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10月5日，这天张红旗正在星海电子北都实验室跟进那边的项目，他的秘书急急忙忙过来通知他说华航技尹裕光找他有事。　　 张红旗赶紧走到办公室接听电话，刚出了个声，就听见电话那边尹裕光的声音说道：　　 “红旗，我这边有个项目，不过电话里不好细说，你得来华航技一趟。到了后咱们再详谈。”　　 张红旗稍稍皱了皱眉，电话里这么神秘，看来事情不简单。　　 “到底是哪个方面的项目？”他问道，但尹裕光没有透露多少信息，只是说道，“航空器方面的，具体见面说吧，电话里不方便。”　　 挂断电话后，张红旗稍作思索，抓起车钥匙便匆匆出门，开着车，径直驶向华航技的方向.　　 当他走进尹裕光的办公室时，尹裕光已经在等他了，但房间里还多了一个身着笔挺的军装军人。　　 这人张红旗并不陌生，之前因为歼七3和歼十六方案论证的时候，他曾经打过交道。　　 因为有外人在场，张红旗环走进办公室后，就微笑着打招呼：　　 “尹经理，许军官，抱歉来得有点慢了。”他伸出手，与二人一一握手，寒暄几句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一番简单的问候后，张红旗直接切入正题：　　 “尹经理，这次找我到底有什么项目？神神秘秘的，难道是运十六项目有什么问题？”　　 尹裕光微微笑了一下，推了推眼镜，显然对张红旗的直率并不意外。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笑着说道：　　 “运十六项目运作得很好，在这次的军演当中，运十六表现得很好。　　 军队方面已经明确说了，不要运十二就要运十六，他们就看重你的运十六的快速装卸能力。　　 当然你的那个越野汽车，这次军方也给出了非常好的评价。　　 红旗，这次找你来，为的是另外一件事。　　 就是通过这次演习，部队觉得有必要开发一款低成本的强击机，用来替代强五。　　 但是现在国内经费有限，所以想找合作厂家共同开发来降低成本。　　 原本这个项目是打算找国外厂商来进行合作开发的，但是考虑到需求对接问题，我们三机部这边，给军方建议，这个项目看能不能放到锦飞星途来运作。　　 当然在正式确定之前，我这边想先问一下你的意见。”　　 话音刚落，张红旗眉头立刻紧皱起来。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方向。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空军技术装备军官许开达，心中有种预感，眼前的事情比表面看来更复杂。　　 许开达正专注地盯着他，眼中带着一种坚定的审视，仿佛在等他的回应。　　 张红旗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小心翼翼地发问：　　 “尹经理，这可是和运十六运输机完全不同的东西啊。　　 这算是纯粹的军事项目了吧？　　 锦飞星途虽然目前在研发军用运输机，但本质上它仍是军民两用产品。　　 如果让我们公司来研发进攻型飞行器，合适吗？”　　 尹裕光刚准备开口，许开达已经不耐烦地插话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　　 “军工资质的问题不难解决！　　 据我了解，本来锦飞公司就是锦飞星途公司的大股东，控制了51%的股份。锦飞星途公司的母公司锦飞公司，原本就是一家纯正的军工企业。　　 从这点上讲，锦飞星途取得完整的军工资质，在程序上完全可行。　　 当前关键问题在于，你作为锦飞星途的实际控制人，是否愿意让锦飞星途参与并投资这个军工项目。”　　 许开达的话铿锵有力，带着军人的果断和坚定。　　 他的话似乎压迫着空气，让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　　 张红旗一时没有立刻作答，他的目光在桌面上徘徊，脑海中思索着这个项目的可行性和风险。　　 参与一个完全军事化的项目，这不仅意味着投入巨大，还会面对更多不确定性。　　 尤其是现在，国家的重心已经转向经济建设，军工的资金投入不断减少。　　 张红旗心里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单凭热情来处理此事。　　 这个项目看似国家项目，军队有大把的需求，前景光明得很，但其背后的潜在风险绝对不能忽视！　　 张红旗慢慢抬起头，语气诚恳却带着几分谨慎：　　 “许军官，我能理解你们军方的需求，但是——歼十六的成本已经压得够低了。　　 你们应该知道，歼十六的投资方之一——意大利，他们本来就是将这款战斗机主要用于对地攻击。　　 