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起听到哨兵的咳嗽声，知道他的谋划已经失败，哨兵一醒，云芽就没有机会逃走了。他无奈地说：“云芽，我已经尽力了，你好自为知吧。” 　　 哨兵站了起来，第一眼就是看嫌疑犯还在不在。 　　 “首长，你还在啊？”哨兵发现了卢起。 　　 “哦，说了几句话，这就走。”卢起答应道。 　　 “首长，你的烟是什么烟啊，劲这么大，才抽一根，人就晕了。” 　　 “呵呵，你年轻，是你没烟瘾，这烟可是我从羌人手里买的，耐抽，抽一口，就是**。”卢起走出了羊圈，回头又看了一眼月光下的两个女子，真为他们的性命担忧啊。 　　 云芽说得也以，如果逃走，就说不清了。与其一辈子背着污名，还不如用性命换一个清白。 　　 那一刻，卢起突然觉得云芽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姑娘，简直就像历史上贞妇烈女。 　　 “卢军医，等一下。”卓玛忽然跑过来，隔着低矮的围墙问：“卢军医，你是说凶手躲在布热寺，但不是寺里人？” 　　 “应该是这样，一个心怀不轨的人。” 　　 “哦，我想我可能知道那人是谁？”卓玛说得有些含糊。 　　 卢起转过身，惊讶地问：“你说什么？你知道谁是凶手？” 　　 “我，我，我不敢肯定，我只是觉得，一个人有点可疑。” 　　 “谁？” 　　 “是我们麦积官寨的管家黑甲。” 　　 “麦积官寨不是被火烧了吗？听说里面的人都死了。”云芽说。 　　 “官寨里有暗道，可能管家黑甲逃脱了。” 　　 卢起听苏遇说过围攻麦积官寨的事。麦积土司放火烧了官寨，从暗道逃走。很可能，管家也是一起逃出官寨，躲进了不起眼的布热寺。 　　 他们对红军恨之入骨，看到红军在寺庙筹粮，又跟管账僧作买卖，于是暗下黑手，栽赃红军。 　　 “你们等着，或者还有救。”卢起转身向供给部的帐篷飞奔而去。 　　 哨兵并不清楚他们谈论的是什么，他只要关心自己看守的对象在不在，没有出什么事，他就放心，并不管那位干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卢起钻进铁虎的帐篷，看到铁虎正坐在木箱上抽烟，脚下扔了一堆的烟屁股。 　　 他三言两语把卓玛反映的情况说给铁虎，说是麦积土司家的管家黑甲很有可能就是隐藏在布热寺的凶手，必须带人立即前往布热寺抓捕。 　　 铁虎并没兴奋，只是冷静地问：“卓玛真的看到麦积土司的管家黑甲了？” 　　 “卓玛说，昨天他们在布热寺筹粮时，她无意中看到了穿着僧袍的黑甲。当时她没认，黑甲也没有发现她。黑甲是最有可能的凶手，他有动机、有时间，还有条件。” 　　 “你想咋地？” 　　 “赶快去布热寺抓凶手啊？” 　　 “如果真是黑甲所为，杀了人，他不逃跑，还呆在寺里等着咱们去抓啊？” 　　 “他肯定早就算计好了。要追究红军的责任，多达头人会出面的。那么大一个布热寺，躲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如果找不到呢？如果找到了，他不承认自己是凶手呢？这些问题你想过没有？” 　　 “不用想那么清楚，干就是了。” 　　 “干，怎么干？”卢起说，“就凭你，去布热寺能找到凶手吗？这大晚上的，你恐怕连布热寺的大门都进不了。” 　　 卢起这时也意识到，靠他这双拿手术刀的手，恐怕很难敲开布热寺的大门，就算进了寺内，又到哪里找凶手呢？白天的时候，他跟铁虎去过一趟，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结案。晚上，就更不好说了。 　　 “那我们怎么办？” 　　 “等。” 　　 “等？等到天亮执行纪律？” 　　 铁虎没再说话，而是抽出两根烟，一根给卢起，一根自己叼到嘴里。