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振江和文敏以及苗勤勤和邹宁均看向老高,一个个的神情表明这里面应该没什么问题呀。 深锁双眉的老高扫了他们一眼忧虑重重地问:“你们想的都挺好的,但是,如果日本人预防有人下毒,他们会怎么做?” 这的确是个问题,老高遂看向苗勤勤和邹宁继续问:“他们会不会让某个服务员或者传菜员试吃菜品?” 苗勤勤马上说:“至少据我所知,以前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邹宁亦点头表示赞同。 就在张振江和文敏皆松了口气时,老高却摇了摇头说:“不要忘了仓冈他们是些什么人,个个都是诡计多端的老特务。近段时间仓冈和谷川桜子接连分别遭遇刺杀,我们不得不防着他们来这么一手。” 文敏斟酌着说:“一旦如此,那么我们便只得放弃了。” 面上露出一副惋惜表情的张振江叹息道:“那岂不可惜了这个绝好的机会。” “你什么意思?”老高怒道。 “我没说什么呀,也没让你的人去送死,你激动个啥?”耸耸肩头的张振江做出个无辜的手势。 “那最好了。”老高遂看向苗勤勤和邹宁。“特派员已经明确发话了,只要日本人那么做,必须即时终止下毒的行动,确保你们自身的人身安全。” “那我们就只能祈愿日本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了。”张振江从几上拿起毒药瓶将其交到邹宁的手上。“保管好别弄丢了。具体实施细则你和苗小姐商量着办,切记投毒后半小时内务必撤离,我们的人会在外面接应你们,迅速安排到一个万全的处所,之后视情况留下来继续在本地工作或送往重庆以及任何一个安全的地方。至于二位的家人,请放心,明天我会安排人妥善处置,一定会确保他们的安全,这两天你们也不必回家了,恐引人注意。行动当天,小邹我会和你见上一面,最后确认一下。” 接过玻璃瓶的邹宁小心地将其放进外套内袋里,分别向张振江和文敏行了个军礼:“请老大放心,属下坚决完成任务。” 不曾想,苗勤勤却调侃他道:“不一定哦,要是日本人起了疑心,我看你拿什么完成任务。” 邹宁嗔她一句:“不许乌鸦嘴。” 玩味地看着他俩的文敏打趣道:“我看你俩的关系好像不一般哦。” 面上霎时红了红的苗勤勤当即道:“没有您说的那种关系,就是没事时常斗斗嘴而已。” 文敏笑笑,看了看表说:“都快十二点了,路上不安全,酒店或许也关了门,二位就在这儿睡下吧。” 苗勤勤连忙直摇头说:“没事,酒店客房通宵营业,晚上下班后我们时不时溜出去逛逛,也很晚才回去的。” 见邹宁没作声,她遂对他说:“你走不走?反正我是要回去的,要不明天芳芳她们要笑死我的。” 文敏、张振江和老高三人一直送苗勤勤和邹宁到了院门口,在这两个年轻人身上寄予了他们太过厚重的期望,看着他俩走远了,张振江对文敏和老高感怀道:“这个局我已经布了有三年了,一直没用上,没想到歪打正着让仓冈赶上了,活该他完蛋。” 老高却忧虑道:“但愿如你所愿吧。” 张振江学着刚才邹宁的口吻嗔他一句:“你少乌鸦嘴。” 此时的苗勤勤和邹宁信步走在月夜下,两个人之间至少能通过一头牛,或许第一次接受这样重要的任务,心头均有些沉甸甸的。 他们身后跑来一辆黄包车,苗勤勤正欲伸手拦下,邹宁有些怯怯地说:“能陪我走走吗,心里好乱。” 偷觑了他一眼的苗勤勤遂放弃了坐车的想法,走着走着,她突然扑哧一笑,邹宁正好借这个机会跟她搭上话,便问她笑什么。 “我笑你刚才不是挺能的吗?坚决完成任务。”苗勤勤鹦鹉学舌地重复了邹宁适才誓词般的表决心。 “领导面前,我们不都得这样吗?”邹宁扭捏着辩解道。 “你那个老大太无礼了,完全无视我们高科长和我的存在,就好像这个任务凭你一个人就能完成似的。”一直隐忍到现在的苗勤勤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口。 “其实,如果顺利的话,也基本上是这么回事……” “你说什么?”苗勤勤瞬间就怒了,“你和你的那个老大也太目中无人了,你有本事一个人完成这个任务试试?且不说从流程上必须得两个人配合着才能走完,你就那么确定你能在厨房里成功下毒?在那个窄小的空间里,任何一个细微的纰漏都可能引起人的注目甚至怀疑,我问你,万一出现那样的状况,你拿什么去坚决完成你的什么狗屁任务。” “你不信我?” “这与信任与否无关,而是我们或将面临的险境。仓冈他们是些什么人哪,稍有不慎满盘皆输。我们可以做到抛头颅洒热血,但组织交予的任务完不成,何以心安?”苗勤勤感慨道。 “你放心,我也算是个老军统了,什么样的艰难……” “你就别提你的老军统了。知道我为什么晓得你是军统的人吗?” “你?之前就晓得我是军统的?吹牛吧?” “是你总在吹军统是如何如何的牛好不啦,完全不把咱们**和中统放在眼里,我就有所怀疑,要么你是军统的人,要么家里有谁是军统的,果然不出所料。以前只晓得你喜欢吹牛,却没想到不过是你不成熟的一种表现而已。” “在你眼里我竟是如此的不堪吗?”邹宁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般。 “也不是啦,这可能跟你这段日子活得太闲太无聊人也太年轻有点点关系吧,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好生无趣,这回总算派上用场了。”苗勤勤心有不忍地把话题往开里扯。 “我一定会珍惜这样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的。” “我又不是你的领导,你无须跟我表决心的。”苗勤勤吃吃地笑了起来。 邹宁也跟着她笑了,年轻人之间的嫌隙来得快去得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