当初这个项目立项的时候，你也参与过论证的，这个项目最初的定位就是教练攻击机，后面才进一步拓展成多用途战斗机的。　　 如果军方对于采购成本方面有问题，我们完全可以通过生产技术的改进来进一步降低成本。　　 并且就算生产技术方面没有太大的进步，在大规模量产后，歼十六的成本也还可以进一步降低。”　　 许开达的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张红旗的回答并不满意。　　 他直起身子，向前倾了倾，语气更加坚定地说道：　　 “红旗，问题没这么容易解决！　　 和强五相比，歼十六的价格还是过高。　　 我们现在的军费有限，军队需要一款性能比强五更强，价格大幅度低于歼十六现在价格的强击机。　　 确切地来说，我们希望有一款低成本强击机，用来维持空军强击机机队的规模，这样我们可以在面对装甲集群的时候，拥有更多战术选择的机会。　　 虽说我听说你现在已经移民香江，但是我相信你对国家的感情没有变。　　 这次也请不要单纯的当作是一场商业谈判，研发新型强击机关系到国家安全。”　　 许开达的话语让房间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张红旗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茶几的边缘，眼神闪过一丝犹豫。　　 他知道许开达说的没错，这个时候的华夏，实在是太穷了，就算是强五平时训练，能够飞的机时也不多。　　 军队为节约飞行训练用的航油，不得不把飞行员的年飞行小时给限定在50小时以内。　　 当时有一句口号颇有代表性，“地面苦练，空中精飞”。　　 这话也就是听着还行，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个纯粹就是没办法的事。　　 50小时的训练时间能干嘛，最多也就保持一下基本技术不退步而已。　　 为了尽量提升操作水平，飞行员们不得不开动脑筋想办法，在地面多练多熟悉。　　 把大纲训练跳着进行练习，这样走捷径后，最终达到一个架次（30分钟）的飞行训练，当两个架次的飞行训练来飞。　　 在这样的基本国情之下，歼十六确实不适合用来维持空军规模。　　 尽管它的性能确实优越，但对于华夏来说，它的价格注定它在最近十来年不可能成为大规模装备的首选。　　 而开发一款新的低成本强击机，在当前看来，确实有其必要性。　　 尹裕光见张红旗陷入思索，决定添一把火。　　 他稍稍靠近了一点，声音低沉而缓慢：　　 “红旗，你要明白，这次的机会是难得的。　　 要不是现在经费不足，这样的项目锦飞星途根本不可能参与。　　 就技术实力上来讲，锦飞星途背靠锦飞公司，完全有能力研发出低成本的战机，这也是我们选择你的原因。　　 部队这边的需求很明确，只要你愿意投资，我们可以在短时间内推动这个项目。　　 当然这个项目我们会把它列入可出口的军用设备当中，华航技会负责向外进行推广。　　 这样的话，这个项目还是有一定的前景的。”　　 张红旗依然没有立即表态，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许开达，观察到对方依旧坚定的神情。　　 他就知道这已经不仅仅是技术上的问题，而是一个涉及到立场和军工领域准入许可的复杂问题。　　 “许军官，”张红旗终于开口，声音略带迟疑。　　 “这个项目看似还行，但我们得面对现实。　　 军队的需求，在前几年变得实在是太快，不断变化的需求，经常导致做出来的方案作废。　　 作为低成本强击机，性能肯定是不如歼十六的。　　 如果从降低成本，方便大量采购以维持空军规模，再加上灵活选择战术的角度上来讲，我们要设计一款低成本强击机并不复杂。　　 但是万一军队的预算再削减，或者战略方向调整，这样的项目随时可能被砍掉。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锦飞星途为了完全的军工资质，公司也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许开达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抿了抿嘴唇，显然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犀利地盯着张红旗，声音低沉但充满压力：　　 “红旗，你的谨慎我能理解，军队的需求变动我们希望你也能够理解。　　 我这边也不和你说虚的，你这边就直接说，到底要怎么办，你那边才愿意参加这样这次的项目。”　　 当许开达真正把选择权交到张红旗这里的时候，张红旗反倒感觉有点难以选择。　　 