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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吃屎不知臭

历史的指针 书间一文虻 4316 2024-07-17 12:42
   绵州城里,王之鳌只在刘麻子一人之下,而在军民百姓万人之上。    王之鳌“御笔钦点”子云校的于惊雷、彭开济和郭有作等二十四人,为政讲所第一批学生学员,编入一总队二大队第四队,大队部设在北郊龙门,占用附近几间民房搞起来的。    学员入所学习训练的第一件事,是扛木料回来搭床铺,修筑队与队之间的交通便道,毁农田来平整操场,改建老乡的猪圈牛棚为教室。    学员们一腔报国热忱,不多天就被这些繁重的体力劳动磨蚀贻尽,搞得小伙子们牢骚四起,怨声载道。    刘麻子派出的教官,多是顽固的**分子,开始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作为治愈学生心病的膏药。    很快这张膏药不灵了,他们就干脆使出“军人就是黑暗ZUAN制,无理服从”的法西斯绝招,所谓棍到身自然疼,锄到山自然红。    二大队第二队几位同乡学员受不了,窃意私逃,不料第二天大队会操时,发现旗杆上捆了一个人。    大队长个子矮胖,满脸横肉,喜剃光头,一部络腮胡,长相让学员一见就有点发怵,他宣布捆在旗杆上的人,是个化装逃跑的学员,被他的卫兵抓获,将要军法从事。    大队长一招杀鸡儆猴,镇住了大多初出茅庐的学生学员,大家只得忍声吞气熬下去。    学员第四队的正副队长,一个姓郎,一个姓林,两人性格迥然不同。    郎队长傲慢自大,对上级唯唯诺诺,对学员颐指气使。    林副队长**雅儒,以真正军人自居,对学员军事技能要求严格。    林副队长对总队侧重政训而忽视军事训练颇有微词,他认为真正的军人首先应该有一身过硬的军事素质,没完没了的精神训话是不务正业。    林副队长自编了一本《擒敌技术教材》,着重学员在执行任务中遇到不能或不准使用武器的情况下,利用人体关节和要害部位的弱点,以准、狠、快、稳的动作,集中力量,攻其不备,击其要害,制服敌人。    林副队长以此严格训练他手下学员的军事技能基本功,这些基本功包括格斗的臂功、腿功、倒功、擒敌拳等技术。    学员通过擒敌技术基本功的刻苦训练,学会打、踢、挡、抓、拧的动作要领,以增强攻击力量和防护能力。    于惊雷进军事政治讲习所,许先生非常支持。    许先生说:“龙绵的群众运动达到了一个高峰,有些地方还流了血,民众认识到当局不是跟我们站在一起的,之间的断层线越来越深,下一步有行动就应该是武装斗争了。但是现在条件还不成熟,必须把我们的工作转向深入。你在讲习所要团结志同道和的同学,精心读书,向敌人学习军事技能,以利于我们今后的革命活动。”    于惊雷牢记许先生的教诲,他和彭开济、郭有作等认真执行林副队长“严格训练,严格要求”的训令,切实抓好拳打、脚踢等基本功的练习,相信“能练筋长一寸,不练肉厚三分”,肌肉健壮是健康有力的表现,虚胖是不健壮的象征。    林副队长对于惊雷这样的学员很满意,他们通过刻苦的训练,努力提高在各种复杂条件下与敌格斗的本领,培养出勇猛顽强、机智灵活的战斗作风。    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过去三个月。    一天晚上点名时,郎队长宣布上峰指示,说别的大队已查出有G党分子打入搞活动,本队也有,限定明天主动到队部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学员们面面相觑,不知这个讨厌的队长要唱哪出戏,他一天到黑对学员大讲特讲三民`主义,讲这个是现代世界最优良主义,富于革命性而不失其和平中正,富于实际性而不流于空阔玄虚,远胜于其它主义。    他还讲老蒋的“攘外必先安内”的剿共政策十分英明,因为日本起初也是军阀搡权,妨害天皇统治,国家因此积弱,其后军阀觉悟,奉还大政于天皇,立致国家富强。    学生学员书生气较重,凡事爱咬文嚼字较真穷理,一个小个子体力较差的牛同学问朗队长:    “队长老讲赤匪藉局部之问题,奋独夫之骄国,妄发乱命,逞凶残民,轻动天下之忧。    可为何有党国政要指责蒋委座篡夺中枢,吾党几乎尽成其一人御用党,外交以献媚帝国'主义为能事,    吏治则亲戚故旧、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尽据要津,财政则滥发公债、贩运烟土,苛捐杂税有增无减,    军事则假借编遣会议扩充军备,凡此诸端,已比北洋军阀专政时代,其腐朽黑暗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郎队长听了,气急败坏咆哮:    “你好大的胆子!简直是在替赤色分子诬蔑党国!我看你全身快染红了!”    牛同学被郎队长扣的大帽子吓坏了,结结巴巴辩护道:“队……队…长,我问的话是……是报纸上的原话。”    郎队长说:“那你看的报纸也一定是赤匪的报纸,这还了得!在我眼皮低下传播赤色思想,你不是赤匪那谁是?”    