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卓越动力公司就将首批制造完成的apu，给送到了南飞厂。　　 当打包好的木箱送进南飞厂的车间后，陆总工第一时间就指挥工人拆开了木箱。　　 在工人们拆箱子的时候，陆总工拿着随箱送过来的技术文档快速地扫视着，虽说技术文档里就有尺寸说明，但是当工人师傅们拆开木箱后，小巧的apu还是让他印象深刻。　　 “这个apu的尺寸倒是比我们想象的要紧凑，你们确定功率能否达标没有？”陆总工轻描淡写地说道，但语气中却带着一点探究。　　 卓越动力公司派过来的工程师兰工微微一笑，语气显得轻松：　　 “我们都测试过接近300小时了，功率肯定是能够达标的。　　 之所以这么小，完全是因为我们专门做了很多次优化设计，确保安装空间不会有问题。”　　 兰工说完后，又觉得该补充点什么，于是接着说道：　　 “其实我们老板之前在和贵厂的对接的时候，就已经把apu的尺寸、功率输出，乃至接口都已经给规划好了。我们是完全按照他提出来的要求来进行的设计。　　 你们完全可以放心apu和鬼怪机型匹配的问题，除了安装位置和结构方面可能需要稍作调整外，其它方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在他们交流的时候，南飞厂的工程师们，都已经围着拆解出来的apu进行着尺寸复核。　　 一位满脸皱纹的年长工程师盯着apu，啧啧说道：　　 “这卓越动力还真有两把刷子，这个apu模块硬是比照着我们的斯贝鬼怪进行了优化。”　　 另一名年轻工程师笑着附和：“是啊，我看着这个apu，好像是天生就该长在斯贝鬼怪x号隔框那儿。”　　 因为之前就有过沟通，南飞厂这边也是有所准备的，在上次沟通过如何为斯贝鬼怪增加apu后，他们就已经对一架斯贝鬼怪进行过改装。　　 在留足富余量的情况下，为卓越动力研发的apu腾出了空间，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富余量留得稍微有点多。　　 两位工程师说话的时候，还有一位工程师在对apu的安装孔位进行测量，在和送过来的技术文档复核确认后，在场的工程师们就开始商量起如何设计固定结构。　　 因为只是局部改装，设计起来也不复杂，再加上有计算机辅助计算，结构很快就确定了下来。　　 一个多小时后，技工师傅们就拿着加工好的工件回来，随着螺栓拧紧的咔哒声，apu就被稳稳地安装在斯贝鬼怪战斗机上。　　 兰工和陆总工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技工们的操作。　　 别看兰工面上带着一丝自信的笑容，但他的心中仍然有点紧张。　　 毕竟，他清楚，哪怕apu已经经过了300小时的测试，但会不会被厂家接收，还是得看能不能顺利地将斯贝鬼怪启动。　　 技工们继续着手中的工作，工具碰撞的声音在机库内回荡。每个人都专注在自己的工作上，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经过个把小时的紧张工作，技工们终于完成了安装工作。兰工和陆总工走上前去，仔细检查起每一个细节。　　 这时空气似乎都凝固了片刻，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们的检验结果。　　 在经过一番检查后，陆总工下达了指令道：“拉到机场开始测试吧。”　　 在战斗机被拉出车间后，因为仅仅是测试是否能够带动斯贝发动机，所以直接就近在停机坪上开始了测试。　　 在飞行员按动之前预留的apu启动按钮后，就听见一阵尖锐的涡轮启动声，伴随着这声音的先是一股黑烟，然后就见黑烟转白。　　 没过一会，就听见斯贝引擎轰鸣的声音逐渐响起，战斗机轻微震动，机体上的每一个部件都仿佛在共鸣。　　 见到apu的启动过程顺利进行，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的响动。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开始为之欢呼。　　 卓越动力过来的兰工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　　 在南飞厂那边成功用apu启动斯贝鬼怪的同时，北都那边也没有闲着。　　 经过几天的休会后，三机部终于再次召开会议，讨论轰七项目的研发方向。　　 这次会议室里的气氛明显比上次更加紧绷，几位参会人员低声交谈，文件和设计图纸在桌面上散乱摆放。　　 