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弦月,云遮星羞,落雪无声。 芦苇荡,寒风呼啸,一大群人等到半夜,冻成狗,全部把自己能穿的都穿上,能戴的都戴上。 “有钱啊,把那破枪别抱怀里了吧。” “……” “乖,过来,跟长官一起披军大衣,手套带好了。”我把军大衣脱下来,给两个人包上,小雪花飘附在脸上,一点冰凉,一点水湿。 太冷了,军令喊枪毙都制止不了人跺脚,人都挤着取暖,不时有人蹲的脚发麻,站起来动两步。据说有日军会过来侦查,不是站岗放哨的也跟来看热闹。在严防死守和避免冲突相左的命令里,还在考虑能不能开枪。 日军侦查,过来的人肯定更不多,这要是扑过去活捉,那肯定是头功一件,立功领现大洋。摩拳擦掌,不是热血激动,而是天太冷冻的。 “来了……终于来啦,别发出声音。”突然,太子爷传命令,日军来了。 细微的划水声,小皮艇逐渐在河面现了个轮廓。 “别拉枪栓,不许拉枪栓,上了膛的打开保险,还有,轻机枪没命令不许射击。” 除了我们,准备不开枪扑上去活抓的士兵们全体错愕,这是要开枪,要命了,军令一直不让主动开枪啊,这不算什么,完犊子了,破马张飞的子弹没先上膛才是要了老命。 好有钱拉着我,指着自己的枪要死要活,无声的哭诉。 “用长官的……记得啊,别乱开枪,等长官先开枪,你再开,知道吗?”我小小声的交代。 “嗯……”好有钱脱了一只手套准备,都是栓动步枪,一个样,反正也别想多准,凑个热闹。 我咬咬牙,下了很大决心,把左边驳壳枪抽出来,抽个20发弹匣把10发弹匣换下来,轻轻的把枪机拉好,一声轻响,又慢慢把枪机放回去,太子爷看是身边的我,没说什么。 小皮艇下来三个日军,伍长带两个老兵,踩着冰凌,轻手轻脚,把小皮艇拖上浅滩。日军伍长是老兵精锐,没向对岸发信号,也没让上刺刀,怕刺刀会反光。 我们隐约见三名日军模糊的轮廓,向我们摸了过来,慢慢靠近。 日军临近芦苇荡,能见日军持枪向前,枪可以见根棍子模样。 枪影子好像对准了我,那没得商量,撸火没得商量,反正太子爷教的就是,先杀了再说,后面的事情后面办,自己小命先捡着。已经经历过几场,一点不慌,打短点射,打到第三下短点射,才枪声四起,咔咔拉枪栓声音一片。 “停,停火,搞什么鬼?”太子爷扶额,没抓到活的可惜。 士兵们,如狼似虎,喊停了还有开枪的。有士兵感觉自己没打中,围过去,对躺着的尸体再来一枪,确定打中,这就心里有底了,以后和人吹嘘,可以安安心心的大嗓门,鏖战数十会合,日军还是被自己英勇的击毙,在本人枪口下终止了罪恶的一生。 “好了,叫后面的人过来,去河里下拒马。不许有火光,不许大声喧哗,小心对面打黑枪。”太子爷想了想,又命令:“把日军尸体带装备全丢河道里去,把小皮艇也刺破,压石头沉了。” 万幸那些士兵不像我们,命令虽然下来了,没马上执行,没舍立即刺破小皮艇,在浅滩上排队坐下小皮艇过过瘾。后面陆续抬上来很多小拒马,小拒马齐腰满半胸刚好,小皮艇一次装一个,探着水深浅放好小拒马。有了小皮艇不用下那冰冷刺骨的河水,真好,长官下的什么狗屁命令。 太子爷不管那些,只管下命令就好,士兵只要执行,怎么完成是士兵的事情,最后再不按命令沉掉小皮艇,就会连累很多人。 “怎么办啊,长官,怎么解释啊。”