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外突然闯进来十多个带枪的人,他们把包间围得水泄不通。 李士民哈哈大笑:“潘先生,别来无恙?你是如何知道我在此等你的?” 潘先生淡定地把一杯茶推到李士民面前:“士民兄安好,大老远的赶来,想必已经渴了,先喝了这杯茶再说。” 手下人大怒,可李士民一摆手阻止了他们,面带笑容端起了茶杯。 “李主任,这茶不能喝,恐怕里面有毒。” 李士民坦然道:“既然是潘先生提前算准我会来,这茶岂能有毒?这决不是潘先生的待客之道。” 李士民一饮而尽,潘先生击了击掌,微笑道:“士民兄,你们兄弟今日一聚,放这么多狗在这里岂不是很心烦?” 76号众特务都怒不可遏,李士民一沉脸道:“你们耳朵都聋了吗?没听见潘先生说让你们都滚出去?” 76号特务面面相觑,可主任有命他们哪敢不听,都是面带怒色退出了包间。 李士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容可掬地道:“今日再会故友,原因自不必多说。我本以为能逮条大鱼,没想到是潘先生在此早就等候我了,看来还是我输了。” 潘先生呵呵一乐道:“士民兄,你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一瞧窗外就知道外面都是你们76号的人了吧?这是个秘密,既然是秘密,难道你也想知道?只是有一点李主任说对了,确实是我在这儿等你。” 李士民惊讶了,他没想到潘先生居然发现了他在泰和商行潜伏的特务。 他谦逊地道:“潘先生此来,想必是有事教我。” “士民兄,我能不能教你,也得先看士民兄的气魄。” “好说好说,开个价吧!” “除了泰和商行的无缝钢管,我还要十箱盘尼西林。” 李士民脸上一下子露出了难色:“盘居西林,这个可能难搞。” “对李主任来说有什么难搞的?上海滩的青帮黑白两市通吃。你不是和雷森是兄弟吗?我听说这个人挺有本事的,这生意就落在他头上。李主任,你只要在路条上盖上76号的大印即可。” 李士民阴着脸道:“这么大的一笔生意,不知道潘先生有什么可以教我的。” “哈哈,士民兄先答应了,我才能说出我此来之事。如若士民兄不相信我,这就把我带去76号优待室吧!” 李士民调侃道:“潘先生一表人才、温文尔雅,岂能去那个脏地方?士民愿洗耳恭听。” “士民兄,你大祸临头了也不自知?” 潘先生这时亮出了底牌,他把重庆政府欲与日本人媾和的意图说了出来。李士民得意地道:“这岂不是挺好的吗?以前的那些高官,都将追随着汪先生的曲线救国之路。” 潘先生不屑地道:“恐怕这对于汪先生并非什么好事,对于士民兄,那更是杀身之祸。” 李士民大吃一惊:“潘先生,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 “士民兄,你认为在党内党外,汪先生的影响力和权势能超过蒋委员长吗?” 李士民摇了摇头,潘先生又说道:“如果蒋委员长也投靠了日本人,那汪先生的地位岂不是很尴尬?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真到了那种地步,先废了汪先生必是重庆政府的谈判先决条件。” 李士民黯然了,他本是聪明之人,潘先生说的话李士民也看得清楚。 潘先生见李士民被击中了要害,他呡了一口茶道:“士民兄,如果重庆政府向日本人妥协了,那你们特工总部还有必要存在吗?它将和汪先生一样成为历史。李主任可是76号的中坚顶梁,蒋委员长当今憋着一口气,到了那时,这口气会出在谁的身上?” 李士民听得胆战心惊,说实话,这点他倒真没想到,毕竟现在重庆政府与日本人眼下还是势不两立的姿态。 李士民叹了口气道:“自从我成为76号的副主任后,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潘先生,您说的这些士民都懂,士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过一天算一天。当务之急,就是保住自己的位置,位置稳固了也就能保住命。” 潘先生微笑着道:“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士民兄还不肯跟我说实话?我今天约见士民兄,故意采取了一种特别的方式,就是不想让你的死对头丁默群起疑心。士民兄,请恕我直言,眼下国共两党都欲置士民兄于死地,可都对士民兄无可奈何。对士民兄真正的威胁来自于日本人的梅机关,还有你们76号这位丁主任。” 潘先生一下子掐中了软肋,李士民也就不再装了。他以茶代酒敬了一杯潘先生,面带恭敬之色道:“潘先生,我李士民谁都不服就服您。你明知道我现在是干什么的,我也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您却还有胆魄前来见我,这份气度,上海滩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潘先生微笑道:“士民兄,当年诸葛失了街亭,何以得之安然退回汉中?” “潘先生这是要和我讲历史吗?士民不才倒也读过几年书。只是士民不明白,潘先生是想让我唱空城计?不知这空城计演给谁听?” “呵呵,士民兄乃大才。世人只知空城之计,孔明瞒过司马。只是我想以士民兄的聪明才智,难道看不出孔明的空城计其实是瞒不过司马的吗?司马装作上当放走了孔明,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 李士民听得一头雾水,潘先生又给他斟了一杯茶,这才缓缓说道:“司马多遭猜忌被解了兵权软禁在家,如没蜀军进犯,曹军遭遇大败,司马再无出头之日。士民兄,你应该听懂我的意思了吧?” 李士民哈哈大笑:“潘先生大才,士民如梦初醒。当年司马如杀了孔明,没了对手的司马也就没必要再掌曹魏兵权,此后怎会有两晋天下?” 潘先生大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当今上海,李主任抓了军统第一高手詹森,日本人不杀不放。军统也是只杀小喽罗,却再也没了大动静,这即是两家互相在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