大多数人的眼神中都透着疲惫和犹疑，显然这些天的研究并未让他们得出统一的结论。　　 张红旗依旧坐在会议室靠前的位置，面前摆着一叠专门带过来的资料。从他专注的神情看，他的目光中好像带着一丝期待。　　 为了今天的这次会议，他利用这几天休会的时间把他之前提出来的方案作了完善，他相信这次一定能够让三机部的领导和同行们看到自己设想的可行性。　　 然而，在会议开始后，反对声很快如同一股寒风袭来。　　 “张顾问，我还是坚持之前的观点，”李忠率先发言，语气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　　 他的双眉紧皱，脸色阴沉。　　 “你之前提出的设想过于激进，完全脱离了轰七的初衷。”　　 韩伟在旁边微微点头，随即附和道：　　 “我同意李工的看法。虽然张顾问的提议看起来有前瞻性，但我们不能忽视它带来的技术风险。　　 和升力体方案相比，变后掠翼方案已经得到验证，虽然仍然有需要克服的困难，但是路径已经明确，总体风险是可控的。　　 我们国家现在已经在轰炸机方面落后很多了，紧迫的局势决定了，我们没有时间进行那些太过大胆的尝试。”　　 张红旗没有立刻回应，眼神在李忠和韩伟之间来回扫视。他知道，这两位反对者的态度不会轻易改变。　　 会议室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几位工程师低声议论着什么，目光中带着些许犹疑。　　 这几天的研究让部分参会人员对张红旗的方案产生了新的兴趣。虽然他们仍然有许多疑问，但开始意识到这种全新设计可能带来的潜在价值。　　 终于，来自北都航空的一位顾问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些许犹豫但充满期待：　　 “张顾问，您的思路确实有些吸引人，但我们还是没法完全理解它的可行性。　　 如果你已经有了设计草案，或许对照着设计草案来进行介绍，更容易让我们弄懂你方案的可行性。”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几位之前保持中立的参会人员纷纷点头，表示想看到具体的方案来评判其可行性。　　 张红旗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他缓缓站起身，准备展示他的设计成果。　　 张红旗轻轻点头，缓步走上会议室讲台，在调整好话筒后，他说道　　 “各位，在休会期间，我仔细考虑了我们之前的讨论，为了证明我方案的可行性，我也参考了不少国内外的案例。　　 今天，我想向大家展示我的初步方案，这个方案我结合了一些新的设计思路。”　　 他轻轻按下按钮，幕布上出现了一张草图。投影出来的设计显得简洁而清晰。与以往大家熟悉的轰七方案不同，这次的设计明显受到了国外战斗机的启发，尤其是前鸭翼的加入。　　 【轰七示意图】　　 “这是什么？”李忠皱着眉头，显得非常不满。他的嘴唇紧紧抿住，眼中充满了质疑。　　 “鸭翼？张主任，我们这是在讨论轰炸机，不是战斗机。你难道要把轰七变成一架战斗机吗？”　　 会议室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李忠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挑衅，他单手撑着椅子，好似一言不合就打算站起来理论，显然对张红旗的提案极为不满。　　 张红旗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平和：　　 “李工，我理解您的顾虑。我们确实不是在设计战斗机，但我加入鸭翼设计，并不是为了追求战斗机的高机动性。　　 实际上，鸭翼在轰炸机上同样有很多潜在的优势。”　　 韩伟此刻插话道，语气中带着些许赞同：　　 “张顾问的意思是，这个设计里面的鸭翼设计不是为了增加机动性，而是为了提高飞机的升力系数和减少阻力，这样我们就能在低速飞行时获得更好的起降性能。”　　 “对。”张红旗顺势解释道：　　 “以色列的‘幼狮’战斗机就是通过在幻影三型基础上增加鸭翼来提升升力系数的。　　 鸭翼能在起飞和着陆时提供额外的升力，这对短跑道起降非常有利。　　 而且，我们还可以通过设置合理的鸭翼角度，减少整体诱导阻力，达到提高航程和作战半径的目的。”　　 李忠依旧不为所动，他双眉紧蹙，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我知道你是从锦飞那边出来的，你说的这些完全就是你们之前搞的歼九方案的翻版而已。　　 