连长在求救,没招了。 “解释什么?” “……” “晚上巡逻,遇到熊瞎子下河抓鱼吃,被我军士兵英勇击杀,就这么解释。” “啊……”大深夜,右翼连长感受着那碎雪飘,那耳边听到士兵干活踩冰凌的声音,怀疑人生,熊该不该冬眠,是个问题。 “现在去让传令兵,把日军携带准备发信号的手电筒带去给你团长,别把筒头的红布拿掉,去告诉你团长实情。对外面来探消息的统一说遇到熊瞎子,懂了吗?” “哦……”没太懂,不懂也不好再问啊。右翼连长去让传令兵提着马灯去团部汇报。 不多久,有几波士兵来探消息,统一回复,遇上熊瞎子在河里摸鱼吃,被我英勇的士兵击杀,没有人受伤,感谢友军关心,可惜把熊瞎子送去给团长了,不然请弟兄现在就开荤,可惜了啦,云云。 熬了一宿,把准备的小拒马全布置到河里,芦苇荡里沿着浅滩,隐蔽的密密麻麻布置绊脚铃。 日军与小皮艇早沉到了河里,人困马乏,除了哨兵,全部吃好喝好,去呼呼大睡。 …… 日军小分队长回去哭诉,三个英勇的士兵,去河对岸刺探情报,准备顺便摸个哨兵回来,被埋伏了,辽十三的枪声响了好一阵,更过分的是对面还窸窸窣窣,庆祝了一晚上,这不能忍。 “八嘎……”滨本大佐携第二步兵大队,在夜里已经从泰来乘火车,来了嫩江南岸的江桥车站。 “让知久八万炮兵大队,快点布置好野炮,做好瞄准。我要还以颜色。” “嗨……” “传令,飞行中队准备好,等我命令。” “嗨……” “八嘎,欺人太甚……”滨本气伤了,我这么强,你不老实投降,还敢还手,杀害我英勇的大日本帝国军人,不能忍。 临近午时,我们呼呼大睡中被不远处炮火惊醒,慌的起身,开始装挂武器。 右翼阵地藏在芦苇荡里,没摸清状况方位的日军没有浪费火力,所以没有被炮击。 右翼阵地的有防守职责,只能派一、两个士兵远远的探下情况。 我们是来帮忙的战地护士,行动自由,这边没战事,懒的理,带着我们去寻了个位置高的地方,太子爷用望远镜四下观察。 “趴下隐蔽,日军飞机,你娘的,对付一个小阵地,这么下血本,飞机都有1、2、3……4……5……6……7……” “注意隐蔽,别乱动啊。” “打这么猛的炮火,见鬼……” “10厘米野炮,这得有十几门野炮,这都轰了一刻钟了吧。” “可惜了,那些兵不知道听没听我的,去后面建新的隐蔽防炮洞,没听就麻烦了。”太子爷翻过身,把望远镜递给少校道:“给你,看清楚日军飞机、火炮、士兵怎么配合的,到时候回去你需要出总结报告的。” 少校默默的去用望远镜观察。 一刻钟的猛烈炮击后,炮弹轰鸣戛然而止,硝烟弥漫,中路阵地一片死寂。 “我们过去近点看看吗?”少校问道。 “过去个屁,飞机航空炸弹都没丢,还在乱飞吓唬人,马上轮到飞机了。” 风吹散笼罩战地的硝烟,飞机也开始一架架俯冲,陆续投下两颗炸弹,可能认为不存在轰炸价值,丢两颗吓唬吓唬就足够了。没危险的飞行表演,又接着向省城方向飞去侦查。 “还有炮击,别想急着过去。” “还有?” 太子爷望着天,说到:“日军应该从铁路桥强行过去士兵了吧。” “嗯,快一个小队了,现在在修桥了,妈的,还有装甲车在那边等着参战。” 我看着那大鸟在天上呜呜的飞,感叹大鸟拉屎更厉害,一坨掉下去,老大一个火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