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系日本来的两名水利专家的远不止林亦名和老高,自然包括坂相忝桜子诸人,但其中最甚者却是吴岩。 首先,他的消息是经偷看小林的那本《水利工程概论》所臆测得出的,是否属实,他是没法验证的,只得看林亦名的了,此其一。若果真,若林亦名相应采取剪除手段,昨天下班路过二敏小吃店,感觉它就像扎在自己心中的一根刺,让他突然就想到一个问题,以坂相忝这个家伙惯用的手法,一旦日本水利专家被杀,恼羞成怒的他将会对他掌控下的地下组织站点采取报复手段,那么二敏小吃店将不可幸免。此其二。 于是早上上班的路上,他给沈晗去了个电话,获知帝都酒店五层被封锁的消息,初步确定了日本水利专家抵汉一事的真伪度,且老高诸人一早便已赶赴帝都酒店进一步确认并或将采取相应行动,他告知沈晗,他需要于第一时间掌握实时信息。 沈晗担心会否给他带来某种风险。他让她放心,桜子的手尚未伸到电讯处这一块,且除非有非常情况发生,私下监听同僚的电话在特工总部是不被允许的,即便被监听,暗语电话的破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句寻常话可以解读出多重意思。 所以,自进入办公室后,吴岩便一步不敢离开,深恐错过沈晗的电话。俗话说的有,怕什么来什么,裕子忽然找来了,说桜子小姐有请,该如何是好?他便让裕子先上去,自己上个厕所随后就到。 要想不错过沈晗的电话,唯有一计可施。他去了老潘的办公室,人不在,随后找到栗梅的办公室,这家伙果然在这。他揪着他的耳朵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让他守在这替自己接一个可能打进来的电话。老潘纳闷地问,谁呀,我怎么跟人家说。吴岩阴阴一笑,到时你自知,掉头去了桜子的办公室。 桜子靠在躺椅上,办公桌上的电风扇对着她猛吹,见吴岩进来,裹了裹身披的小外套请他坐下,第一句话便是,我们接着上回的话题聊。 吴岩有些蒙:“上回?咱俩聊什么了?” 桜子扑哧一笑道:“就是关于如何摧毁这座城市重点基础设施和重点厂矿的事呀,是不是心里有些不情愿哪?” 正了正面色的吴岩摇了摇头说:“谈不上,我就是听命的命。” 桜子调侃一句“这话似乎也有些不甘哪,”然后说:“我考虑过了,若实行军事管制的确如你所说,存在力所不逮的问题,但是否可以换一个思路,从中有选择性地派驻驻军,其余的嘛,到时候采取炮轰的方式予以铲除,虽然做不到那么彻底,但基本上可以达成我们的目的,你以为如何?” 心中打了个冷颤的吴岩不得不附和道:“这倒是可取,但也会因此让这个世上平白多了好些个无辜的冤魂。” 一直盯着他看的桜子微微摇了下头说:“一跟你说这个事,你就带有抵触情绪,不过倒也是真实的你,不装,但也就是遇上了我,若是坂相忝君,恐怕就没有这般的脸色对你了,这方面你得控制点。” 吴岩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她这是恶搞自己呢还是提醒自己?自己是否该在她面前如此直白地表露心迹? 看出他情绪变化的桜子大度地挥了下手说:“说说而已别太往心里去,人总得有颗良心的。昨天去了趟隆鑫棉纺厂?” 吴岩装作愣了一愣说:“我并没向你汇报,你如何得知的?派人跟踪我?” 其实,他心里明白,自己昨天搞出“车子出故障”的事,跟踪者不可能不怀疑,随后自己去了沈晗那的一段空白点,亦会招致质疑,不如索性把事情挑开了。 “你以为呢?” “那就是的了。昨天我一上路就发现不对劲,后来返程的路上依然还是那辆车跟着,我就把车停了下来试探了一下,那辆车不得已才走了。我就想不通了,你既然放心不下我,又把我留在你身边,何苦?”吴岩作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在桜子这儿,昨晚接到佳由子的电话,把吴岩车子半道出“故障”的事跟她说了,怀疑自己被他发现了。桜子遂对她说,以吴岩的精明今日才发现你,已经是你的幸运了。没事,该跟照跟,我的本意也就是控制他搞事,逼他露出破绽抓他个现行。 听吴岩如此一问,她索性也实话实说:“搞我们这一行,跟搞政治不同,我从来不奉行所谓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身上是有着诸多疑点的,把你放在身边利于我去发现这些疑点,当然另外也有着我的考量,人尽其才,我看中了你办事的能力和效率这也是真的。我这样说你满意吗?” 吴岩刚说出一句“怎么可能,”桌上的电话响了,裕子过去接了,什么也没说将话筒向桜子这边伸过来,桜子起身之际,吴岩同时识趣地站了起来,边接听电话的桜子边对他挥了下手。 电话是佳由子打来的,说是有重要情报汇报,桜子让她就在电话里说,实在是外面太热她不想出门。佳由子告诉她,她在重庆军令部的某个内线传来一个重大信息,军令部次长尚之霖于昨晚深夜由陆路秘密出川,目的地是汉口。 “你与重庆那方仍然保持联络?之前为什么不说?”桜子的第一反应并非情报的重要性,而是佳由子的瞒报。 “对不起,我是出于建立功勋洗刷前耻的考量,请理解。” “你还有多少秘密?” “没有了,谷川处长,今后我全心全意是您的人了。” “如此便好。尚之霖出川的确非同小可,应该是为着重建中统武汉站的事。此非我管辖内,你可以通报给坂相忝课长,算作送他一份大礼,你亦可交代得过去,就看他接不接得住了。” 不待佳由子有何反应,桜子将话筒扔给了裕子,佳由子不上道的行为着实令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