你这是战斗机的设计理念！轰炸机不需要这样复杂的结构，尤其是轰七这样的战役轰炸机。　　 我们需要的是简单可靠的设计，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张红旗的目光冷静，但语气中已带了一丝坚决：　　 “李工，我理解您的担忧。但我们不能固守传统设计，技术是为任务服务的。　　 我这里设计的鸭翼和以色列的幼狮战斗机一样，是固定鸭翼，加入这样的设计并不会大幅增加复杂性，反而能让我们在短距离跑道上有更好的起降表现，同时降低巡航阻力。”　　 会议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和李忠相比，韩伟明显要开放得多，更容易接受新事物。　　 在见到张红旗的设计草案后，经过一番思考，他觉得这样的设计还真可以吹一下风洞试试。　　 在心里初步认可方案后，韩伟偷偷瞟了一眼李忠的脸色，见他依旧怒气未消，便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试图缓和气氛：　　 “大家的分歧其实很正常，毕竟这是个全新的设计理念。我认为我们应该更开放一些，先听听张顾问的完整方案，再做进一步的判断。”　　 几位其他参会人员也频频点头，虽然他们未必完全支持张红旗的思路，但至少愿意听完他的解释。　　 张红旗见局势有所缓解，便继续说道：　　 “另外，我的设计不仅仅是借鉴了幼狮战斗机的鸭翼结构，我们的轰七本质上还是一架轰炸机，具备长距离投送的能力。　　 从设计图上大家可以看出，我在机体设计上引入了升力体概念，增加了机身的长细比，这将极大减少我们在超音速飞行时的波阻。”　　 他话音未落，李忠再次打断：　　 “升力体？我们现在在这方面的技术积累太少，采用这种设计风险不小！　　 我们现在的重点是要尽快完成轰七的研发，确保它能满足战时需求，而不是追求这些前沿技术。”　　 张红旗微微一笑，显然早已预料到这个质疑：　　 “李工，我说过，升力体设计并不是什么前沿的不可行技术，我旗下的公司就已经使用过升力体的设计来设计飞机机身。　　 虽说那款飞机不是超音速的，但是起码它证实了升力体的设计是有作用的。　　 我的设计目标是确保轰七在超音速飞行时，能够最大限度地减少阻力，确保它在战时具备足够的航程和作战半径。　　 现目前，只有升力体的设计才能够帮助我们更快地实现这一点。　　 部里面在棉川投资的风洞群已经竣工，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吹一下试试？！”　　 李忠脸色愈发阴沉，他的手指在桌面上不断敲击，仿佛在强忍内心的不满：　　 “我只担心，这些技术如果不能尽快突破，会导致整个项目的研发时间拖延太久。国家等不起，我们也等不起。”　　 看到对方冥顽不化，张红旗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讽刺：　　 “李工，难道你不觉得，越是急功近利，越容易走错路吗？　　 如果我们不思考未来的作战需求，而只是机械地完成现在的设计，轰七就算研发成功，到时候还能有多少竞争力？　　 难道最大的作为，就是为个人刷履历？！”　　 李忠瞪了张红旗一眼，怒火几乎要从他的眼中迸发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冷地说道：　　 “未来的需求固然重要，但眼前的战争不会等着我们把这些不成熟的技术完善好再上阵。”　　 张红旗来自未来，自然知道今后事，于是说道：　　 “李工你大概忘记了，现在国家已经决定军事工业要为经济建设让路，我们当前讨论的轰七项目也是属于要放缓的项目。　　 如果我们急于把方案按照现有技术给定下来，等到国家真正要启动生产的时候，这个方案就已经是过时的，只能被淘汰的。　　 各位，我知道大家有不同的看法。　　 但我们必须考虑到，轰七不仅仅是为现在而设计的，它是为未来的战斗环境而生的。　　 如果我们只考虑眼前的需求，那它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他说完这句话，投影幕布上的设计草图依然静静地投影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大家的最终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