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遇听了洛丹土司的讲述,他提出自己的看法。 苏遇认为,如果说泽旺请军医是为了嫁祸于人,那么,上午卢起已经去给仁布土司看过病了,而且送军医出来时,还给了银元。他完全可以带人来兴师问罪。没有必要第二次又请军医去官寨。 洛丹土司问:“第二次来请军医的是什么人?” 苏遇告诉他:“是管家帕卡。” 洛丹说:“那就对了。第一次是泽旺来请的,他嫁祸的手段已经得逞,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第二次来请军医,要么是土司的母亲,要么是仁布土司这会儿病情好转,可以自己做主了。” 苏遇说:“从帕卡管家的样子看,他很是着急,可能是仁布土司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否则,也不用夜晚出来求医。” 洛丹土司得知军医又一次去了仁布官寨,他一下子就急了。他以为这一次,泽旺肯定是要动手了。他的外甥性命难保,军医也可能被扣留。他请求苏遇带兵和他一起杀向官寨。只要攻破官寨,就能救出土司,擒住作奸犯科的泽旺。 苏遇当然不会借兵给他。 洛丹说,他的人马不够,很难攻破仁布家牢固的官寨。若是不能一举破寨,可能会让泽旺狗急跳墙,反而对仁布土司和他母亲不利。 苏遇的主张是,先弄清官寨内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再决定是不是要派兵。他也知道,红军不是打不过这些土司,只是不愿意与他们结仇。在情况不明时,贸然出击,只会被人当枪使。这种事,苏遇还是看得出来的。 洛丹反复称,没有紧急情况,他姐姐是不会通过外人传书的。他又把那个黄绸布拿出来,在上面浇了一些青稞酒,那黄布的角上出现了三个梅花图案。 洛丹说,这是他与姐姐约定的暗号。出现三颗梅花,就是十万火急,一定要带兵来救人。 洛丹甚至表示,只要红军能助他攻下仁布官寨,他可以给红军一万斤粮食。 不管洛丹说得天花乱坠,苏遇就是稳坐钓鱼台,不肯出兵。不过,他也还是担心卢起的性命安危,万一,真的就像洛丹土司分析的那样。泽旺要加害弟弟,找个军医当替罪羊,用来要挟红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遇跟洛丹谈事的时候,杜鹃也在一边听着。当她听到仁布土司官寨可能发生的危机,她就到战士中间去做了战斗动员。战士们做好了当晚出动的准备。 洛丹只想借兵,苏遇却劝他先去仁布官寨看看情况再说。可是,洛丹土司却不敢去,他怕自己进得去,出不来。 在洛丹看来,当前形势下,官寨内到底是仁布土司在掌握全局,还是已经被泽旺控制,都不清楚,他不敢贸然行动。 苏遇就说,你不敢贸然行动,那我们的队伍也不能贸然行动。两人谈不来,就僵在那里。 这时,有马蹄声从仁布官寨方向传来。众人的目光,不由得全都集中到那个方向。 月色之下,两匹马跑了过来,不快也不慢。 卢起回来了,是一个护卫送过来的。他们靠近营地的时候,洛丹和他的护卫躲了起来,他怕被仁布官寨的人看到。 见到大哥平安归来,苏遇甚是高兴,他最关心还是仁布土司的身体情况。 卢起说:“这次见到仁布土司,他可以在屋里走动,精神虽然有些疲惫,说话思路清晰。” “泽旺在不在?”洛丹土司从营地暗处走到火堆旁边,问道。 苏遇给卢起介绍了洛丹土司。 卢起冲他点点头,说:“泽旺也在。我给仁布土司看完病,出来时就遇上泽旺,他又给我一些银元。”卢起把口袋里银元拿出来,塞到苏遇手中。 “仁布土司说什么了吗?或者有什么特别的交待?”苏遇问。 “没有什么,他就问他的病因,我就照实说了。还给他开了些药,也不知他能不能抓齐那些药。”卢起说。 “哎,卢军医。”云芽不知什么时候也挤了过来,她问,:“黄老板没有跟你去,你在官寨里看病,语言不通啊,你怎么跟他们交流的?” “我没看错。”卢起说,“土司夫人身边那个侍女会说汉话,她在那里当翻译。” “对,这就对了。”洛丹说,“那个小侍女是土司夫人的人,她是监视土司的。当着她的面,仁布土司当然不可能说一些秘密的话。” “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苏遇追问道。 “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卢起说。 “为什么管家要火急火燎的请你去呢?我还以为仁布土司性命危矣。” “哦,那是因为,他来请我的时候,仁布土司刚醒来,大汗淋沥。你想,这么冷的天,仁布土司全身都是汗,他们就觉得可能情况不妙。” 苏遇看了看洛丹,说:“洛丹土司,你是多虑了,仁布官寨里一切正常。土司的病情也有好转。你可以光明正大去看望你姐姐和外甥了。” 洛丹土司仍不肯相信卢起所说,他又问:“见到老夫人了吗?” 卢起说:“见到了,给土司看病的时候,老夫人一直坐在旁边。” “老夫人可有什么表示?”洛丹问。 “没有啊。她就那么一直坐着看。”卢起说,“我知道她惦记着给我的黄绸布,我就装作找东西,把口袋翻出给她看,她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信是送出去了。” “等着瞧吧,等着瞧吧。”洛丹说,“一定有事情要发生。” 苏遇看到时间已是半夜,就让杜鹃通知战士们,解除紧急戒备,留下哨兵,其他人休息。 洛丹无法说服苏遇,只好悻悻地离开红军的营地,去追他的队伍。 洛丹土司走后不久,苏遇躺在火堆旁边的地窝子里睡着了。 …… 刚刚眯糊了一会儿,就听到哨兵发出紧急信号。他立即坐了起来。 一个哨兵跑过来说:“发现仁布官寨方向有大批人马朝营地过来。” 苏遇立即叫来杜鹃,通知所有人再次起来,紧急备战。 半夜时分,官寨方向一下子来了那么多的护卫,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战士被前一次备勤折腾了一通,结果没有敌情。这一次,动作就稍稍有些迟缓。 杜鹃催促了几次,两个连战士才进入预定阵地,做好防守反击的准备。 苏遇看着那队人马越来越近,心里想,是不是仁布官寨的人发现了洛丹土司的行踪,准备去与洛丹土司较量呢? 眼看着,马队越来越近,好家伙,足足有一百多人。 马队到了营地附近,并没有像洛丹土司的队伍那样擦肩而过,而是直接把红军的营地包围起来。几十根火把,把营地周围照得亮亮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