。梁尚乾这个人,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寻常也只是拖拖手,过分一点的也就是求得一个拥抱,偶尔提一嘴过分的要求,但均被我以三年之约给拒了。男人嘛,可以理解,什么样的女人他得不着啊。” “什么样的三年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