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大人！” 　　 刚把办公室的门锁好，请客吃饭的人就来了。 　　 “不就是去吃饭吗！我去！”黎大人大声嚷嚷。 　　 来的人戴着南极洲两粒扣圆筒雪地帽，俗称“小帽”。2粒扣子解开，可放下两片帽耳，遮住脸颊、耳朵，具有很强的防风作用，这是一千多年南极洲的制式军服。上装也是新做的四个兜，布料也是劳保用品常见的草色料子，胸口白布条写着《东非老百姓军》。 　　 唯独腰间扎着一条绿色帆布腰带，塑料卡扣上一颗大大的星星，看着十分先进。 　　 一切都被夏灼看在眼里。两个参军吃饭的时候，夏灼心里咯噔一声。 　　 黎作鹏被人拉着出门的时候。 　　 夏灼正在进门，打了个照面就低下头，看到自己腰带还是进沙漠前，从养骆驼的牧民手里买的。一看就是剥下的皮没有精加工，带着很重的膻味。因为有的女孩子讨厌这股味道，就和夏灼的乡耐儿腰带换了。当时她开玩笑说，富含胶原蛋白，沙漠没有粮食就吃它。后来倒是没怎么饿肚子，沙漠哟荤多绿洲。流沙和塌陷吓得他们都忘了饥饿。 　　 可是进了城，很多大人就忘了走沙漠的饥饿，住进了楼房，开上了小汽车。在东非这一片无主之地，南极洲官军所到之处，就连地头蛇和军阀也客气三分。 　　 镜面的小汽车发动，在门口饶了几圈开走。 　　 夏灼自从开罗的事情，她学会了缄口不言，学会沉默。 　　 “夏灼，杨总叫你。” 　　 生活秘书小林提着一壶热水，既然她能够打扫杨帆的屋子，说明杨帆不在楼上。穿过走廊的几个士卒正在往墙上贴标语。 　　 夏灼放下手里的包裹，快速的取出随身的小本子，找个每人的角落熟悉一遍。 　　 “ 　　 组府：小溪流城请求朝廷派官吏。 　　 编：营改师番号表，问参军蔡茨勒要。 　　 新训：新扩编的20个营没有战斗力，表现极坏，老兵也被带坏（画了一个圈，表示很严重）。 　　 兵器：沿海兵器多，内地老旧。 　　 附加：1纵要石油工（急）4纵等批文（急）5纵伊万诺夫老婆来非洲，初十到马普托。杨帆要最新交通地图。 　　 ” 　　 官军本来没有秘书，杨帆嫌弃“尚书”、“长史”、“主簿”、“中军”、“司马”这些名称太繁琐。干脆在自己地盘上，废了游击、参将、副将、裨将和武官的品级、臬司衙门这些名称。官军里面保留两套系统，一武（指挥使—纵队指挥/守备—万户—千户—百户—什长—伍长），一文（各种参军和秘书）。 　　 罗科索夫斯基给制度进行优化，指挥司的郎官和小吏分成文字、机要、军事、通讯、事务、生活5种。类似于陈若瞳在中心轴担任过的**掾职务。 　　 1、文字秘书：即“秘书”，专门写文案，俗称“笔杆子”、“秀才”。 　　 2、机要秘书：原是“副将”和指挥使大人、参军轮值，保管“要事房”门钥匙和公文。要事房，俗称“钥匙房”，里面有官印和专用的墨水毛笔，官府公文的专用稿纸。 　　 3、军事秘书：“长史”，参谋军务，能带兵，能到下面去。 　　 4、通讯秘书：“中军/司马”，原管居中调度、联络，现在管电话和密本。 　　 5、生活秘书：以前没有明确的官，各位大人让自己家将和亲兵来管，现主管首长和警卫掾的吃喝拉撒。 　　 南极洲的大家族都会征募家丁，大人也会随身带着亲兵和家将。一般是领养的孤儿或投降的水匪。这些人不归官军节制，但是一样挎枪打仗，也能充当卫士。但是杨帆的人马里面，很多军官是从战场提拔上来的，连老婆都没有，更别说亲兵和家将。领养孤儿更不现实。 　　 杨帆都没亲兵，就配了俩卫士（警卫掾）。 　　 “杨总，走砖路吧。” 　　 