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头领让红军赔偿十块银元，可是侦察分队的全部家底就剩下三块银元。 　　 阎队长又跟头领商量，能不能用别的东西替代。 　　 头领说，要么用牲口，要么就是银元，没有别的需求。 　　 队伍翻过祈连山之后，把最后的几匹战马都杀掉吃肉了，如今不管是侦察分队，还是后续部队，一匹马都没有，就连负责联络的通信电台，也都是两个战士换着背，没有牲口驮运。 　　 这可把阎队长难住了。 　　 就在这时，有一个战士跑过来说，后续队伍跟上来了。阎队长马上让管钱粮的战士去向上级求助。 　　 谈判暂时停滞在那里，并没有剑拔弩张架式，战士们与部落里的年轻人在河边交流起来。巴特和他的伙伴很喜欢红军的手枪、长枪，摆弄来、摆弄去。有的战士想看看蒙古人的帐篷跟藏区的帐篷有什么不同，就跟着牧人进了帐篷，甚至还喝上了马奶酒。 　　 苏遇尽管被绑得结结实实，可他心里并不慌。 　　 时间不长，管钱粮的战士跑了过来，把一包东西交给阎队长。 　　 阎队长看了看，脸上露出喜色。这下有救了，阎队长应该是拿到银元。 　　 阎队长对部落头领说：“我们的队伍走了很多地方，银元用光了，只有一小块金子，就用这一点金子代替银元，把我们这战士换回来吧。” 　　 苏遇没想到的是，头领一口就否定了这个条件。他说：“我们需要牛羊牲口，那是牧人最宝贵的财富，我们也需要银元，可以换来盐巴和茶叶，但是拿着金，除了给寺庙上供，不知道还能干什么。一不能换取食物，二不能打制兵器，看起来很值钱，但是对深山草场上的牧人来说，其实没啥用。” 　　 阎队长拿不出银元，也没有牲口，只能让头领再提别的需求。 　　 头领想了想，指着苏遇说：“就让这个红军战士在我们的部落里干半年活吧。” 　　 这个条件阎队长不可能答应，苏遇也觉得不可思议。阎队长再求头领，另提别的要求。 　　 头领想了半天，拍拍脑门子，提出最后一个方案：比武。 　　 阎队长询问比武的方式。 　　 头领说：“如果你们的队伍赢了，银钱牲口就免。如果你们输了，就不谈其他条件，这个人留在部落里做苦力。” 　　 阎队长不晓得要比什么，没敢贸然答应。 　　 头领说：“要么比射箭，要么比摔跤，要么比骑术，三选一。” 　　 阎队长一听，这三项全是蒙古人的强项，对红军战士来说，恐怕一项也胜不了。若是不比，也就意味着苏遇必须留在部落给人当苦力。 　　 摔跤，以红军战士在祈连山困顿多日的情形看，体力早就透支，哪里还能跟人比身体。摔跤就是挨摔。 　　 比骑术，红军战士本来就没有经过正规的骑术训练，即使是骑兵，那也只是能控制马，不会摔下来而已，哪里有什么骑术可言。 　　 相较而言，唯有射箭还有一点点希望，不过，胜算也不大。 　　 阎队长又跟头领商量，能不能部落里人用弓射箭，而红军用枪射击，各取所长。但是头领不同意，要比就只能比射箭。 　　 阎队长看了看苏遇。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苏遇只能自己扛了他点了点头，说：“阎队长，我来比，比射箭。” 　　 要说弓箭，他并不陌生，小时在家里摸过，那时练武强身，是很多小孩子的梦想。尤其是顾子城在镇远武馆习武，时常会到白玉书院来看他爷爷，苏遇也有机会跟子城比划过。 　　 此外，他跟牛顺儿那么多年，顺儿的弓箭他也摸过，也拉过，甚至也射过，虽然没什么准头，但是比起摔跤、骑术，他觉得还是比射箭好一些。 　　 于是双方摆开架式，就在河边相对平坦的地方竖起一个木桩，桩上扎起草人。 　　 部落头领跟他们的人在一起嘀咕了半天，决定由巴特出面，代表部落与红军比武。 　　 苏遇借了部落头领的弓箭，试着拉了几下。天呐，这弓太硬，不要说拉满弓，拉一半都很费劲。射箭不仅要把弓拉得开，还要瞄准，不是件容易的事。 　　 苏遇已经预知到比武的结果。可是，他只能硬着头皮上。这时候，别的人也帮不了他。 　　 就在苏遇尝试着用那把硬弓瞄准的时候，一个战士突然跑了出来，说他是杀死狗熊的人，要比武就由他来比，如果比输了，他留下来当苦力。 　　 苏遇当然不肯相让，执意要自己比。 　　 两人还在争执，头领突然说：“若是那个杀熊的人比武也可以，不过，如果那人输了，就要在部落里干一年的活，而不是半年。因为他是杀熊的人，对他的惩罚要重一些。” 　　 阎队长和其他的战士都觉得不妥，可是又无法反驳。 　　 最后，还是苏遇站出来，抢先搭弓瞄准目标射了一箭。 　　 众人都不出声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靶子上。 　　 那个扎在木桩上的草人静静地站着，身上没有箭羽。显然，射偏了，脱靶了。 　　 苏遇的箭一射出去，那个战士就没有比武资格了，苏遇把所有风险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他那一箭射飞了，其实一点也不意外，那就是他的真实水平。 　　 巴特和他的兄弟们哈哈笑了起来。头领拉了几下弓弦，把弓交给巴特，嘱咐说：“瞄准草人的头部射。” 　　 巴特张弓搭箭，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嗖”的一声，箭中目标，箭头直插草人的胸膛。 　　 “好！好！”部落里的人都为巴特叫好。 　　 侦察分队这边，大家都替苏遇捏一把汗。按照约定，三箭定胜负，这第一箭苏遇就射飞了，而对方的箭头正中靶心。第一局，部落胜，侦察分队败。 　　 第二局，由部落先射。 　　 巴特搭上箭，拉开弓，瞄准目标，“嗖”，又一箭，射中目标，箭羽紧紧地挨着第一箭在靶子上抖动着。 　　 部落里的人又是一阵欢呼。 　　 轮到苏遇出手了，他知道这一箭射出去，如果还是没有中的，比赛就结束了，他就要在这个部落做半年的苦力。 　　 他拿起弓，没有搭箭，空着拉了几下，手感比第一次好些，他把箭搭上，慢慢地抬起手臂，缓缓地拉开弓。 　　 刚拉了一半，就听到部落人群中有人喊：“曲木住持来了，住持给咱们祈福来了！” 　　 “噢，走了，迎接曲木住持去喽。” 　　 “走，走，走！” 　　 人群如潮水般涌向不远处的山坡。 　　 苏遇放下弓箭回过身来。 　　 部落头领对阎队长说：“稍等，比武暂时停一下，我们要去迎接尊贵的曲木住持。” 　　 “哦？”阎队长愣了一下，比武也能这样停下？ 　　 “等我们安顿好了曲木住持，咱再接着比。”头领说完，让人把苏遇押回帐篷，他自己也跑去追赶族人。 　　 苏遇摇着头暗自发笑，怎么会遇上这么一群人呢？红军走过的路够多的，见过的部落也不少，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奇怪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