他划起火柴要给卢起点烟，卢起不想抽。铁虎就自己抽了起来。 　　 一根烟快要抽完了，铁虎仍然没有任何要出动的意思。卢起有点不耐烦了：“部长，你不派人去，我就自己去。能不能成，都得拼一下。” 　　 他刚要往外走，门外进来一个人，差一点撞上卢起。 　　 “小树，你怎么来了？”卢起莫名其妙。 　　 “虎哥叫我来的。”小树摘下帽子，满头大汗。“虎哥，什么急事啊，在更半夜把我喊来。” 　　 “卢起，这就是我让你等的人。”铁虎说。 　　 卢起脸上露出笑意，抓住小树的手说：“好，好，太好了。有小树兄弟出手，一定能救得了云芽。” 　　 “两位哥哥，到底出什么事，为什么要救云芽，云芽怎么了？”小树对当天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这两天我正组织部队演练突袭呢。” 　　 铁虎把事情经过简单地介绍给小树。小树立马就明白了。 　　 麦积土司官寨的事，他早就听说了。他还知道，卓玛就是麦积土司的女儿，父女两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他也很清楚铁虎叫他来的任务，是夜探布热寺。 　　 铁虎叫小树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卓玛所说的情况。卢起将卓玛反映的情报说出来，就更加印证的铁虎的推断。布热寺里有明堂，需要再去侦察。 　　 想来想去，只有小树最合适。小树爬墙上树的功夫可以保证顺利进入寺内。他又经历过很多次战斗的考验，遇事能处理好。而且是为苏遇哥的女人，他也一定能用心。 　　 铁虎给顾子城打了招呼，临时把小树借过来，执行这样一个特殊的任务。 　　 铁虎问小树还需要带什么人。 　　 小树想了想，说是只要带卓玛一人即可。小树的单独行动虽然方便，但是他不会讲藏语。如果发现线索，或者要与大住持、头人交涉，没有翻译是不行的。 　　 卢起也想跟着去。铁虎没有同意。他不知道小树这一趟能不能查明真相，能不能捉住真凶。让卢起留下，关键时候，他还有个可以商量的人。 　　 铁虎马上派人从禁闭羊圈把卓玛接来，向他介绍了任务。 　　 卓玛很高兴能跟着小树行动。他们在过草地的时候已经有过共同的经历，算是熟人了。更何况，这一去，是为救云芽排长，卓玛没有理由不去。 　　 两人骑上马消失草原上。 　　 …… 　　 小树和卓玛赶到布热时，在寺外见到了苏竹和女兵营的战士。他们奉命将三千斤粮食还回布热寺，但是晚上寺门不开，更不允许女兵进去。 　　 苏竹给看门的僧人说明情况，也说不清楚。僧人就是不让进。苏竹没有办法，只能坐等天亮。 　　 当她看到小树和卓玛深夜赶来，苏竹对小树地的看法又提高了一个层次。她为苏遇有这样的兄弟感到庆幸。 　　 布热寺的围墙虽高，但是挡不住小树的身手。他用飞虎爪钩住墙头，飞身上墙，翻入院内。悄悄打开寺门，放卓玛进去。 　　 两人绕开大殿，走入后院。 　　 从依云镇闹革命开始，小树进过大大小小的寺庙，对其中的结构早就熟悉。藏区的寺庙他也进过不少。前不久，在班估地区，他带人偷袭求福寺，捉了敌团长。 　　 后院是僧舍，还有厢房，供外人来住。根据卓玛所言，假扮僧人的黑甲应该就住在后院。 　　 此时，已是后半夜。除了主殿和几间小屋里还亮着酥油灯，其他殿堂都是黑乎乎的。 　　 两人在后院的角落里发现了一窗灯光。 　　 悄悄地靠近，从那窗户破洞中看进去，两个人正坐在木榻上边喝酒边聊天。 　　 一个身材魁梧的藏族男子，络腮胡子。另一个是四十来岁的僧人。 　　 小树让卓玛趴在窗户洞里看，认不认那里面的人。卓玛只看了一眼，就转过身来蹲在窗户底下，两手抱着头，低声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