杨帆正背着手，踩着白瓷砖，沿着游泳池边溜达。天很热，杨帆穿着一件双层的蓝色水军外套。 　　 “嗯。”杨帆只是回答了一声，继续在踱步，有时候用手指在掌心比划，又摇摇头把手上的汗甩干净。 　　 夏灼真怕他走着走着掉水里。地图交给杨帆，他这才有些正常年轻人的模样，往楼里面走。 　　 最近除了解决补给、恢复生产、组建官府，再就是各地官军扩编的事。属南洋人扩编最猛，600人的游击队半个月扩成了20000多人的队伍。夏灼穿军装上街，一路下来都能跟上十几号人，都是面色黝黑小伙子，直勾勾的盯着夏灼不走。佥事直接给他们送进了新兵大营。 　　 “夏灼，过来过来。” 　　 走廊里，警卫掾小乌子把杨帆的饭菜，用饭盒装着带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穿迷彩服的人。 　　 “杨总心情怎么样？” 　　 夏灼回头，看杨帆的小帽戴的高高的，这她哪知道啊。 　　 “这个是从矿工城来的起义工人头头，说有急事要跟杨总说。” 　　 “来都来了，让他说。” 　　 地点换在了会客厅，杨帆不吃饭，披上大衣听。穿迷彩服的人会说官话，说他们都是华国人，一千多人被当地的土匪抓在矿上，现在听说南极洲的官军来了，他们和地方军的俘虏都反抗起来了，想加入官军的麾下。现在问题是土匪在附近集合了两三千人，想夺回他们的地盘。 　　 “他说的位置，哪只官兵最近？”杨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夏灼。 　　 “在矿工城，1纵梁大千户、2纵朴北京千户。” 　　 “让梁大门去。” 　　 夏灼立刻写公文，杨帆签字后发出，当值的参军卢克升拿走盖上官印存档。 　　 “夏秘书，2纵发来的请示杨总批了吗？” 　　 一天12个时辰，夏灼随身带个表格，几乎无时无刻都要看一下，生怕落下了什么事情。杨帆又比较年轻，经常熬夜。夏灼跟着“值夜班”，白天补觉了也是迷迷糊糊的。每天忘记了十二时辰，听窗外的号声记时间。 　　 辰时吹起床号，先搞一个小时轻运动，吹开饭号吃早餐。接着进行1个时辰军事操练，1个时辰文化学习，午休伙夫去做饭，其他人唱歌。吹开饭号吃午餐。下午是识字课、扫盲课，做游戏娱乐节目，一个时辰的军事训练。晚休，伙夫去做饭，其他人唱歌。 　　 军号吹出急促的几个音符，这预示着晚饭时间。每个伍抽一个人，负责其他4个人的伙食。这些伙夫开始向厨房集中。其他人则在场地唱起歌。 　　 “ 　　 在绿色的森林里，有一个鄂伦春小屋，每天早上都能看到，清新的空气里，鄂伦春人的女儿跑出来，啦啦啦啦啦啦自由自在精神焕发，守林人的女儿出来了。 　　 英子、英子、英子十七八岁的姑娘，英子、英子、英子活泼又可爱。山谷春天到来，英子对我说：再见，再见，再见 　　 鄂伦春人和她的女儿，都有一手好枪法，他们骑着马，经过溪流，女孩遇见了那个战士，深深的打动了战士的心，嗒哈啦啦嗒哈啦啦。打动了战士的心。 　　 英子英子英子，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她那么活泼又可爱。山谷春天到来时，她来到这个山谷英子向坚守在岗位上的我问候，再会再会再会。 　　 树上的小鸟，叫声特别美妙。 　　 在故乡里，在故乡里，那就是一个道别 　　 ” 　　 亲兵们的教官，祖上来自地球的李斯特。很喜欢教给大家一些自己家乡的歌，像《我一定要出城》、《英子》。 　　 因此他挑兵条件格外严格。