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溪扫了一眼念恩手中的点心,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她声音发颤道,“上次那些鸡汤,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不知道柳太太说的是哪些,不过我确实是给叔叔送过一次汤。”念恩平静地点点头。 得到了她的肯定,柳月溪像是抓住了什么重要证据,立刻对刚刚奔来的保安大叫道,“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快点给我抓住她!你这个小贱人,害了成麟还不够,还要来害佑天!你说,你给他的汤里到底放了什么?他喝了之后就进了重症监护!你是不是想要下毒害他?” 冯佑天喝了汤就进了加护病房?冯成麟为什么没有对她说?念恩迟疑地看向冯成麟。 冯成麟一脸无奈地挡住母亲,“妈妈,我和您说过很多次了,父亲的身体出问题,不是因为那些汤,而是……” “呸!我看你是被这个小狐狸精迷住了!我都听医生说了,是因为你爸爸摄入了什么东西过量,才会引起突然病发的!不是她干的还能有谁?成麟啊,你说你怎么这么傻,都到什么时候了,还要护着她?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么惦记着?啊?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赶快把她抓起来,送到警察局啊!” 柳月溪到底是冯家的女主人,她一声令下,有些已经赶到的保安开始向念恩聚拢。 念恩冷笑地扫视了他们一眼,那些人又都停下脚步,说来也是奇怪,这么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儿,眼中竟能放出如此凛冽肃杀的光芒,让人一望,心下生寒。 “你说我下毒害叔叔?用这些?”念恩似笑非笑地问,她把自己刚刚收拢在一起的点心举起来,慢慢地送到自己唇边,“既然这样,看来有必要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了。” 点心虽不是刚出锅的,外面的酥皮虽冷了,可里面是包心却还是烫得,念恩将它们一个一个地放入口中,速度飞快但动作优雅的咀嚼着,她将一包点心吃完,而后拍了拍手上的渣子道,“柳太太不欢迎我,那我以后不会来了。不过走之前,有句话要送给你,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总是做坏事的话,一定会遭天谴的。” 她说完转身就走,连冯成麟都没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在经过花生时,俯身对她轻道了声,“抱歉,阿姨要先回去了,改天再找你玩。” 花生眼里含着两泡泪,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念恩,抽了抽鼻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念恩狠着心不让自己去看她,步伐坚定的走出了众人的视线,直到别人看不见她,她才停下脚步,一下子塞进去那么多甜腻的食物,胃里翻江倒海,她背靠着墙干呕了几下,面前出现一张素白的帕子。 “医院是什么地方,楼道里每天人来人往不知道有多少细菌!你也不嫌脏,就都吃了!你说你傻不傻?非要用这种法子证明自己的清白么?“冯言陌恨不得自己动手去掏念恩的嗓子眼,让她把刚刚吃的都吐出来。 念恩不接他的手帕,用手背随意地擦了擦嘴角,“东西再脏,也没有人心脏。我要是不把点心都吃了,指不定柳月溪还要拿它们做什么文章,这下好了,一了百了。” 她是真的怕了那些人,他们比她聪明一百倍,心又狠,为了陷害她,他们可以不择手段,她能做的只是自保。 冯言陌一时无语,他这些天一直在找她,虽然人没找到,但私家侦探拿来的六年前她入狱前的所有资料,每一个字,都让冯言陌触目惊心。看完那薄薄的几张纸,他甚至没勇气再去追问她在狱中的生活。 是他害了她,不管是无心还是有意,都是他害了她。 念恩的嘴唇红得有些过于鲜艳,刚刚的点心还是烫到了她,冯言陌想要上前拉住她,却被她机警的躲开,“干什么?” “带你去看医生,烫伤可大可小。”冯言陌说道。 念恩皱眉,“我没事,我自己知道。” “你走不走?”虽说离冯佑天的病房已经有段距离,但保不齐还会有冯家的人来来往往,如果被人看到了又是一桩官司,冯言陌现在没心情与别人纠缠,他只是想单独和念恩待一段时间,他想和她好好的说说话。 眉头聚得更紧,念恩不客气道,“不走,要走也不是和你走,这事儿跟你没关,我不是和你………啊!冯言陌!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冯言陌知道再说下去自己也不会让念恩转回心思,于是干脆不再废话,直接把念恩大头朝下的抗在肩头,往电梯走去。 