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遵义。 县政府大厅,人头攒动议论纷纷。 除了厅外面荷枪实弹的层层警卫人员, 看起来气氛一如昨夜般紧张。 但厅里面却已经布置一新, 已经被安排等候了很多人。 刘峙、汤恩伯等国民党将领, 被一群全副武装的贴身警卫簇拥着进到大厅, 会场所有人立刻停止了杂乱的议论声。 身为追剿军总司令的刘峙, 冲着汤恩伯等一行人示意后, 稍微再整理了一番军容, 然后堆出满脸的“亲切”笑容, 大步走到演讲台的正**。 他的贴身副官早已经调试好话筒, 所以他稍微酝酿了一下, 皮笑肉不笑的满脸笑容, 配合着自以为非常温和的语调扬声说道: “亲爱的女士们,先生们, 诸位贤达,各位名流: 我受蒋委员长委托, 谨代表国府军事委员会, 代表贵州省绥靖署办公室, 代表国军数十万英勇的将士, 向大家郑重宣布一个好消息: 朱毛红匪已被彻底击溃远遁云南, 遵义城已然彻底光复, 正式回归国府统治管辖。 这个巨大辉煌胜利的取得, 上赖蒋委员长英明领导, 下赖国军将士们齐心用命, 更有遵义诸位贤达的大力支持。 喜讯上奏蒋委员长后, 相信国府很快将派出有力干员, 恢复遵义的正常生产生活秩序。 我在这里谨代表国府蒋委员长, 代表贵州省绥靖署办公室, 代表国军数十万将士, 向近日来被红匪们荼毒, 而受苦受难的遵义广大民众, 表示最诚恳最真挚的慰问。” 一番慷慨陈词讲到这里, 身为贵州绥靖署主任的刘峙, 有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脑袋开始左右摆动, 双眼在顾盼希冀着, 很明显是在期待场下众人的掌声。 然而除了随军记者们, 在时不时冲着讲台喀嚓喀嚓照相, 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侧后边的汤恩伯在旁看见了, 暗道这群愚钝的属下们太不懂事, 这明显是要冷场! 他便带头从刘峙背后鼓起掌并出口道: “好,感谢蒋委员长的关心!” 还没有从乱战阴云中摆脱出来的台下国军将领们, 这才被惊醒会过意来, 忙不迭地附和着, 并响起了极度参差不齐的稀拉掌声。 刘峙被眼前这做作的情形, 弄得脸色极度难堪, 他只好蹙着眉头继续讲道: “诸位父老乡亲, 大家不要担心, 更不要有什么顾虑, 原贵州省**王家烈, **堕落以至于民生凋敝, 更是放任红匪祸乱贵州, 如此无能之辈已被国府撤职, 原黔军余部也被国军大力整编。 国府委任的贵州省**吴忠信也已经在贵阳就职, 从今往后贵州会完全纳入国民政府的管理。 我等要在蒋委员长领导下, 牢记三**义精神, 践行委座提出的社会风气革新运动。 牢记“礼义廉耻”, 牢记“生活军事化”, 务必以整齐、清洁、简单、朴素等为标准, 务必除陋习以提高国民素质, 务必努力建设一个社会安定富裕的新贵州。” 再次的停顿, 再次的顾盼, 再次没有等来台下应有的掌声。 刘峙也不待汤恩伯再次为其解围, 当即尴尬地继续说道: “诸位父老乡亲, 也许我的话大家还有疑问。 但是大家应该相信国军的实力, 我们绝对有能力剿灭红匪, 保护贵州的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眼下的遵义, 就可以视为明证, 我国军大军一到, 红匪就狼狈逃窜踪影全无。” 这个时候场下有人开始动了, 周家、李家、蹇家等等都有人往前涌。 特别是李家老太爷, 在家人的搀扶下, 直接颤巍巍地站起身说道: “敢问刘司令, 你们天天说的剿匪, 到底剿的是什么匪啊?” 刘峙示意属下控制好人群, 然后让副官们出动, 主动阻止了李家准备带老爷子往前走的举动。 刘峙轻拍话筒然后大声道: “这位老人家, 且在那边说就是了。 至于你问的问题, 我们国府剿的当然是红匪, 就是之前占领贵州遵义城, 在黔北处处“共产共妻”, 到处祸害和胁迫老百姓, 却声称自己是红军的那帮乱匪。” 李老太爷闻言后呸了一口, 提高了声音道: “老朽我虚度七十有六了, 这一辈子都没有敢说过瞎话。 你说的红军, 之前是来过遵义, 不过他们不是匪。 我只见过他们公买公卖, 见过他们说话和气为人和善, 主动帮着不少乡里乡亲劈柴挑水。 我这家宅也不小, 却没有一个红军闯入, 更没有从老朽家强行拿走 一个铜板、一件衣服、一粒粮食。 我的家里人上街, 听到许多穷苦人家都喊他们是菩萨。 那些个家里有病人的, 他们都帮忙上门免费诊治, 可不是人间行善的红军菩萨嘛! 不过倒是有一帮土匪, 把老朽现在害得是家徒四壁, 把老朽一族几百年的辛勤传承, 毁得是七零八落不留一毛啊! 害得我是愧对列祖列宗啊, 要不是我无颜见地下先人, 我是真的想羞愧自杀! 这位刘长官,刘司令, 你说这遵义已然归国府管辖, 不知道能不能为老朽, 做个主讨还个公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