这次的项目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要想再参与到真正意义上的军品研发当中，就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不过在这个时期，军队方面的支付能力确实是一个玄学。　　 如果真正的投入进强击机项目，即便是整个项目一切顺利，军队方面到底能否按照他们之前的设想进行采购，完全得不到保证。　　 这个倒也不完全怪军方，真正要论起来，就只能怪华夏面临的威胁方实在是太强大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低成本强击机只能说是一个不得已的选择。　　 张红旗思考了好一会儿，他才想出来一个折中的方案，打算把这个项目按照后世bt项目的模式来搞。　　 所谓的bt项目，就是build-transfer，是一种在基础设施项目建设领域中，经常采用的一种投资建设模式。　　 在这种模式下，项目发起方与投资者签订合同，由投资者负责项目的融资、建设和在规定时限内将竣工后的项目移交给项目发起方。　　 项目发起方根据事先签订的回购协议分期向投资者支付项目总投资及确定的回报。　　 张红旗决定，就在这个的基础上，灵活变通一下。　　 “如果真要我同意参加这个项目，那么项目就必须当成一个商业项目来进行运作，强击机的研发指标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必须得确定下来。　　 一旦项目开始，项目的研发就按照这个指标来进行，中途非经我的同意不得变动。　　 在采购数量方面，军方也得给一个明确的数量，以方便我们进行核算成本。　　 确切地来说，当我们核算出来研发成本和生产成本后，锦飞星途公司就和军方签订风险研发合同。　　 考虑到军方当前经费有限，在研发的时候，我们可以自筹资金进行研发。　　 但是当飞机进行试飞，达到军方要求的技术指标后，军方到时再支付我们约定的研发费用。　　 至于飞机的后续采购费用，就按照飞机的实际交付情况进行收取。”　　 许开达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当即就非常急切地表示：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张红旗摇了摇头说道：　　 “你先别急，我的条件还没说完！　　 既然是作为商业项目，这样的项目又是风险研发，在前期研发的时候，我们没有收取任何费用。　　 在这样的情况下，军方这边就必须得为你们的支付能力进行背书。”　　 听到说需要为支付能力进行背书，许开达的脸一下子变得火红起来。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你竟然要军方为支付能力进行背书，这个可是军方采购项目，经费由国家来进行下拨，难道你们还不放心吗？”　　 张红旗叹了一口气，才解释道：　　 “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现在国家当前的重心正在往经济建设方面进行转型，军队方面肯定会过好几年苦日子。　　 像是低成本强击机这样的项目，在我看来也就是临时拿来凑数的。　　 要是军费预算大幅度下降了，这样的项目肯定是要砍掉的。　　 要是军费预算大幅度上升了，这样的项目你们又肯定是看不起，也是要砍掉的。　　 你说我们作为公司，自筹资金来为你们进行研发，担得起这样的风险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背书就很有必要了。　　 背书这个事其实很简单，我这边有两个办法。　　 第一就是由国家出面，指定某个银行为你们进行担保。　　 第二个办法就是，军队这边用实物资产进行担保。”　　 张红旗说的第一个选择，许开达还能够理解。但是第二个选择，他就有点理解不了了。　　 军队这边能够有什么实物资产来进行担保，总不会是支付不起的时候，拿枪炮弹药来抵账吧。　　 想到这儿，许开达都忍不住摇了摇头，好像是要把这个荒唐的想法从自己的脑子里甩出去。　　 当许开达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资产能够拿来担保后，他好奇地问道：　　 “你说的实物资产到底是怎么回事？枪炮弹药这些是绝对不可能的！”　　 听到许开达这样说，张红旗赶紧解释道：　　 “这怎么可能，就算你们要用枪炮弹药来进行担保，我这边也不可能接受！　　 说到实物资产，我指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