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遇来到供给部，刚准备上二楼，被一人拦住。 　　 “干什么的？” 　　 “我找冷部长。” 　　 “冷部长正忙，谁也不见。” 　　 “你是？” 　　 “我是冷部长的警卫员。” 　　 苏遇有点意外，铁虎的警卫员不是牛顺儿嘛，什么时候换警卫了。 　　 “牛顺儿兄弟最近不在吗？” 　　 “你到底找牛顺儿，还是找部长。” 　　 “我是找部长的，但是牛顺儿是我兄弟，他以前是冷部长的警卫员。” 　　 “牛哥最近有事，进山去了。我现在是冷部长的警卫员。” 　　 “麻烦你通报一下，就是女子独立连的指导员苏遇，想见部长汇报点事。” 　　 警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苏遇：“站在这儿等着。”小战士转身朝上了楼梯。 　　 苏遇随处看了看，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没有别的人员，比起上次来，好像队伍都去执行什么任何。 　　 片刻之后，警卫员将苏遇带到铁虎的办公室。 　　 铁虎正坐在桌前看材料，见苏遇进来，指了指椅子，说：“坐，先等一下，我把这几笔账算完。” 　　 苏遇坐在椅子里，看着铁虎疲惫的脸。 　　 警卫员倒了水，就出去了。 　　 铁虎忙完手头的工作，点了根烟，说：“事情太多了，闹心的事情太多了。” 　　 “铁虎兄，你现在的烟瘾越来越大了啊。” 　　 “抽烟解乏啊。”铁虎笑着，捏了捏了鼻梁。 　　 “抽大烟是不是更解乏？”苏遇笑道。 　　 铁虎摇了摇头，说：“说起大烟了，就是这大烟害得，这几天没睡好觉。这不，刚从军医院回来，就是为了大烟的事。” 　　 苏遇想起小树说的情况，因为苏维埃机关强行戒烟，导致有些瘾君子在军医院闹事。他便问道：“军医院的事处理好了？” 　　 “都是赵主任搞得事。把咱供给部牵扯了不少精力。还好，事情没有搞大，已经安抚妥当了。” 　　 “苏维埃机关要做事，怎么老是扯上咱供给部啊。”苏遇问。 　　 “你现在女子独立连，消息可能不灵通。”铁虎说，“自从部队打下巴江县之后，红军指挥部就搬到巴江县城去了。那里的基础条件更好些，县城也更富裕，有利于扩大影响。现在通安县的部队就是以供给部为主了。” 　　 “哦，难怪搞什么行动都离开不供给部。”苏遇说，“搞这强制戒毒，想法是好的，可是做法似乎有些不妥。” 　　 “是啊，赵主任搞了个戒毒所，就放在军医院隔壁，其实就是让军医院帮助那些大烟鬼强制戒毒。毒瘾哪里是那么容易戒除的啊？这不，今天早上，有一个大烟鬼在戒毒所里毒瘾发作了，实在忍受不了，一头撞死在墙上。家属当然不乐意，带领一帮大烟鬼的家属围堵了军医院。我和赵主任去，好说歹说，总算安抚了人心，赵主任答应给人家出丧葬费，还给一定的补偿，人群才散去。” 　　 “禁烟戒毒是好事，也是大事，凭通安县苏维埃的影响力，怕是达不到目标。” 　　 “这事红军指挥部早就意识到了，也开展了大面积的禁烟运动。通南巴三县的红军都行动起来，铲除了地里现有的大烟苗，从根子上把烟土的生产渠道斩断。” 　　 “田颂尧鼓捣老百姓种大烟，已经有十几年了吧，估计老百姓家家都有存货。” 　　 “确实如此，所以指挥部的首长还有一策，就是从群众手中收购烟土。” 　　 “花钱买啊。” 　　 “那当然。你若想从百姓家里搜，那不成了军阀土匪，咱是文明之师、仁义之师，所以要花钱买。我这供给部长不好当啊。本来军费就紧张，还拿出一大笔去收购烟土。这些烟土收了来，不能吃，不能穿，还不能卖。唯一好处，就是减少了市面上的存货。那些抽大烟的，买不上，有些就只能忍着。” 　　 “卢起是不是参与了强制戒毒，他用药物治疗不知道效果怎么样？”苏遇问。 　　 “卢起真是个有心人，对医药学很痴迷。他确实想了不少办法，用药物帮助那些大烟鬼戒烟，可是，效果并是很理想。他还在实验，把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 　　 “卢起是军医，他的本职应该是法治军队的伤员，竟然也搞起这个，会不会影响了正常的工作。” 　　 “还好，军医院医护人员近几个月有一定的扩充，培训也搞得很活跃，储备了一批卫生员。另外，最近也没打大仗，卢起和凤娟也都可以休整休整了。” 　　 “哎，光顾着说戒毒的事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铁虎问。 　　 苏遇把准备好的材料放到铁虎的桌上。 　　 铁虎没有看，而是说：“什么情况，还需要正儿八经写个材料。” 　　 苏遇实在开不了口。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铁虎兄，我失职，没有完成你交待的任务。” 　　 “什么任务？” 　　 “就是那个叫云芽的姑娘，她失踪了。” 　　 铁虎抽了一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踩了一脚，说：“我知道云芽这个姑娘不好管，所以才放到你那里。你一向做事稳当，这次怎么也走了麦城？” 　　 苏遇将云芽在女兵连的表现，以及她所做的那些调皮事说给铁虎。 　　 铁虎只是点头，并不接话。 　　 直到苏遇介绍完云芽失足掉进河里，铁虎才说：“可惜啊，可惜。一条人命啊，也许关系到更多的人命呢。” 　　 “铁虎兄，我有错，请求处分。” 　　 “算了吧，处分也救不了命。只是，唉。” 　　 “还有什么……” 　　 “前两天，我们通过秘密渠道，刚刚与邹锦辉取得联系。这家伙已秘密潜到南充，准备趁着红军在通南巴立足未稳，夺回他被田颂尧霸占的产业。我们的人与他接触，希望通过生意先建立联系和信任，以便为以后打交道奠定基础。 　　 原本我想着，有云芽在，咱就可做个顺水人情，拉近关系。这下好了。不但没有保护好云芽，反倒让人以为是咱们害死了他的女儿，这解释都解释不清。 　　 因为彼此才刚刚接触，还没建立信任。沟通渠道也不通畅，这样一来，原来的计划，全都泡汤了。 　　 我们得想办法，把这事再圆回去，尽管邹锦辉还不知道云芽在我们手里失踪的，可是纸包不住火，迟早会知道的。这事，有点麻烦啊……” 　　 苏遇很自责地说：“都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打乱了你的部署。还有什么补救的方式吗？” 　　 “行吧，我随后跟赵主任讲一讲，请他派人再寻一寻，看能不能找到尸体，如果能找到，就好好掩埋。你们那边做好保密工作。” 　　 “明白了，女兵连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云芽的身份。”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楼梯“咚咚”作响，警卫员大声说：“站住，你不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