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迅速调整过来的吴岩用一种轻巧的口吻说：“很简单啊，同一个坑里摔两次的人，要么傻要么蠢。你以为人**是傻呀还是蠢？就拿前天的例子来讲，人**当下是必欲杀黄科长和周副主任而后快对吧？这俩人同时间被他们发现了，多好的一个机会呀！可人家硬是生生地忍下了这口气没让周副主任打个反伏击，这得有多大的韧性才能做到啊。再说回报上这事，明知前不久周副主任曾在富华大饭店设了个套让他们的卧底钻，人**或者林亦名居然还要登出这么个启事，是通知周副主任前去拿人么？” 　　 任国栋辩解道：“或许这个林亦名对此存在一种侥幸心理吧，毕竟联络上这名卧底当下对他太重要了。” 　　 孰料吴岩轻蔑道：“那就不是他蠢而是你蠢了。” 　　 “你……太放肆了！”恼羞成怒的任国栋面色涨得绯红。 　　 “小吴，谈正事可不兴搞人身攻击的哟。”廖显达轻描淡写地圆场道。 　　 “那你说说清楚，这报上的启事到底怎么回事？”气愤不已的任国栋只好把话题重新扯了回来，谁让自己没吴岩那般的宠溺待遇呢。 　　 吴岩朝他作了个揖后说：“对不起了任科长，是我把话说拧了。就你刚才说的侥幸一词，我的意思是你或许跟周副主任存在着同一种心理，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或者干脆说妄想瞎猫碰死耗子，负极了（武汉话：太着急），否则无法解释。” 　　 依然愤愤不平的任国栋怒道：“我看你是太狂了。” 　　 吴岩哂然一笑道：“老大和梁处在此，我岂敢。”潜台词仍没把任国栋放在眼里。 　　 一直没说话的梁尚乾此时开口道：“吴岩哪，你有时确实太狂了些，这满屋里就你智商高人一等是吗？闭嘴！既然这事出了，那就实地查验一番。任科长，这事就交给你了。” 　　 吴岩却在任国栋转身欲去之时叫了暂停：“我也得跟着去。再怎么说，我享有发现**这个联络方式的专利权，得亲历现场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玩猫腻。” 　　 “那就请吧。”暂且放下身段的任国栋大度地对他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你俩可别在路上打起来了哦。”沈晗在他俩身后淘气地来了句。 　　 “你裹什么乱！”憋着笑的梁尚乾轻斥一句。 　　 不曾想，沈晗竟然高兴地嚷了起来：“哎呀，你终于笑了。” 　　 梁尚乾伸手亲昵地刮了下她的鼻子，她晃了晃头撒娇道：“为你愁得我两三天没洗头了，等会儿用了午餐我得去做个头。” 　　 “让老潘送你去。” 　　 “我一个女人做头，他一个大男人跟着算什么？要不你陪我去。” 　　 “那像什么话，不去。” 　　 “不去就不去，耍什么大男子威风。哼！”扭了扭腰肢的沈晗，袅袅婷婷地出去了，引来廖显达指着梁尚乾哈哈笑着奚落他。“看来这辈子你会被沈小姐给吃定了。” 　　 嘿嘿笑着的梁尚乾眼里满是对沈晗的爱意。 　　 下午两点四十分。 　　 在距五颗星咖啡屋约两百米的六渡桥和江汉路结合处一间名叫满口香的茶餐厅二层包厢内临窗的一张桌子旁，沈晗与林亦名相向而坐，面对“五颗星”方向的林亦名手里拿着一架望远镜，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沈晗则顶着一头新做的长波浪秀发，面掩纱巾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本该妩媚的一张脸秀眉微蹙。 　　 这个位置，“五颗星”内外的动静尽在可控范围。 　　 “你们里边的人没事就盯着报纸找茬？”神情颇为颓丧的林亦名问沈晗。 　　 “这是他们的职业也是日常工作。” 　　 “照你这么说，这条路基本被堵死了？” 　　 “什么叫基本，是彻底。” 　　 “那也未见得。” 　　 “你什么意思林老师？”沈晗的声调不自觉间提高了八度，面色亦相应冷峻已极。 　　 “如果对方足够机智，或许有奇迹发生。” 　　 “林老师，丢掉幻想吧，不可能的，除非接头人脑子坏掉了。我坚信，这会儿不仅特工总部的人，连同周纲堂和日本人恐怕都盯上了。你的人能完好地撤出来，烧高香吧。”沈晗无限度地打击林亦名。 　　 “这个人也是你们特工总部的人吗？那天我在东南大学5号楼见过他。”手持望远镜一刻不忘盯着“五颗星”的林亦名忽然道。 　　 沈晗起身到他身后裸眼望过去：“他叫吴岩。咦，他怎么把栗梅给拐来了？” 　　 “谁？” 　　 “这你就别管了。这个叫吴岩的，是梁尚乾的副官同时担任情三科科长一职，我跟你提到过的。就是他堪破了你与卧底之间的联络方式。” 　　 “也就是说，是他好巧不巧间接性地破了周纲堂设的局，你不觉得这里面颇有些微妙吗？” 　　 “一点都不巧，据说他两年前就破解了，前去拿人时，人跑了。林老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跟他撞上的？”林亦名一闪念间的逸想星光瞬间被沈晗给掐灭了。 　　 林亦名遂将自己与吴岩之间在5号楼地下防空洞相遇的一节说了：“你对他较为熟悉，你认为他什么意图？” 　　 沈晗思忖着说：“一时间还不好说。他当时混进现场，目的就是确认这里是否在举办讲座，而假定的演讲者就是你。他叫你林教授，应该是依据你的画像认出了你但又不十分确定。其他的，单枪匹马的他不可能在那样一种情形下对你做出过分的举动，但他却又实实在在惊动了你，他到底想干嘛呢？诶，林老师，快看，周纲堂和黄茂德也都来了。” 　　 周纲堂的出现打断了沈晗的思路，同时令林亦名懊悔不已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该死！我怎么就没想到他会出现，多好一个狙击他的机会生生就错过了。” 　　 “我却为你庆幸。若如你所愿，这整条街恐怕连你插针的地方都无。瞧，吴岩那小子和周纲堂走到一块儿去了。林老师，认清现实吧，有这两个人在，你刚才的那个幻想该放下了。” 　　 沈晗面带讥讽的浅笑稳准狠地刺到了林亦名的痛点却又发作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