郎队长喝令卫兵,把牛同学当场抓起来,押送大队部。    于惊雷口喊“报告”出列,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份报纸说:“队长,牛同学提出的问题确实是复述了吾党改组派同盟的成立宣言,这份《**日报》登载的明明白白,这些党国**还在报纸上讲:同人追随孙先生革命有年,目睹吾党危机,岌岌不可终日,故不揣绵薄,集合同志发起组织吾党护党革命大同盟。难道这些吾党前辈,都是赤色分子?《**日报》也是赤色分子所办?”    郎队长看了报纸,无言以对,但他第二天叫了牛同学去个别谈话,学员们私下议论是牛同学得罪了郎队长。    牛同学鉴于自己个子矮小,曾仿《陋室铭》写了一则《短子铭》自嘲:“身不在高,像人就行。腿不在伸,活动则灵。虽是短子,惟吾独尊……无失恋之痛苦,无无塌之忧人。齐国有晏子,兴周土行孙。短子云:何忧之有。”    牛同学的自嘲传到郎队长耳朵里,郎队长认为这些话是在影射自己,早就想找牛同学的麻烦了,这不牛同学撞到他的枪口上了。    不料紧接着于惊雷也被叫去队部个别谈话,此后天天有学员被叫去写“自首书”,天天有人被拷打,天天有被迫检举别的同学为同党,弄得人人自危,朝不保夕。    不到半个月,全队一百二十人竟有三分之一俱赤色分子嫌疑。    一天深夜轮到于惊雷站岗,可是没人叫醒他,他知道按前例他已被取消站岗的资格,正式成为被监视的对象了。    被监视的对象虽然白天还允许出操、听课,但晚上要到队部去听“训话”,郎队长不问他们在何时何地参加赤色活动,而是着重要落实他们的具体“罪行”,他需要一些比较“象样”的材料,揪出几个“真正”的赤色分子去邀功请赏。    时间过去一个多星期,于惊雷等被怀疑对象承认自己发过牢骚,说过怪话,甚至初期受不了苦企图逃跑,但与赤色分子从不沾边。    郎队长拿不到自己想要的“反省”材料,心里非常恼火。    一天夜里,他让士兵把于惊雷、牛同学和另一名学员捆绑起来,押到半里以外的龙须溪沟边,将于惊雷和牛同学拴在树上,留下一个士兵看守,另一学员则被押到山嘴那边去了。    过了好一阵,那个学员被拖回来,**不止,显然是受了刑讯,接着郎队长又命令把于惊雷带走。    牛同学在受伤学员的**声想到郎队长曾对他讲过的话:别看你嘴硬,严刑之下,只怕你不想招供也是要招的。    显然郎队长根本不会管他们是不是赤色分子,为了凑数,他就是想屈打成招,管你冤枉不冤枉。    而郎队长以前干过特别看守,逼供犯人的手段花样百出,最喜一招“鸭儿凫水”,就是把人犯两脚两手拧在后背捆在一起,然后悬吊起来,或用木棍**打,或用鞋底打嘴巴,让受刑人挣扎而荡来荡去。    牛同学一边想来,一边额冒冷汗,他自己体弱较弱,害怕他若抗拒,万一被郎队长打成残废,自己岂不抱恨终天?倒不如顺水推舟,混过这一关再说。    牛同学心里正七上八下打着鼓,于惊雷回来了,虽然他一声不吭,但走路一拐一拐的,明显受伤不轻。    士兵把牛同学带过山嘴,推进一间瓦屋,梁上有吊绳,地下有竹板和扁担。    郎队长厉声吼道:“你都看见了,是吃敬酒或罚酒,就看你咋个说。”    不等牛同学开口答话,士兵用竹板和腰带就往牛同学身上招呼,牛同学忙承认招供“罪行”。    郎队长马上让士兵给牛同学松绑,让其按照他的指示要点,写出“象样”的材料。    不一会儿牛同学写完,郎队长看了阴阳怪气地说:“不管你在文字上如何狡辩,基本事实是跑不脱的。”    牛同学被逐项定罪,和于惊雷一起被押到禁闭室,紧接着二人待遇升级,由队部押到总队监禁,正式过着监狱生活。    二人被看守戴上脚镣,发了碗筷和一本《三**义》,按指定铺位靠墙列队,然后席地而坐,看守又交待了监规,让他们大小便要喊“报告”。    随着关押的嫌疑犯越来越多,总队又从各队抽调士兵充当看守,个个凶神恶煞,难友们只有从相互关照中得到一点温暖。    一位最先进来的难友,教新难友把旧军服撕成布条,一部分用来缠脚镣的铁箍,以免铸铁的毛刺擦伤皮肤;剩余的布条编成绳子,一头拴在铁链上,一头提在手里,便于动步行走。    他还教难友如何戴着脚镣穿脱单裤,这真是局外人不可想象的绝技!    那些被囚禁的青年学员,他们最主要的感受不是愤怒和尴尬,而是无比的悲伤:    他们来讲习所可不是为了好玩,每一次刻苦的训练,都是向他们珍视的梦想又迈进了一步。    可南京蒋氏对内残暴,对外软弱,吃屎不知臭。    强权可以把与民众之间哪怕一点点小小的分歧变成武器,若不能让自己的国家甩掉鞋上的强权烂泥,前景是糟糕的。    彭开济和郭有作为于惊雷等队友被随意监禁感到愤怒痛心,这里发生的一切令人震惊和厌恶:    一面是当道者持续蓄意歪曲事实和煽动暴力和仇恨,一面是教员喋喋不休向学员灌输唯心论。    他们甚至大言不惭宣称:我们在许多事情上意见不一,我们或有过激烈的争吵,但我们畅所欲言,我们彼此尊重,即使在不一致的问题上,你、我、他(她),或那个人,都不是我的敌人,都是我的同胞。    为营救于惊雷等队友出狱,彭开济和郭有作想方设法将讲习所的情况捅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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