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银票好几张呢,绝对糊得住嘴! 骆毅:“好吧,你有这个自信。” 不过,重点是这个吗? “你去打官司?你?就你?”骆毅问道:“你会打官司?会吗?!跟谁打这个官司你知道吗?衙门口朝哪儿开你知道吗?!” “知县大人同意了。”李蔚珏淡淡说道。 还同意了?! 骆毅:“不是你疯了,就是他疯了!” 一县之长,竟能信任一个嘴上没毛……哦不,连声儿都没变的死小子,脑子被僵尸吃掉了吗? 骆毅:“来来来,你给我讲讲,知县大人是怎么抽的这个疯?” 李蔚珏再次伸手,狠狠在骆毅脑袋上揉了揉,不但花头巾给揉掉了,连头发都给揉得乱糟糟: “大胆!我到知县那儿告你一状,让大人打你板子!屁股给你打开花!” 花头巾随风飘下坡,盖在刘菜菜头上,刘菜菜骂道:“谁啊!看老娘弄死你!” 小黑鼠离刘菜菜远远的,但不妨碍回答它的问题:“我劝你慎重,你仔细看看再骂…… 对了,你一会儿是老娘,一会儿是小爷,你到底是公还是母?” 刘菜菜没有手抓掉花头巾,只能用尾巴挑下来摁住,然后看着熟悉的花头巾陷入沉思:“小姑奶奶没听见我骂人吧?没吧?” 李蔚珏看着坡下禽兽们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说道:“版权保护令,相当于皇帝对天下文人士子著作权、出版权的保护; 对皇上来说,也算是他庸碌的帝王生涯中的一项功绩; 你听说过很多地方都在收集野兽吧,要白毛的? 我记得那姓代的好像说过,把她卖掉的那对老夫妻的村子,就因为这个逃难的,知道为什么不?” 这事儿骆毅知道。 代晓初与她相处一路,说到过被卖经过,说是那地方的衙门通知,每户每月都必须上缴一只猎物,交不上就打板子,还要交五两银子当罚金。 以至于村里接二连三发生伤亡事件,不是狩猎时受伤,就是为争夺猎物大打出手受伤,还有人竟碰上野狼,被咬的半死。 而且那地方土地贫瘠,百姓依靠种地本就填不饱肚子,再受到上缴猎物这种无良任务,便举村逃跑了。 事情知道,但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可思议的任务,骆毅就不知道了,代晓初也没猜出来。 李蔚珏给出答案:“我说了,皇帝老儿碌碌无为一辈子,没什么功绩,他需要往脸上贴金; 若君王无道,天降灾异;若君王有德,天降祥瑞以褒奖; 贴什么金最容易?祥瑞啊! 什么是祥瑞? 凡景星、庆云为大瑞;白狼、赤兔为上瑞,苍鸟、赤雁为中瑞,嘉禾、芝草、木连理为下瑞; 就是说,大瑞为天象,上瑞为走兽,中瑞为飞禽,下瑞为草木,杂瑞为器物; 可让老天爷给降下大瑞那得多难? 所以还是寻找上瑞比较容易; 所谓上缴猎物,无非是有些人想讨好皇上,四处搜罗奇禽异兽罢了; 而这种事,上面的人有想法,下面的人就得行动起来,落实到底层官员,他们能怎么办? 就得逼老百姓上缴猎物,然后从中选择差不多的交上去应付高层官员呗; 只要有‘瑞兽’现世,那就表示天下在皇上的治理下河清海晏、国泰民安,年年有奇禽异兽献瑞; 知县大人想获得内升资格,以他家族的力量做不到,以他目前的政绩更做不到,他需要机会; 原本知县大人也想效仿其他州府的做法,寻找瑞兽献给皇帝,但……” 本来好好说话的李蔚珏又不正经了,用手啪啪拍胸膛:“但你哥我,我!为民请命、替百姓出头,打消了知县大人的念头! 皇帝要瑞兽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彰显他的功绩吗?想要有‘建树’吗? 打官司维护版权保护令,就等于维护皇上尊重学问、注重律法的形象; 等于维护皇上保护文人士子权益的举措; 就等于维护皇上的‘建树’; 如果这事让知县大人做成,不比进献祥瑞来得更得帝心?也将是知县大人的‘建树’。” 骆毅把装水的竹筒递给李蔚珏,这小子吹得嘴角都起白沫了:“行了行了,吹嘘完了吧?说重点!” 李蔚珏:“……那我说半天说的是啥?” 骆毅:“重点是,你是讼师吗? 你有资格吗? 知县用你能办成事吗? 能有人听你说话吗? 就凭你刚才唾沫横飞、说一大堆都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就算有人能听你说话,那能像我一样坚持听完、还不把你拖出去打板子吗?” 李蔚珏:“……” 李蔚珏对骆毅说这件事,其实就是知县大人已经同意让他去打这场官司了。 可年龄小是硬伤,所以李蔚珏并非主要负责人,而是“律师团成员”。 知县找了一群口才极好、熟习大励律法的举人组成讼师队伍,李蔚珏只是以学习的名义加入。 但知县大人与那些举人吩咐过,要重视这个孩子,要耐心听取他的意见。 因为《版权保护令》的草拟稿可是出自李蔚珏之手,但这件事不能明说,只能吩咐举人们要重视李蔚珏。 骆毅听完“律师团”的存在,对李蔚珏咋舌:“啧啧,你咋想的?官司打赢,好处是知县的,不是你的; 你跟着跑一趟,铁嘴讼师的名号也不是你的,你就是个跟班儿; 说说,你咋想的?你图啥?” 李蔚珏:“图银票啊!他们都要断了咱家财路了啊!” 骆毅又“啧啧”:“财路?大头儿是黄县丞赚的,你拿的是小钱儿!” 李蔚珏:“可不这么干,这点儿小钱儿也赚不到了啊!” 唉。 骆毅坐下来,有些泄气,替李蔚珏泄气。 这可怜的孩子,为了养家,瞧赚钱赚得这个费劲! 兜兜转转一大圈,好处只有一点点。 要是骆毅知道《三字经》和《版权保护令》都出自李蔚珏之手,要是她知道李蔚珏和她一样是穿来的,估计就不心疼他了。 骆毅真诚说道:“阿珏,你别活得那么累,家里钱不是够用嘛,你就好好读你的书就行; 阿胤、阿酉、阿彙他们都能赚钱,爷爷也赚钱,再不济,等我今年的山药种出来,也能卖不少钱,咱家日子过得下去。” 李蔚珏感到自己的心突然就软了一下,很突然的软了一下。 他看着骆毅的双手,虽然现在家里有佃户,小丫头的手不再像过去那样粗糙,但依然被晒的发黑,手背上有草叶割出伤痕,手心也有薄茧。 “嗐!”李蔚珏故作潇洒地晃了晃头,说道:“我一大老爷们儿,能让你个小丫头赚钱供我读书?” 骆毅:“那你跟我说打官司的事儿干嘛?” 李蔚珏:“我…… 那什么,商量个事儿…… 你给我拿二十两银子呗? 这段时间我想和那群讼师打打交道,联络联络感情,得请请客、吃吃饭。” 绕这么一大圈,还是为了要钱。 骆毅起身,拍屁股就走人,风中传来她的答复:“滚!没钱!”