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些进船舱参观的商行老板们，并没有看到船上的火炮，可也把重视等级提到了最高。　　 无他，船上的水手太多了，真要闹出点事情，就凭这些水手就能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　　 既有实力又有诚意的大豪商，自然是要积极对待，每天都有数家商行前来相请。　　 只不过张小白已经不再介入一般的交易了，那不仅太麻烦，而且也显得太掉价了，自己有那么多管事们呢，总得有事做吧。　　 需要自己这位公爵亲自上阵，那怎么也得百万级的交易，不说百万件瓷器，怎么也得十万匹的丝、绸，或者几万担茶叶。　　 几天的磋商下来，大体上谈妥了货物订购的事宜。　　 手里的现货，现钱交易，这是最简单的。　　 至于后面需要的那些十万、百万级的订货，先交三成定钱，这个比例已经很低了，毕竟现在整个上川岛的交易规模还比较有限，一旦张小白违约，他们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接盘的商家。　　 毕竟，那可是相当于普通的海船近百条船的运量，有时候一年也不过来这么多船。　　 关于张小白要的保证，他们也给了，只是有些出乎张小白的预料。　　 “刘掌柜，陈掌柜，两位这是什么意思？”，张小白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小伙子，又瞅了瞅坐在一旁的商行老板。　　 “这是我们的保证，小儿延年，从今天起就跟在大人身边，直到咱们的交易结束”，坐在一旁的陈瑄义指了指那个矮个子，正色说道。　　 “没错，这位是家中三郎，叔平，这就是我们的保证，正如大人所说，这笔钱太大，自然需要质物”，永通行的刘通在一旁接腔，指了指另外一个小伙子。　　 抵押物是没有的，毕竟真要有物件能值这个价，直接就可以交易了。　　 既然没有物件可以质押，那就质人。　　 其实在他们两个人说完之后，张小白就明白了过来，只是在他的经历中，还从来没见过正经生意还需要人质的。　　 “大人尽管放心，以人为质也是有的，若是大人不放心，这几日可以打听一番，这两位也确实是我们两家的儿郎”，花白胡子的刘通给张小白解释了一番。　　 以人为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年头的海上贸易，既没有执法机关，也没有官方正规渠道，大家干的都是朝廷明面上禁止的活计。　　 所以，如果真要遇到哪一方毁约，自然也就无法报官申诉。更何况，这种跨国贸易，你去哪报官啊，没准你要报的官府，都被人改朝换代了呢。　　 所以，这种情况下，用家中嫡子为质，也就成了一种选择　　 杀了他们，张小白捞不到什么好处，还得损失巨额的钱财。而刘掌柜他们要昧下张小白的钱，那就得准备好损失家中嫡子，不是谁都能舍得拿儿子换钱的。，　　 尤其是，老老实实做买卖就能挣大钱的情况下，更不可能用儿子换钱了。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交易都会把儿子抵出去的，也要评估风险的好不好。　　 只能说是，张小白这种生活在太平年代的小白，确实是见识浅薄。　　 “好吧，既然如此，两位公子就先在我这船上住下，现在是三月份，四个月后，七月底之前，我应当会再来，你们到时候把货准备好就行”　　 张小白还能说什么呢，只要对方不是耍诈就行，至于带几个人上船，这也不是什么事。　　 “大人放心，这几个月我就只办这一件事，保证不会出问题”，陈瑄义拱手说道。事情谈妥，两人对着自家儿郎嘱咐了两句，便告辞离去了。　　 “两位坐吧，咱们是属于合作关系，不需要太过拘束”，两个年轻人明显年纪都不大，就像是张小白刚刚从大学出来那会儿，遇到陌生人总是难免有些拘束。　　 尽管两个商行老板说的像那么回事，张小白还是让人私下打听了一下这种交易方式，确定是有这么回事之后，才算是放心了。　　 在上川岛待了将近半个月，清空了近大货舱。　　 订货量最大的三家，经营的便是瓷器、茶叶、丝绸，其它的如沉香、檀香、药材之类的，就算是张小白想要大批量订货，对方也办不到，所以反倒是不需要太多的定金，也就无所谓是否抵押啦。　　 张小白的这次订货，绝对是前所未有的豪单，属于一单吃三年的那种，自然合作方的关系也更亲切了些。从陈瑄义和刘通他们那里，张小白也算是大概知道，为何上川岛这里会如此热闹了。　　 就像张小白了解到的一样，海的对面就是大明的广海卫，但是，没有大事，广海卫也不会来这里查看，因为这里是韦提督的地方。　　 “韦提督？提督市舶太监韦眷？”，张小白问道。　　 “嘘~，轻声，可不敢直呼其名”，陈瑄义就像是惊到了一样，连忙摆手。　　 “这么说，你们都是在给他办事？”，张小白感觉又不像，这卖力的样子，分明是自家产业啊。　　 “当然不是，这还是自家的买卖。只是在这里做买卖，就得给韦提督上供，上了供就没事了”，陈瑄义一副你都懂的样子。　　 “那其它的官员呢，就没人管这事吗？一个提督市舶太监没这么大权势吧？”　　 一个正四品的太监而已，上面还有主管的布政使司，按察使司，以及负责国家安防大事的两广总兵官，一个太监能有这么大的权势？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朝廷这些年对于禁海与开海一直争论不休，时紧时松，反正这几年都是韦提督在管着市舶司，规矩就是按时上供，总还算是能活下去”　　 陈瑄义也很无奈，尽管他们生意做的很大，地位却是不高，朝堂上的事情，他们也是道听途说的。　　 只不过，每次市舶司或者州府衙门有人事变动的时候，这里就得紧一阵子，等过段时间，就又能恢复过来，最多不过是换个人上供而已。　　 声势浩大的订货，结束的悄无声息，在一个黎明时分，船队悄悄离开了上川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