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队在拉普拉塔停留了将近十天的时间，尽量多补充了一些新鲜果蔬和肉食，还有就是当地特产的羊驼皮子。　　 按照计划，拉普拉塔就是穿越海峡之前的最后一次大休整了。随着越来越南前行，天气将会逐渐变得寒冷起来，不同于上次通过时的夏季，这次他们的行程将是在海峡的冬季至寒时刻。　　 哪怕是夏季都没有见到多少人烟，张小白更不敢奢望在严寒的冬季，能够得到有效补给。　　 尽管在里斯本港就已经准备了冬季的御寒物资，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再次添加一些，谁能知道海上会发生些什么呢。　　 就像第一次穿越北极航道时，接近三分之一的水手，在严寒中受到重创，在高烧中回归上帝的怀抱，侥幸活下来的，也大都留下了各种印记。　　 “会比现在还要冷吗？”，裹着羊皮毯子的小拉里，满是崇拜的望着水手长。　　 “这能叫冷？看看外面，能看到什么？”，水手长‘三指’接过小拉里递来的热可可，开启了‘说书模式’。　　 “外面？光秃秃的山”　　 “昨天还有大雾”　　 “还有翻滚的浪潮”　　 “风向也不好，前天还得靠划船，才把飞鱼号拉过了那一节窄道”　　 “切！知足吧，你们！”，三指不屑的瞧着一众新手，然后开始了想当年，“想当年我们从北边过的时候，那是什么样子？”　　 “光秃秃的山？你们见过全都是冰组成的山吗？惨白惨白的，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水道？划船？有的时候，你都看不到水道，海面都被冻住了，得靠领航的船去把海面撞裂，才能继续往前走”　　 “那雾大到什么程度，连续一个多星期，你根本看不到走在你前面的银鱼号，完全被迷雾包围”　　 “那船队岂不是走散了，可是听说你们那次去的船都装满香料回来了”　　 “对，我也听说了，全都成了富家老爷，香料多的都扛不动”　　 虽然有点跑题，可众人眼中的火热，倒是让船舱温度上升了几分。　　 “那得感谢公爵大人，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领航的小手段，都是当年公爵大人带着大家玩出来的，所以我们回来了”　　 三指很随意的摆了摆手，一脸的淡然，“至于香料嘛，哪有传说中那么多，你当每个人都是船长呢，那会儿我还是个刚上船的小伙子，就跟你们现在一样，一共也才分到了三袋丁香，三十磅而已”　　 “嘶，三十磅丁香，那得值多少金子”　　 “小拉里，你算数好，算算，得有百十个克鲁扎多吧”　　 “不用算了，当时也就找了个女人，买了个小房子，生了俩女儿，不到两年就花完了”　　 三指举的例子，简单生动，而且还深入人心，顿时让船舱里的众人，陷入了无限的憧憬之中。　　 找个女人，有个住的地方，然后再养上俩孩子。三袋丁香值多少金币，已经不是关键问题了，最起码，大家不敢说自己在船上干几年能达到这个生活水准。　　 这是已经超脱出了黄金这种低级的爱好了，上升了一个新的人生高度。　　 当然，或许小拉里这种毛孩子，暂时还理解不了。　　 此时的三指，也有些唏嘘，“如果那时候我没有离开船队上岸，这会儿也得是个船长了”　　 ‘当当’的钟声将大家从憧憬中，拉回了现实。　　 “换班时间到了，你们这些懒鬼，赶紧滚出去换班，别总想着偷懒”　　 三指一改刚才的和颜悦色，连推带踹的解散了听众群，抖擞一下精神，准备迎接下一波听众。　　 冬季的海峡，西风更甚几分，再加上不时弥漫的大雾，行船确实比夏季困难了许多，好在船队准备的还算充分，毛皮毯子、肉汤、热可可连番供应下，伤病不算太多。　　 只不过就是煤炭的消耗，比预计的要快一点。　　 好在一切还算顺利，在煤炭消耗光之前，船队终于驶出了海峡水道，踏上北上旅程，接下来天气只会越来越暖和，各种物资消耗将会大幅度降低。　　 “见鬼！居然是卡斯蒂利亚人”　　 船队北行五日后，一片帆影，出现在了船队前方。　　 “这么说来，米格尔船长的预言还是对了一半的，咱们的确是遇到了卡斯蒂利亚的船队，不过不是在水道附近，而是在通过水道之后”　　 “居然跑到我们前面去了，这些卡斯蒂利亚人也算有点本事”，卡瓦略呢喃道。　　 “应该就是咱们去年遇到的那支船队吧，看他们的样子，估计没少遭难”，张小白也在打量着海边的船队，虽然看不到具体的人员情况，但是就对方那已经不规整的桅杆，已经告诉在他，那支船队的境遇了。　　 只不过这年头的海船，还没有多少在船舷上标记船名的，再加上样式大同小异，张小白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去年的那群人。　　 他记得当时遇到的船队一共有九条船来着，这会儿再数数，只有五条。　　 “让人去问候一声，看看情况”　　 看在同一个上帝的面子上，既然不打算和卡斯蒂利亚人开战，这种小事儿，当然不值得船队停下来，派个宝石级的去探听一下消息就足够了。　　 真要是大船队凑过去，还不得给对方吓翻船啊。　　 事实上也确实像张小白想的那样，自从发现从南边海上来了一支船队，卡斯蒂利亚的指挥官就在关注着，这船都已经数了超过10条了，居然还在往外冒，没完了还。　　 “这个东方公爵，实力还真是强大啊”　　 担任船队副帅的胡安·卢克桑，在一旁小心地说道，和上一次遭遇不同，这次无论是船只数量，还是规格，都远不是自己一方所能抗衡的。　　 “我知道，他们发财了嘛”，阿隆索也是一脸的羡慕嫉妒恨，“等我们找到金子，我们也会发财的”　　 “他们应该不会打过来吧”　　 “应该不会了，那条领航的船都没有转舵的意思，可能是怕咱们耽误他们挣钱的时间”，阿隆索干巴巴的开了个玩笑，把命运交给对方来决定，这感觉还真是不爽啊。　　 “有船转舵了”，突然胡安·卢克桑发现有条船的船头，朝向了他们这里。　　 “只是一条小船，还好，还好”，阿隆索举着望远镜在海面上打量一番，只有一条小船转舵而已。　　 当然，这个小船，指的是宝石级和鱼字级对比。如果说和他们的圣胡安号和圣克拉拉号对比，大家也是半斤八两的水平。　　 “谁是这支船队的指挥官？”，尽管只是乘着小小的蓝宝石号，可迪德里克心里一点也不怵，站在船头，直接喊话。　　 “胡安·德·卢克桑，奉卡斯蒂利亚女王的命令，传播主的荣光，不知你们是哪支船队？”，胡安·卢克桑装着糊涂，就当不认识呗。　　 “连东方公爵的纹章都不认识，你们卡斯蒂利亚的贵族，就这个水平也敢出海吗”　　 不敢说每个公爵都被人所熟知，可作为海上探索队的统帅，如果连最显赫的海上公爵都不了解的话，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准备工作。　　 ·当然，迪德里克也不在乎，大手一挥，“无所谓了，前面就是我们王国的领地了，你们的船队到这里就可以了，回去吧”　　 别说胡安和阿隆索两人被呛个不行，就是那些普通船员听到对方如此嚣张的话，也都鼓噪起来。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空口白牙，不对，是黄牙，算个老几啊。　　 “自己往海上瞧瞧，敢抢我们的金子，就算是教宗的敕令也救不了你们”，作为一介草根出身的新晋贵族，贵族修养这类东西根本就不在迪德里克的脑子里。　　 在他的朴素价值观里，我们见过的金矿是我们的，我们知道的也是我们的，地里可能存在的金子照样是我们的。　　 “我们来此是为了宣扬上帝的荣光，每个人都应当赞美上帝”，胡安·卢克桑打着官腔，他还真怕双方直接打起来，毕竟己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　　 “前面有我们去做就够了，你们不熟悉情况，万一在海上船沉了怎么办，还是回去更安全一点”　　 赞美上帝？当然要赞美了，如果不是上帝的指引，自己又怎么能发现黄金呢，又怎么能得来个男爵的头衔呢。　　 迪德里克警告了一番，就掉头回去了，和这些卡斯蒂利亚人也没什么可谈的，双方都不可能向对方透露自家的海图和路线，知道船队的身份和领头人是谁就足够了，其它的无关痛痒。　　 至于帮他们修船？开什么玩笑，都巴不得对方全灭呢。　　 “太嚣张了，我真想一斧头扔过去，敲掉他满嘴牙”　　 “他过来一趟，对我们来说也是个好事！”，阿隆索想了一会儿，笑着说道。　　 “好事？”，胡安不解，疑惑地看着阿隆索。　　 “他急了，说明我们的路线是正确的，前面肯定有我们要的东西”，阿隆索的眼中冒着金光，出来折腾一趟，不把船上装满黄金，怎么可能掉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