要忠厚老实，学东西快，还要会唱歌。这人真不好找，本地人学官话很快，可是军事素质不行。华国人不用教什么都会，可是聪明的太过头，不适合在首长身边。大食和夸父人出来的兵，比较粗犷豪爽，战斗部队喜欢。 　　 “你哪里人？” 　　 “曹县人。”新兵抬起头。 　　 “还有曹县来的吗？”不光李斯特喜欢，很多首长都喜欢曹县人做警卫员。刚才跟着夏灼来的那批小伙子，李斯特是一个也没看上。统统交给作战科的参军，发到官军大营去。 　　 各个屋子都在准备吃晚饭。夏灼去要交材料，看到值班的参军卢克年，警卫掾小邬摆的满满一桌：2盒肉罐头，1盒罐头桃，1个小火锅，1盒鱼，两个勺子。 　　 “夏秘书吃了吗？” 　　 “谢谢，我热了饭。” 　　 与其说是邀请，倒不如说是求救。指挥司搬进大楼的时候，在地下室发现个黑仓库，里面成吨的罐头、自热火锅、压缩饼干全都是地球货。值班时候不能离开，就开几个罐头充饥。开始觉得味道很新鲜，吃了几个月，再看到这玩意都想吐。 　　 “杨总那边吃得惯吗？”小邬过几天就要去作战参军那个屋子上班了。 　　 夏灼笑着点下头。言不由衷。 　　 跟杨帆在一块能吃上什么好的？还不如跟警卫掾吃的好呢。 　　 杨帆就好上了青菜这一口。本地有一种“菠菜”，据说也是地球货，价格很便宜，杨帆一天到晚就让伙夫做这玩意。 　　 夏灼有时候跟杨帆吃，有时杨帆一个人耍起性子，不跟别人靠近。她就跟警卫掾韩礼吃。韩礼凑够几个人，去周围华国人餐馆，花15文钱，有菜有肉不重样。这个韩小子，是正八经的“星小鬼”，很小就从了军，人长的高又会打扮。看到小邬要去做军官们也是蠢蠢欲动。 　　 有次官报《消息报》记者来采访杨帆，长友濠愣是给怼回去了。别人看到杨帆这样子，还以为东非穷的吃不起饭呢。 　　 现实相反，哈拉雷最近还是很繁荣的，周围都有官军驻扎，四周的华国人就敢进城做买卖。市场每天按时开放，地球品种的蔬菜：甘蓝、菠菜、南瓜、番茄、洋葱等等，水果：芒果、番木瓜、柠檬、石榴、葡萄、牛油果、香蕉。本地的浆果、三体果、大明瓜、天明果、芦荟、三体土豆。饮品也不缺，红茶、碳酸饮料以及当地产啤酒和葡萄酒。 　　 话题回到那两个人。 　　 就在夏灼给公文归档的时候。 　　 卢克生就一杯酒下肚，然后做起了酒蒙子。最近的压力确实有些大，又是扩编又是量地，但也不至于喝的迷迷糊糊的。杨帆、罗科索夫斯基、长友濠，这么大的官也没看到喝酒。 　　 “黎作鹏现在尾巴翘到天上了，今天还冲我叫唤。” 　　 “那些南洋人天天在门口堵他。夏秘书，你来评评理。” 　　 “他们可能认识。”夏灼找出新的登记表格，但是屋里却没有笔。 　　 “那是找黎作鹏来办事的。都一个多月了，天天在堵在门口。老黎也是，一个月都坚持下来，怎么今天就动摇了，投降了，跟人走了。” 　　 “南洋人最近遇事了，他们要盘个卷烟厂，老黎按着一直不给批。” 　　 夏灼从酿酿锵锵的参军手里接过笔，她点头道谢。想赶紧把文件交接完。那边参军做挥动拳头，仿佛在暗示什么。 　　 夏灼回到房间。 　　 杨帆却在窗户边，打好的饭菜丢在桌子上。 　　 开始夏灼以为是杨帆时差没倒过来，可是她睡一觉醒来，杨帆还是一模一样的。 　　 夏灼所能做的，就是把电报拿到他身边，大声的念出来。杨帆听到了新的消息，会恢复些年轻人的样子。 　　 有时候杨帆也会问到普通战士在干什么。 　　 “普通战士？”夏灼就把这几天看到的说了一遍。 　　 “你出去，我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