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森一字一顿地低声回答道：“李大哥，虽然我不过问政治，可我也知道做了汉奸，全天下的人皆可杀之。只是我理解大哥的处境，没有杜老板的指令，我是不会与大哥作对的。” 　　 李士民笑了一下道：“雷森，你够坦诚的，大哥相信你。只是你信不信？大哥其实并没真正做汉奸。” 　　 雷森一脸疑惑：“李大哥，你可别自欺欺人啊！你都认出了包间中的人是中统的一位处长，而你把他卖给了日本人，这会给中统带来重大损失，你说自己不是汉奸谁信？” 　　 李士民压低声音道：“雷森，你没听到刚才竹机关的机要员说土肥原去会见一位大人物了吗？能惊动土肥原的大人物会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是日本人，他的军衔应该不会超过土肥原的少将，土肥原也不可能在这里会见，肯定是在梅兰竹菊四个日本特务机关中任选一个。” 　　 雷森沉吟了一下点点头，他狐疑地问道：“李大哥，你认定土肥原今天要见的是想投靠他们做汉奸的重庆方面的要员？” 　　 李士民点点头，他低声说道：“丁默群现在是中统的处长，而且军衔是少将，你说他够不够土肥原亲自会见的要求？” 　　 雷森吃惊地问道：“李大哥，你是说包厢内的丁默群在等土肥原？” 　　 李士民摇了摇头道：“不是他等土肥原，而是土肥原在等他。有重庆的大人物前来投靠，土肥原当然得显示出他最大的诚意。这当儿，或许他们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丁默群可能要正式通告他与重庆政府分道扬镳了。” 　　 雷森惊讶地说道：“李大哥，我好像记得你在苏州落难时，与丁默群让你背锅脱不了干系。你不会是因此怀恨在心才这么说的吧？堂堂的一个中统处长，位高权重，放着重庆的好日子不过，却甘心来上海滩做日本人的汉奸？” 　　 李士民不屑地说道：“位高权重？虽然上次丁默群让我和胡鹤年背锅，我也用不着这么恨他。我可是听说他虽然花了钱托了人走关系做到了中统二处的处长，可徐局长还是不放心他。丁默群空顶着个少将参议的头衔却无一点实权，丁默群一气之下假装身体不好去昆明养病了。他要是被中统委任来的，中统和军统方面肯定会通知上海的组织来对他进行保护。我花钱向包打听买了消息，这段时间重庆方面压根就没向上海派出大人物。” 　　 雷森惊愕地说道：“你是说丁默群出现在这里是偷偷来的？他是因为不满被架空而来到上海投靠日本人？” 　　 李士民点点头，他紧锁眉头对雷森说道：“雷森，上次在季府，土肥原不是说过要以华制华吗？我怀疑丁默群前来是与新成立的维新政府有关，他可能想要在维新政府中谋个高位吧！” 　　 李士民不待雷森回应，他继续说道：“外面这么多日本特务，餐厅里又这么多，如果不是抓人，那这保卫措施的级别太高了。所以我料定是土肥原先到了这儿，丁默群一到就进了包间约见土肥原了。” 　　 雷森细思了一下，连连点头说有道理。李士群告诉雷森，他给竹机关打这只电话，马上就可验证他的猜想是不是正确。 　　 李士民认为，土肥原作为日本谍报机构的头儿，他的出行不会轻易让人知道，何况这次还是会见重庆方面要员的行动。 　　 竹机关的人一听，必定派宪兵前来梦巴黎咖啡馆抓捕重庆来的处长。而宪兵一到来，如果外面有人截住宪兵回头了，这证明里面的人确实是土肥原无疑。 　　 雷森赞叹地说道：“李大哥，你真是心思缜密，小弟这辈子恐怕是学不来了。而且，这丁默群如果真的是主动投敌，李大哥也不算出卖他，所以也不是真正的汉奸。” 　　 李士民微微一笑道：“雷森，感谢兄弟的理解。以后雷森兄弟如有什么事，我李士民只要有能力，天大的事也能帮我担待下来。” 　　 不一会儿，果然有汽车呼啸而至。两队日本宪兵刚下车，立即有人上前对宪兵队长涩谷准尉低语了几句，涩谷准尉轻轻一挥手，带着宪兵们回头扬长而去。 　　 李士民沉吟了一下说道：“雷森兄弟，刚才只有两个日本特务与那位小姐还有你去过洗手间，要是有人发现了日本特务的尸体，恐怕你脱不了嫌疑。青帮再厉害，也是斗不过日本人的。雷森，你还是想个法子赶紧离开吧！” 　　 雷森一想也对，他想起了自己弄掉了洗手间的百叶窗双那里送走了蒋露，他自己也可以从那里溜走。 　　 李士群说他现在暂时没什么危险了，不住地催促雷森快走。雷森只得听了他的话，从洗手间的百叶窗溜了出去。 　　 可不一会儿，雷森就后悔了。他和蒋露能从百叶窗逃走，李士群不同样可以吗？可李士群为什么没走？雷森心中疑惑极了。 　　 不好，他忽然心中一惊：“李士民这是真要投靠日本人做汉奸的节奏，我要不要把此事立即向王区长汇报一下？” 　　 就在雷森纠结之时，李士民快步走向了包厢，立即有两个日本特务挡住了他的去路。 　　 李士民低声说道：“麻烦您进去向土肥原先生通报一下，说是李士民求见。” 　　 两个日本特务惊讶地看了他一会，其中一个走进了包厢。不一会，那个日本特务走了出来，他二话不说地就对李士民进行了搜身。 　　 日本特务卸下了李士民身上的匕首与手枪，然后低声道：“李士民，将军阁下有请！” 　　 李士民地了包间，丁默群果然与土肥原面对面坐着。突然见到李士民，丁默群大惊，脸色都变了。 　　 李士民笑吟吟地说道：“默群兄，别来无恙！默群兄不用惊慌，要不是今天我偶然见到了默群兄，只怕还没机会得见土肥原先生呢！” 　　 丁默群的脸色更难看了，估计是他刚才向土肥原吹嘘了自己的谍工手段，没想到他进来时居然被李士民发现了而他自己还不知道，这无啻于在土肥原面前结结实实地打了丁默群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