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黛任由她看着。　　 自己起身叫了凌霜、凌雪伺候洗了手脸。　　 凌云歪在床上，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家夫人。　　 直到沈青黛收拾停当。　　 她才叹了口气“明日一早祭祖！”　　 最近事情太多了。　　 什么事都要告诉老祖宗一遍。　　 她嘴皮子都要磨碎了。　　 沈青黛笑着点头，又安抚她小睡了一下。　　 这才出去叫人安排午膳。　　 这边饭菜才摆上来。　　 凌云自己爬起来了。　　 安静的陪着沈青黛用了饭。　　 少不得又将昨晚的事讲了一遍。　　 讲完又说了一下今日早朝上的事。　　 “你沈家那边……”凌云不知该怎么开口。　　 沈青黛一直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现在听她提起，一时有些默然。　　 凌云望着眉眼淡然的沈青黛，抬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要不，我去跟陛下说说。”　　 “争取个流放？”　　 这是她最大的退步了。　　 沈绥远是非死不可的，但是沈家其余人……　　 按凌云的性子，那自然是斩草除根。　　 可偏偏她娶了沈青黛。　　 便是自家夫人不说，凌云也是担心的。　　 沈青黛望着两人交握的手。　　 微微的犹豫了一下。　　 “我能去见见我娘吗？”　　 “能！”凌云回答的很干脆。　　 沈家的人应该会被押到刑部大牢。　　 现在大约还在沈家。　　 两人收拾停当，凌云带着沈青黛亲自去了沈家。　　 那破碎的大门已经被抬到一侧。　　 一队禁卫守在沈家门外。　　 见到凌云下车，齐刷刷的行了一礼“侯爷！”　　 “嗯。”凌云淡淡的点了点头。　　 一侧凌风与那几位禁卫耳语了几句，又塞了些银子。　　 那几位禁卫笑着对凌云行了礼。　　 然后齐刷刷的让开。　　 沈青黛被凌云牵着一路进来。　　 门内的禁卫知道她二人的来意，笑着指了指一侧的房间“侯爷，夫人。”　　 “女眷都关在那边，男子在另一侧。”　　 “属下现在将沈夫人带出来？”　　 凌云看了看这院子，再看了看沈青黛。　　 此刻的沈青黛神情看不出喜怒。　　 沈家当然不是当初的模样。　　 门窗都被毁坏了大半。　　 院子里的东西也是东倒西歪。　　 显然是陛下已经下令查抄。　　 来来往往的禁卫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　　 让沈青黛眼底一酸。　　 凌云见她这模样，手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　　 “客气一点，带到一处空房间里，我夫人与她说几句话。”　　 “是。”那禁卫急忙点头应了。　　 而凌云安静的陪在沈青黛身侧。　　 直到那禁卫再一次转回来，对着凌云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间。　　 “侯爷，人带过去，您请！”　　 凌云与沈夫人当然是无话可说。　　 带着沈青黛走到那门前。　　 手握着沈青黛的手紧了紧“小心一点，有事就喊我。”　　 “我守在外面。”　　 虽然沈夫人身上有伤，可万一她以身份欺负自家夫人呢？　　 凌云很不放心。　　 “好。”沈青黛柔声应了。　　 对着凌云轻轻的笑了笑。　　 这才抬手将门打开。　　 室内沈夫人站在桌旁，气度倒是与往日一样。　　 肩头的伤口显然也处理过。　　 见到沈青黛进来，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沈青黛一步步走过来。　　 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直到在桌前站定。　　 想了想伸手去扶沈夫人。　　 “母亲身上有伤，还是坐着吧。”　　 她主动搀扶，沈夫人倒是没有拒绝。　　 她身上带着伤，确实是疲累的厉害。　　 沈青黛见她没有拒绝。　　 伸手将桌上的茶壶拿起来。　　 微微的感受了一下。　　 那禁卫倒是会来事。　　 眉眼温和的为沈夫人倒了杯茶。　　 然后推到沈夫人身前。　　 后者目光落在沈青黛身上。　　 见她不主动开口。　　 终于没忍住问了一句“我听那人叫你镇国夫人？”　　 “嗯。”沈青黛轻轻点头。　　 “凌云平叛有功，脱了那身太监皮，特封为镇国侯。”　　 “我便也成了镇国夫人。”　　 沈青黛解释的很详细，沈夫人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记得，当年镇国老夫人……”沈夫人想到凌云的外祖母，眸子里带着几分追忆。　　 “这封号，很好。”　　 自沈青黛穿越以来，这还是母女两个第一次心平气和的闲聊。　　 沈夫人大约也知道大势已去，神态一片淡然。　　 望着眉眼温柔的沈青黛。　　 伸手将那茶端起来喝了一口。　　 “嗯……你爹最爱的白牡丹，可惜、”　　 可惜什么，倒是没有说。　　 沈青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静坐了片刻。　　 沈青黛才缓缓开口“母亲是准备让我死吗？”　　 这句话让沈夫人一愣。　　 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我怎么会舍得你死。”　　 “只是作为沈家主母，为了沈家考虑，不得不忍痛取舍。”　　 沈夫人回答的一板一眼。　　 说完目光定定的望着沈青黛“而今沈家倒了。”　　 “作为母亲，我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平安顺遂的活着。”　　 这几句话沈夫人说的一脸认真，沈青黛听得眼圈一红。　　 而沈夫人轻轻的笑了笑。　　 “人活着，就难免被身份所累。”　　 “我嫁给你爹几十年，为他纳妾，为他生子，为沈家劳心劳力，到最后……还要为了沈家舍弃我辛苦生下的孩子。”　　 “这便是当家主母的无奈。”　　 “你嫁给凌云，很好。”　　 “这主母啊……没什么好当的！”说完笑着站起身。　　 目光在沈青黛脸上顿了顿。　　 “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沈家与你的牵绊，就此断了。”　　 说完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再深深的看了看沈青黛。　　 当先推门出去。　　 而沈青黛呆呆的坐在房间里。　　 一时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有苦有酸，还有淡淡的释然和放松。　　 前世母亲送来白绫的一幕，反反复复的出现在她的脑子里。　　 那时候……　　 她看不清母亲表情。　　 只知道她想让自己死。　　 甚至昨夜，她也胁迫自己为了沈家。　　 可今天她一本正经的告诉自己。　　 她希望自己平安顺遂的活下去。　　 沈青黛仰头将眼底的泪意压下去。　　 不经意见到站在一侧的凌云。　　 “我娘说……”沈青黛对上凌云的眸子，眼底的泪意终于压不下去。　　 凌云低头望着泪盈盈的沈青黛。　　 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嗯、我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