以这样的姿态,念恩根本没办法摆脱冯言陌,她愤怒地用手去掐冯言陌的后腰,冯言陌皮糙肉厚,不为所动,念恩没办法,只能大声尖叫,冯言陌被吵得耳膜都要破裂,于是重重地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两把,“别吵,再吵就在楼道里剥光了你。” 念恩一下子安静下来。因为知道以他的禽兽程度,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血液都涌到脑袋里,念恩觉得天旋地转,也顾不上再去掐冯言陌,手臂软软地垂了下来。 一直到冯言陌把她放下来,念恩都是只字未说,一双杏眼愤怒地盯在冯言陌身上,冯言陌不疼不痒的对值班医生道,“给我看看她的嗓子,药随便开,用最好的。” 冯家是医院的主要出资人,冯二少是什么货色医生们也有些耳闻,明明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的医生,在听到冯言陌无理的要求之后,仍是任劳任怨地留了下来。 给念恩做了详尽的检查之后,他道,“没什么大事,很轻微的烫伤,口腔里的愈合速度是最快的,我给开点喷剂吧,一天喷一次,杀菌收敛伤口。不过她的声带受损还是挺严重的,都是旧伤,老拖着不治,以后会很麻烦的,你现在说多了话,嗓子会疼吧?” 医生问念恩,念恩沉着脸什么也不答,医生觉得气氛不太对劲,摸了摸鼻子上不存在的灰道,”我让护士把药取过来……咳……你们两位……慢慢聊……” 喷剂一送来,医生就火速撤离了,把整个办公室都留给了念恩与冯言陌。 冯言陌用力将喷剂的盖子拧开,对念恩招了招手,“过来。” 念恩不动,她低着头,半长的碎发把眼睛挡住了,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冯言陌拿着瓶子,手中暗暗用力,她以前的头发很长,都及腰了,她是个仔细的人,把头发护理得很好,摸上去就像是一匹上好的水缎子,又黑又顺。冯言陌最喜欢将她的头发放在手掌心把玩,老人都说头发软的人,性子也软,她就是这样,永远都像一池春水,温温柔柔的。 可是如今,她的长发已经不见了,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也不见了。 她就像是一只小刺猬,全身的硬刺都张开向外,只等着冯言冯靠近她,就给他来一下子,务必一击见血。 “过来,我给你上药。”冯言陌心里不好受,耐着性子与念恩道。 念恩抬起头,“不需要,我自己能行。” “你怎么行,你能看见你嘴里的样子?”这些日子冯言陌的压力很大,睡眠严重不足,他的脾气很臭,如果对方不是念恩,只怕他早就爆发了。他尽量按捺着自己,不希望让自己的烦躁波及到念恩,但他知道他马上就要忍不住了。 万幸的是,念恩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忽然放弃了坚持,老老实实地坐在他面前,张开嘴。 冯言陌的心猛地跳了几下,因为被烫到,所以她的唇娇红异常,像两瓣花朵似的微微开启,他能看见她柔软的********,他记得她的味道,他大力吮吻她的时候,那个小东西总会被他含在口中恣意玩弄,直到将她逼出浅浅的呻吟。 六年的思念如即将要破堤的洪水,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它们澎湃而出,冯言陌深吸了口气,让自己集中精力在她唇上被烫伤的地方。 “噗,噗。”两声,冯言陌按照医生的医嘱给念恩的口中上好药,他把喷剂拿开,念恩闭上嘴,口中一片苦涩。 “念恩,我们谈谈?”见念恩准备起身,冯言陌拉住了她。 念恩轻笑,“你想谈什么,二少。” 他想说的东西太多,但被她一问,那些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他只是想和她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说,只是安静的将她留在离他最近的位置就好。 “我也不知道……有好多事情想要问你……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被柳月溪陷害入了狱,如果我知道的话……” “你能怎么做呢?主动认罪把我换出来么?二少,别幼稚了好么?”念恩平静的开口。“再说事情也不是你做的,就算你去认罪也没人会信。所以你知道和不知道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如果我知道的话,就算我没办法把你捞出来,那至少也可以让你过得更好一些!念恩,我知道你在恨我,可我……” 我爱你。这三个字差点就溜出了冯言陌的嘴唇,被他生生的劫住。他是疯了么,竟然想要说爱她。 他未说出的话,念恩一点也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